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嘉:別乾等美麗的新世界
其實,台灣歌手都很有唱廣東歌的天賦,比如張信哲的《到處留情》,范曉萱的《最好的愛煞人武器》,又比如,林宥嘉的《壞與更壞》。明明粵語跟閩南話相去甚遠,但他們唱來,意外的有融入感,即使咬字有一點點斜,也是可愛之處,不知是否我神經過敏,總覺得比起粵人,台灣歌手唱廣東歌,會多一分柔軟,沒那麼「硬」,更抒情。
第一次聽林宥嘉唱粵語歌,是《親愛的瑪嘉烈》,同台是黃耀明。很少人和明哥同台,而可以不被壓下一頭去的,但林宥嘉行。
看得出,一開始他有點緊張,唱完「宇宙溫暖寂靜 / 沒有花」,還咬了一下嘴唇;但緊張也並沒有影響他的發揮,由始至終,他維持到「林宥嘉」那種略帶少年感的柔和,沒有給黃耀明一以貫之的妖氣淹沒。「誠心祝福你 / 捱得到 / 新天地」一句,由黃耀明對著林宥嘉唱出來,真的適合,既是對後輩的肯定,亦似回首過去的自己,而林宥嘉的回鞠一躬,及二人互相纏繞,卻又彼此分離的和聲,堪稱至完美的呼應。
《壞與更壞》,就比四年前更加遊刃有餘一點。聽聞他唱這首時,因為擔心咬字不清,是向陳奕迅學的粵語。很巧合的是,陳奕迅也唱過一首跟《壞與更壞》意思很像的歌,《幸災樂禍》,作詞仍然是黃偉文,如果算寬一點,再帶上紅到發黑的《苦瓜》,其實可以組成「苦中作樂」三部曲。
平心而論,《壞與更壞》的歌詞不是其中最好的,同樣寫受挫,「原來落敗百次 / 也不可黑變紅 / 做媽媽生出成功」,太過俗白,不夠《苦瓜》的「下半生竟再開學 / 入迷的終於醒覺 / 移走最後的死角」耐人尋味,主題句「凡事都很壞 / 仍能愉快 / 才是崇高境界」,有空口講大道理之嫌,「若生命只有冰 / 做杯思樂冰」(《幸災樂禍》)就俏皮可愛得多。
假若作為三部曲來看,《幸災樂禍》(2003)是青年,盲目樂觀主義,「谷底的風景不見星 / 苦中跟你整布丁」,相信一切都會轉好,幸福是純主觀的事,「要是你高興 / 住垃圾站也溫馨」;《苦瓜》(2011)人到中年,開始承認快樂和痛苦一半一半,後者也有存在的必要,「用痛苦烘托歡樂 / 讓余甘彰顯險惡 / 如藝壇傑作」;《壞與更壞》(2016)又再慘一點,討論的是最壞的可能:永遠失敗,永遠落水狗,怎麼辦?
黃偉文永遠不會說「放棄」。最後一句,「別乾等美麗的新世界」,仍然流露出可貴的孩子氣:唉,黃偉文還是那個黃偉文呀,筆下寫著「常餐得死與病痛」,心裡還是相信美麗新世界存在的嘛。就像《老人與海》,聖地亞哥的大魚被吃得一乾二淨,骨架上連一點白色的肉也沒有了,但這並不是結束,老人還會回到海上,尋找新的大魚。《壞與更壞》,是三部曲中最堅強的一首。
我的朋友東東,第四次聽這首歌,是不開心被男朋友察覺到的時候。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那一次他要唱《壞與更壞》,我的話,也許會挑《床頭床尾》或《好久不見》(周杰倫的),都是更合適的和好歌,但我想,這真的是很我的朋友,也很我的朋友的男朋友的和好方式。兩個因為唱歌而認識的人,暗示也是用歌,表白也是用歌,談情還是用歌,道歉仍然用歌,抵死,做人點可以咁浪漫嘅?
第三次,她聽這首歌,在林宥嘉的演唱會上。那晚,我不在她身邊,甚至也不在她的對話框里,不過,我都完全可以想像,當國語的《勿忘你》響起來時,她全程跟唱粵語的《壞與更壞》的樣子。講白話的人,始終還是覺得白話歌更順口吧!何況國語版的詞實在乏善可陳,不提也罷。一首歌同時兼有國粵兩版,而國語詞能比粵語詞更動人者,除林夕黃偉文外,他者未之有也。
第二次,在一輛計程車上。不知道東東是否如此,但於不講白話的地方,突然聽到粵語歌,我會有短暫的空間錯亂,彷彿還在廣州,或者欽州。我猜想,在「直直刻在我心中」的青海湖日出和「以後苦悶至極的時候忽然想起就會成為動力」的柴達木日落之間,是漫長而無聊的,摻雜著迷迷瞪瞪的尿意和手機怎麼還沒信號的焦慮,以及對拼車陌生旅伴的輕微好奇與頻繁內心彈幕式吐槽的,往往持續五六個鐘的計程車時間,這時,突然聽到一首會唱的粵語歌,她會想些什麼呢?
也許,是第一次聽到首歌的情景吧?六月份,武漢熱得死,沒人願意離開有空調的宿舍,東東大二,在電腦前打開林宥嘉的《今日營業中》,預備從頭聽起。第三首,她將聽到《壞與更壞》,聽完一遍,忍不住又聽了一遍,她將會想:我操,這也太好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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