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不度玉門關（四十一）：仁政

原標題：春風不度玉門關（四十一）：仁政

一個國家的強大，固然會體現在文化昌明、武力強盛上，但從根本上來說，還是要實行仁政，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如果捨本逐末，一味打腫臉充胖子，甚至窮兵贖武，就會動搖國本，造成意想不到的後果。從元和元年（公元84年）開始，漢章帝劉炟推行了一系列惠民措施，夯實國家發展的基礎。

元和元年二月下詔，批評各地刺史、太守對百姓疾苦視而不見，特許無地少地的貧民可以自由遷徙到別處，由當地政府把公有土地租給他們，貸給種子和農具，並免除五年的田租和三年的人頭稅。若干年後，如果他們想返回原籍，悉聽尊便。我們知道，即使在現代中國，仍然沒有實現完全的遷徙自由，更何況是在編戶齊民非常嚴格的漢代，這項政策可以說很有魄力。

七月下詔，援引漢律指出，審訊時只許使用杖擊、鞭笞、罰站，所用的刑具也有長短規格的限制；而自從大獄興起以來，用刑嚴酷，鑽鑿刀鋸無所不用其極。說自己每念於此，心中不忍，要求每年秋冬決獄時，嚴格禁止濫用刑罰。

八月改年號為元和元年，開始巡幸天下體察民情。下詔全國死刑犯減罪一等免死，流放到沿邊郡縣，妻子兒女可以隨行，共同生活；犯大逆大不敬等嚴重罪行的，男人宮刑，女子幽閉；判處鬼薪、白粲等三年勞役的，也減罪一等為司寇刑，兩年勞役；畏罪逃亡者可以出錢自贖。又下令在巡幸道路上，各郡縣不得貢獻，如有違令迎接，太守抵罪，沿途鰥寡孤獨等困難群眾，每人賜五斛粟米。

十月到達江陵，祭祀南嶽，以及長沙定王劉發、舂陵節侯劉買、鬱林府君劉外等歷代先祖。第一次南巡結束。

十二月下詔，指出以往大獄牽連甚廣，一人犯罪，禁錮三族，都不能出仕為官。這樣地話，會有賢才一生不得重用，斷絕了改過自新之路。現一概赦免以前的受禁錮者，讓他們重新做人，只是不得在宮中宿衛而已。

元和二年正月下詔，賜天下孕婦三斛粟以養胎，其丈夫田租和人頭稅各免一年。這可能是最早的生育福利。又下詔給三公說，萬物春生，正當恩育百姓，命令有關部門，只要不是大逆之罪，一切案件暫緩審理，也不得接受相關司法文書，藉以息事寧人。又說自己不喜歡文法俗吏，他們似是而非，有傷教化；喜歡安靜之吏，他們樸實無華，行事穩健。然後痛心疾首地指出，之前已經要求地方官吏要寬和清明，可是如今卻貪贓枉法，有罪不論，無過受刑，簡直是倒行逆施。以苛刻為明察，以刑法為威德，使百姓們多有怨言。中央三令五申，文件發了一份又一份，各級領導幹部卻置若罔聞，這到底是什麼問題？你們吶，真是替你們著急啊！

二月，劉炟在定陶親自下地耕地，當然也不必真幹活，他只要扶一把犁就行。定陶是劉邦稱帝的地方，這一舉動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在於昭告天下不忘祖宗功業。隨即下詔，賜全國年高德劭、孝敬親愛、努力耕田者每人一匹絲帛，以資鼓勵。

鑾輿到達泰山腳下，劉炟祭祀完上古五帝和高祖、文帝、景帝、宣帝、光武、明帝之後，召集群臣開了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他發表了本屆大會報告：「朕巡狩岱宗，柴望山川，告祀明堂，以章先勛。其二王之後，先聖之胤，東後蕃衛，伯父伯兄，仲叔季弟，幼子童孫，百僚從臣，宗室眾子，要荒四裔，沙漠之北，蔥領之西，冒耏之類，跋涉懸度，陵踐阻絕，駿奔郊畤，咸來助祭。祖宗功德，延及朕躬。予一人空虛多疚，纂承尊明，盥洗享薦，慚愧祗栗。《詩》不云乎，『君子如祉，亂庶遄已』。曆數既從，靈耀著明，亦欲與士大夫同心自新。其大赦天下。諸犯罪不當得赦者，皆除之。復博、奉高、嬴，無出今年田租、芻稿。」

三月，到達魯國，祭拜了東海恭王劉強，以及孔子和七十二弟子，遍賜孔子後裔。第二次東巡結束。

五月下詔，以祥瑞為由，賜公卿百官錢帛，吏員加爵三級；賜老弱和鰥寡孤獨每人一匹帛，雒陽地區女子每一百戶牛酒，全國放假五天，放開吃喝；賜雒陽城中每戶一匹布，城外每三戶一匹，太學裡的博士弟子每人三匹。

七月下詔，通過考察《春秋》和《月令》的儒家典籍，約定每年十一月冬至、十二月立春之際，不得處理刑獄之事。

元和三年正月下詔，兒童失去父母教養，老人失去兒女照料者，由政府賜給贍養費用。

二月下達文件，要求各地因地制宜，鼓勵貧民開墾荒地，貸給糧食種子，以盡地力，防止遊手好閒。又賜巡幸過的地方，今年田租減半，勸課農桑。

隨即第三次巡幸開始，劉炟囑咐隨行官員，春天萬物生長，御車可以避開就避開，駕馬可減少就減少，切不可踐踏莊稼。這次巡幸的方向是北方，到達中山，祭祀北嶽，視察長城，返回後在元氏縣祭祀光武、明帝，免除元氏縣七年的田租，又命高邑縣令代祭光武帝的即位壇，以示不忘根本。

南、東、北三面都巡幸過了，為什麼沒有西巡呢？因為西方並不太平，劉炟也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在建初二年已經投降的羌人首領迷吾，又一次發動叛亂，攻入隴西。而班超也在蟄伏近三年後，即將展開下一步的軍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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