胡妍妍：打造「嘉德模式」的藝術全產業鏈

文史 06-23

作為中國拍賣行的領導企業，中國嘉德在藝術市場整體疲軟的情勢下，曾於2015年創造過三件拍品過億的驚喜。接著又在2016年春拍再次憑藉「唐宋八大家」之一曾鞏罕見的存世墨寶《局事帖》，一舉拿下2.07億元人民幣的完美成交，為低迷的中國書畫市場再掀一波巨瀾。當時間來到2017春拍窗口，據悉，為給「一帶一路」會議讓路，中國嘉德已適當延遲，於6月底舉槌開拍。本季拍賣，嘉德彙集了中國書畫、中國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瓷器、玉器、佛像、傢具、文房、古籍、金銀器等多門類的精品。此外，嘉德藝術中心即將落成，這裡將承擔展覽、拍賣、教育等多種職能。對於嘉德而言，儼然是一個藝術全產業鏈的全面開啟。在2017春拍前夕，美歐藝拍約請中國嘉德董事總裁胡妍妍女士，圍繞拍賣市場及嘉德「全產業鏈」的啟動相關話題展開訪談，她將為我們展示中國藝術市場怎樣的未來？

從書畫專家到拍賣總裁

美歐藝拍：胡妍妍女士，您好！我知道您是中國嘉德創始的第一批工作者之一。想當年，嘉德僅是一個不足10人的小團隊，您從基層工作做起，至2013年已升任嘉德北京及香港的總裁！並且如今的嘉德亦擴充成了近200人的團隊。嘉德的整個成長曆程您是親歷者，現在您怎麼看待自己在嘉德的角色轉換？

胡妍妍:在中國嘉德1993年創辦之際,我剛從南開大學歷史系碩士畢業,無意間看到嘉德的招聘,因緣際會地來到了這裡，成為嘉德成立之初第一個業務部門——書畫部的成員，同時也成了大家所說的嘉德成長的見證者。嘉德在成長，我也在一同成長。嘉德從不足10人的團隊發展到今天近200人的團隊，同時也成長為國內領先的拍賣企業，對於我個人而言，也是受益頗多。記得公司草創之時，我會跟隨老闆去香港觀摩拍賣，拜訪文物商店的專家，向同行學習，並將老一代專家的寶貴經驗化成對拍品的鑒定、評估與篩選的業務流程。

對於角色而言，之前工作比較具體：徵集、估價、鑒定、銷售，一條龍的緊張工作，每半年還要交一份公開答卷。而現在成為嘉德的掌門人，主持公司的全部工作，需要接觸更多的事情，需要從更宏觀的視角去解決問題，並建立起一個精幹的隊伍，用心打理業務。

精品雲集敬候君至

美歐藝拍：胡妍妍女士，這一路走來，您逐漸從書畫方面的專家上升到中國嘉德團隊的總裁，從做個人份內工作到指揮團隊作戰。在您看來，什麼是最重要的？中國嘉德鼎足於內地拍賣龍頭地位多年的核心競爭力又是什麼？

胡妍妍：老實本分是嘉德的風格，誠信和專業是嘉德一以貫之的自我要求。有時候堅持原則和誠信是要花成本的，就是看你願不願意去承擔這個成本。如果把眼光放長遠一點，還是值得的。當然我們說誠信和專業，並不是就把它們放到那兒就行了，重要的是如何把這種品質體現出來。具體來講，比如第一個環節——選拍品——是以專業的眼光去選擇最好的藝術品？還是憑藉利益關係選擇相關拍品？結果肯是大相徑庭的。這就需要我們的專家團隊、支持團隊把客戶放在第一位，用真正的良心去做事。當然公司有很多制度去支持和協助管理，同時也去約束每個人的行為，從而可以更好地為買家和賣家服務。恰恰是這樣一種模式，才得以讓我們在拍賣市場安之泰之，這正是中國嘉德的核心競爭力。

嘉德香港春拍絲綢之路專題

打造「嘉德模式」的藝術全產業鏈

美歐藝拍：中國嘉德發展至今，也已成為中國拍賣市場的風向標。如今，嘉德不僅在北京、香港兩地舉辦拍賣，同時藝術中心的即將落成將開啟嶄新模式。那麼今後，北京、香港兩地的拍賣會各承擔什麼樣的角色？以及藝術中心未來的定位如何？

胡妍妍：中國嘉德現在分兩個部分：中國嘉德總部在北京，其二，嘉德香港於2011年5月成立的全資子公司。今年的目標是雙管齊下，兩地互動，讓市場更加活躍起來。說起兩地各自成承擔的角色，其實是適應市場差異性的需求，這也是其他拍行都會採取的經營方式：依據各地市場的特點和喜好進行差異性經營，並走向國際。但對於中國拍行來說，差異化經營做得並不是太徹底，同時也反映中國拍賣業還是比較稚嫩的，不能成熟地去處理那些廣泛和多元化的拍品。據此，很多拍行都遇到了所謂的瓶頸期。當然，不僅國內如此，其實海外拍賣公司得同樣遇到類似難題，他們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拍賣點有7處之多，反映出拍品的差異性是存在的。而對於這個瓶頸期，中國嘉德力求以自然性的過度，可能不會像其他拍行那樣勇猛激進。

徐悲鴻蜀婦汲水圖

大家知道嘉德藝術中心處在北京核心地帶——王府井大街一號。這個藝術中心建起以後，對於整個北京會多一個新的藝術和文化的地標，對嘉德來講也是一個全產業鏈的開始，秋拍的時候就會在藝術中心呈現了。我想這方面逐漸會帶給大家很多驚喜！

嘉德藝術中心入圍權威建築設計媒體Dezeen所評選的「十大期待建築」

美歐藝拍：我還聽說嘉德即將啟動藝術教育項目。其實佳士得、蘇富比都有自己的教育學院，您是否也覺得拍賣行需要承擔起教育市場的作用？而拍賣說到底，其實是中間商的交易行為。但是以今天嘉德對於國內市場的影響力，您是否覺得自己應該超越拍賣本身，給市場帶來更多的影響力？

胡妍妍：各類藝術教育項目能帶給市場更多的超越拍賣本身的影響力，這是拍賣企業的社會責任之一，中國嘉德也確實在承擔教育市場的工作。我們通過印製圖錄、辦講座和展覽，去普及藝術教育。即使沒有經濟上的收益，但我們樂意為之。因為國人真的需要這種方面的教育。既然教育在做了，那麼關於教育學院的項目嘉德也在籌備之中，而且我覺得我們有條件優勢，可以去做導覽而不是抽象的空講。

陽春有腳、天馬無羈齊白石作品

市場的兩極分化

美歐藝拍：眾所周知，近年來中國藝術品市場處於調整期，而調整期中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兩級分化，您怎麼看待這一現象，以及您怎麼看待近些年來亞洲藝術品在全球的走勢？

胡妍妍：近年來，亞洲市場或者具體到中國市場，正在突飛猛進地發展，今年依然保持全球第三大藝術品市場的位置。過去十年來，中國文物藝術品市場幾經起伏，其規模已經足以影響全球藝術品拍賣市場的格局。而海外的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持續在成長，自2009年以來市場規模增長了四倍。至2017年，中國的藝術品出現在公開拍賣場上更是屢創高價，使得世界的目光更加聚焦到亞洲藝術品。可能有時候私下的交易對於市場的影響會比較隱蔽，不會有這麼大的反響。而公開的拍賣高價就會很直接地影響整個市場的走向。比如：青花魚藻紋大碗、陳容的《六龍圖》都得到了大家的高度關注，也刷爆了朋友圈！而對於這種中國藝術品的高價現象，在未來一段時間內還會繼續演繹。而亞洲藝術品也會通過中國藝術品的力量去再突破，中國藝術品也會成為當下市場發展的一種動力，備受矚目!這幾年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和藝術品市場的逐漸積累，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藝術品收藏消費人群，那麼未來一段時間裡，讓大家比較興奮和關注的是真正的藝術品消費時代的來臨。一方面像最近北京的博覽會，巴塞爾香港博覽會都非常的熱絡，甚至出現了排隊現象，這在三五年前都是不敢想像的。當下是藝術市場的人多了，就必然地給市場帶來一種熱度。另一方面，亞洲藝術品連續20多年的價值提升，導致它已經到達了一個制高點，所以出現了我們所說的二八效應甚至是一九效應，即只有少數人可以買到那些最頂尖的藝術品，從而導致兩級分化現象明顯——一邊是消費群體的大眾化，另一邊是頂尖藝術品的小眾化。

李可染灕江山水甲天下

美歐藝拍：對於這樣一種現象，中國嘉德是否有所遇見？又會採取什麼樣的措施去面對呢？

胡妍妍：基於這種現象，中國嘉德也已經在布局：一方面是我們的大觀夜場不僅僅是書畫，傢具和瓷器都會出現在這樣的高端拍場。意義在於我們會從藝術品的品質、稀有度、珍貴性上做細分。這種細分是為了把更頂尖的藝術品凸顯出來。另一方面嘉德四季也處在持續耕耘中，實際上是為了滿足大眾化的消費需求，或許在之後，我們還會加入更多的拍賣元素，從而去迎合兩頭的消費者。

董其昌《龍神感應記》的一來二去

董其昌行書葉向高《龍神感應記》

24.5×290 cm

美歐藝拍：能不能分享一兩件您與拍品之間的故事，或者在拍賣時發生的趣事呢？

胡妍妍：記得是第一次拍董其昌的《龍神感應記》，作品經《石渠寶笈》著錄，並經一位老藏家收藏。當時我們一看作品，拍案叫好！於是便把它當成重點拍品宣傳，同時給各位藏家推薦介紹，可最終出乎意料的是拍到幾百萬，流標了！當時我也覺得比較懊惱：可惜了這麼一件珍品沒人認！結果時隔半年這位老藏家又來找我們，請求我們再給拍一次，說家裡等著用錢。可是這剛拍完，僅僅隔半年就復出也過於頻繁了。我說等機會好了再給你打電話，到時候再拿來拍。過了半年，眼看市場勢頭不錯，就從老藏家手裡再次拿來這幅作品。比起上一次拍，我們追加了些料：因為恰好在正、續《三希堂法帖》里發現了碑帖，說明刻過碑，於是把這些內容加到了著錄里。最後拍的時候出乎意料，大家爭得十分激烈，現場十分火爆。之後就有藏家在電話里講：去年幾百萬的時候沒買，我現在要爭到幾千萬去拿，自己跟自己較勁！最終以4000多萬人民幣落槌。有意思的是落槌之後，那些曾經被推薦而沒有買的藏家忍不住，紛紛自己爆料，說當時沒買，是因為看董其昌的字寫得太工整了，好像不是他的，別人再怎麼說，就是下不了決心。今年看到有碑了，就像看到最初的出版呀，有圖有真相！然後就拚命地舉，拚命地追！真是懊悔的很啊！晚買了一年多，花了幾倍的價錢。當然這件事拿到現在再去回味，還是十分有趣的。恰逢今年又這件作品再次拿出來拍，也應驗一下這龍神感應的一來二去，同時祝願今年有新的成績吧。

《龍神感應記》首末局部圖

美歐藝拍：那麼最後能否再給我們透露一下，2017春拍還有哪些精彩作品？

胡妍妍：這次春拍有很多亮眼的拍品，比如書畫部分：潘天壽殿堂級巨制《耕罷》、黃賓虹九十二歲煌煌巨制《黃山湯口》、李可染盛期山水巨制《雄關漫道》，上述都是特別拔尖的作品。當預展的時候，三幅同堂，那氣勢簡直撼動人心。而且這三幅作品分別代表了中國近現代繪畫的三個方向，但殊途同歸，很值得大家去深究。同時其他版塊的春拍作品也同樣值得期待：佛像、傢具、油畫、瓷器都很亮眼。其中瓷器的徵集會出現一些難見的品種和器形，而油畫部分通過梳理，也征來了像吳大宇、羅中立這樣的大家之作！

「《耕罷》還有『密處密，疏處疏』的精緻，山花野卉的雙勾，夾葉畫法，工整中有缺落，嚴密里寓洒脫，貫鼻的牛繩斷連承接，既嚴密又疏宕多變，絲毫不見怠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