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秦檜為贊成和議而大興文字獄

作者：史遇春

秦檜贊成和議，並把和議一事作為自己的政績和功勞。

朝廷之上，有秦檜的主和聲音，同時，也有主戰的主張。

因為贊成議和，秦檜很害怕別人對自己的這一主導思想進行非議。為了確保自己的主導思想得到全面的貫徹，當然，也是為了以此來鞏固自己的權位不被動搖。所以，秦檜運用手中的權力，大興文字獄。通過文字獄，嚴厲打擊異己、傾陷正直善良的人士。

在秦檜的和議主導思想確定、文字獄計劃成形之後，那些趨炎附勢、急於升進的宵小之徒，望風承旨，睜大雙眼，四處尋查，甚至違背天理、不擇手段。

只要發現有一言一字稍微涉及、或者狐疑涉及秦檜議和的忌諱，那些逢迎趨進者，無不爭先恐後地進行告訐，以圖得到秦檜的青眼。

如此一來，因秦檜贊成和議而興起的文字獄開始流毒天下。

關於秦檜興起的文字獄，先從時任皇帝說起。

其時，皇帝為宋高宗趙構（公元1107年～公元1187年）。

趙構，字德基，宋朝第十位皇帝，南宋首任皇帝，宋徽宗趙佶第九子、宋欽宗趙桓之弟。

一、王庭珪案

《宋史》卷三十·本紀第三十《高宗七》載：

紹興十九年（公元1149年），茶陵縣丞王庭珪因作詩送胡銓，被定謗訕之罪，停止官職、押送辰州（今屬湖南湘西自治州、懷化地區）編管。

此前，胡銓請斬秦檜，貶謫新州，同僚友朋多躲之唯恐不及，只有王庭珪作詩為胡銓送行。

王庭珪的原詩如下：

《送胡邦衡之新州貶所二首》之一

大廈元非一木支，欲將獨力拄傾危。

痴兒不了公家事，男子要為天下奇。

當日奸諛皆膽落，平生忠義只心知。

端能飽吃新州飯，在處江山足護持。

就是因為「痴兒不了公家事，男子要為天下奇。」這兩句，王庭珪被定罪訕謗，原本是要流放到夜郎（一作嶺南），後改送辰州。

後來，知道秦檜死去，朝廷才允許王庭珪自便。

二、李孟堅案

《宋史》卷三十?本紀第三十《高宗七》載：

紹興二十年（公元1150年）春正月，兩浙轉運副使曹泳上言，李孟堅誦讀其父李光所撰私史（《小史》），其中言辭涉嫌譏謗，朝廷下詔，李孟堅送大理寺審理。

三月，定案，獄成。

李光被定罪，說是他主張和議反覆不定，並在貶謫之處常有怨言，還妄著私史，譏謗朝廷，其意在僥倖復用。李光定罪，並明示，此後，即便遇到朝廷大赦，李光也永遠不得薦拔。

李孟堅被朝廷除名，押送峽州（今湖北宜昌）編管 。

此案中，胡寅、程瑀、潘良貴、張燾等八人也涉案緣坐，被黜陟、貶降各有不同。其中，胡寅被斥責，以果州（今四川南充）團練副使致仕、發往新州（廣東新興）安置。

秦檜死後，李孟堅被起用為常州晉陵丞，因葉衡舉薦，宋孝宗（趙昚）還曾親自召見他。後歷任無錫知縣、秀州知州，累官至提舉淮東常平茶鹽事。

三、吳元美案

《宋史》卷三十?本紀第三十《高宗七》載：

紹興二十年（公元1150年）六月，朝廷下詔，命大理寺鞫訊前太常主簿吳元美譏謗一案。

吳元美有文名，曾作《夏二子傳》。二子者，蓋指蚊子、蠅子也。其鄉人進士鄭煒與吳元美有過節，將吳元美的文章上呈丞相秦檜，誣陷其指斥國家，譏毀大臣。

九月，定吳元美譏毀大臣之罪，除名、押送容州（今廣西北流）編管。

後來，吳元美再次被貶謫南雄州（今廣東南雄），卒於其地。

吳元美死後五年，楊椿、洪遵等為他上言，朝廷特命予其子官職。

四、安誠案

《宋史》卷三十?本紀第三十《高宗七》載：

紹興二十年（公元1150年）冬十月，右迪功郎安誠，因文字謗訕罪，押送惠州（今廣東惠州）編管。

五、劉允中案

《宋史》卷三十?本紀第三十《高宗七》載：

紹興二十一年（公元1151年）十一月，進義副尉【武散官名。南宋始置，列第五十四階（共六十階）。金正九品，元升正八品。】劉允中因訕謗，被棄市。

詳細罪行即：上書希求恩賞、指斥乘輿、謗訕朝廷（《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六十二）。

六、葉三省、王遠案

《宋史》卷三十?本紀第三十《高宗七》載：

紹興二十二年（公元1152年）三月，以直龍圖閣葉三省、監都作院王遠曾通書信給趙鼎、王庶，極力詆毀和議，言辭涉嫌謗訕。葉三省落職、筠州（今江西高安）居住；王遠被除名、押送高州（今廣東高州）編管。

七、楊煒（兄楊炬）、蕭振案

《宋史》卷三十?本紀第三十《高宗七》載：

紹興二十二年（公元1152年）冬十月，黃岩縣（今屬浙江台州）令楊煒因誹謗，被除名，押送萬安軍（宋置，元因之，治萬安，今海南省萬寧市。）編管（楊煒行至賓州，因瘴氣侵襲，染病而死）。台州（今屬浙江）知州蕭振落職，池州（今屬安徽）居住。

秦檜初定和議之後，打算揭榜昭示，因擔心被眾議沮止，所以，希望借重李光的名望來進行鎮壓。宋高宗的本意，是不打算任用李光的，秦檜勸宋高宗說：

「李光有人望，如果他一起押榜，浮議自然就會平息。」

於是，李光才被宋高宗任用。

得知李光被任用，可能會附和秦檜的和議主張之後，與李光同郡的楊煒向其上書，斥責他以附和時相獲取尊官，落入黠虜設好的奸計之中，有損其平時所持的大節。

李光的本意，原以為可藉助和議，爭取暫緩修整的機會，從而強化朝廷的自治。後來，李光發現，秦檜提出要撤除淮南的守備，奪回諸將的兵權。於是，李光極言，戎狄乃是狼子野心，和議不可依恃，守備不可撤除。

結果，秦檜為之深惡痛絕。

大概，這個時候，秦檜對楊煒已有所知。

當時，蕭振為台州知州，楊煒為黃岩縣令。楊煒喜歡大言，每每談論，無所顧忌。蕭振常常因為楊煒的言語，而為之擊節稱賞。於是，蕭振就上書推薦楊煒，希望朝廷對其進行提升；同時，蕭振還寫書信給秦檜的從子秦昌時，希望他一起推薦楊煒。

對於這件事情，蕭振的屬吏勸他說：

「楊煒曾經以書信斥責李參政（光）及太師（秦檜），秦昌時按理是不能舉薦楊煒的，大人也不可以舉薦他。」

蕭振說：

「我都已經答應要舉薦了，怎麼可以中途停止呢？」

楊煒入獄之後，在供詞之中，提及蕭振。

於是，蕭振也被處置。

另，《宋史》卷三十一?本紀第三十一《高宗八》載：

紹興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二月，前左從政郎楊炬因其弟楊煒曾經上書誹謗，被連坐，押送邕州（今廣西南寧）編管。

八、范彥輝案

《宋史》卷三十一?本紀第三十一《高宗八》載：

紹興二十三年（公元1153年）三月，前太府丞范彥輝因謗訕，被除名、押送荊門軍【紹興十六年（公元1146年），荊門軍移至荊門，屬江陵府。今屬湖北】編管。

另據《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六十四，可知：

對范彥輝的處罰，還包括：追毀出身以來的告敕文字，除名，勒停，永不收敘。定罪的原因，是范彥輝任太府寺丞時，曾經寫作《夏日久陰》一詩，其中有句云：

何當日月明，痛洗蒼生病。

就因為這兩句詩，范彥輝被殿中侍御史魏師遜劾奏，說他陰懷異意、謗訕朝廷。

九、方疇案

《宋史》卷三十一?本紀第三十一《高宗八》載：

紹興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十一月，以武岡軍【宋徽宗崇寧五年（1106）升武岡縣為武岡軍，領武岡、綏寧、臨剛（後改新寧）三縣，屬荊湖南路。】通判方疇與胡銓通書及其他罪行，被除名、押送永州編管。

根據《宋元學案》卷三十六《紫微學案·方疇》載：

紹興年間，方疇上書，其中有四事需要憂慮：（1）女真詭計，（2）盜賊猖獗，（3）藩鎮跋扈，（4）將帥畏怯；有十件事應當執行：（1）講征伐，（2）理財用，（3）擇人才，（4）明賞罰，（5）重台諫，（6）抑奄寺，（7）議詔令，（8）恤凶荒，（9）訓鄉兵，（10）寬民力；其中有一件事必須去除；（1）即去除宰相秦檜。

方疇任武岡通判時，太守宋若朴迎合宰相秦檜之意，言方疇與胡忠簡公（銓）是姻親，以深文被貶謫。

十、程瑀、洪興祖、魏安行案

《宋史》卷三十一?本紀第三十一《高宗八》載：

紹興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十二月，因為故龍圖閣學士程瑀著有《論語講解》，秦檜懷疑其譏諷自己。

饒州知州洪興祖曾為《論語講解》做序，京西轉運副使魏安行曾為《論語講解》鏤版，二人也被牽連入案。

至此，朝廷下令，《論語講解》被毀掉。

洪興祖押送昭州、魏安行押送欽州編管；程瑀的子孫也被連坐論罪。

十、沈長卿、芮燁案

《宋史》卷三十一?本紀第三十一《高宗八》載：

紹興二十五年（公元1155年）二月，常州通判沈長卿、仁和縣尉芮燁因作詩譏訕，被除名，沉長卿押送化州（今屬廣東茂名）、芮燁押送武岡軍編管。

《宋人軼事彙編》卷十五《秦檜》：

沉長卿、芮燁賦《牡丹》詩，有

寧令漢社稷，變作莽乾坤。

被人告發治罪。

關於此事，《宋史全文》卷二十二上《宋高宗十六》載：

沈長卿以前曾與李光啟書曰：

「縉紳守和親，甘出婁欽之下策；夷狄難信結，熟慮吐蕃之劫盟?與其竭四海奉豺狼之歡，何至屈萬乘下穹廬之拜。」

秦檜已經痛恨了。

後來，沈長卿與芮燁同賦牡丹詩，芮燁詩有：

今作塵埃奔走人，

被鄰舍所告，以為譏議，送大理寺處置。

秦檜的文字獄，見於《高宗本紀》，大約如上。

有人或許會說，皇帝不點頭，秦檜也沒有那麼囂張。所以，宋高宗的惡劣，也毋需諱言。

本人框架依照清人趙翼《廿二史劄[zhá]記》卷二十六《宋史·秦檜文字之禍》而成。

（全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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