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是中國傳統文化發展的重要時期。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西遊記》和神魔志怪小說《封神演義》，共同構成了明朝神話體系的基本框架，奠定了500多年來中國人的神話世界觀。書中提及的神仙、佛祖、妖魔、聖人和鬼魅，也成了中國神話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在中國民間，一直奉行論資排輩的傳統。家族中世代續寫家譜，歷朝歷代的皇帝也有世系年表。我們可以看到，在明朝吳承恩所著的《西遊記》中，神仙的世界已經是一個嚴密的、職責分明的宏大體系。那麼，從上古大神盤古、鴻鈞和女媧降世開始，中國神話體系中的各路神仙，他們都是從何而來的呢？是否也有一種先後傳承關係呢？

中國古代神話

中國神話從上古時期起源，到明朝基本定型，至少經歷了5千年的漫長時光，因此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楚。不過，在《西遊記》中，孫悟空曾經用一句話簡明進行了概括。唐僧師徒三人西天取經過程中，路過平頂山蓮花洞，孫悟空向日值功曹問路。日值功曹勸孫悟空掉頭返回，因為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法力高強，難以降服。

孫悟空不屑一顧地說：「俺老孫法力無邊，各路妖魔自有遞解。若是天魔，解與玉帝；若是土魔，解與土府。西方的歸佛，東方的歸聖。北方的解與真武，南方的解與火德。是蛟精解與海主，是鬼祟解與閻王，各有地頭方向。」

明朝《西遊記》

孫悟空看似不經意的一句吹牛話，已經基本描述了明朝神話體系的主要人物。天庭的最高天神是玉皇大帝，人間的管理者是土地公，幽冥世界的主宰是閻王，江海湖海歸龍王管。四方諸神中主要是西方的如來佛祖、北方的真武大帝、東方的東華帝君和南方的火德星君。大家耳熟能詳的如來佛祖、龍王和閻王就不必說了，我們主要講大家不了解的幾位神仙。

一、玉皇大帝

玉皇大帝是道教神話中的最高天神，中國民間常說的「老天爺」。其實，這個神仙的歷史並不悠久。從中國上古時期，一直到商朝和周朝，民間崇拜的最高神仙是天帝，比如「昊天上帝」和「天皇大帝」，他們都是天空的化身。南北朝時期，陶弘景的著作《真靈位業圖》中，首次出現了「玉皇大道君」這個神仙稱號，但並不專指一人，而是好幾位神仙。到了唐朝，「玉皇」二字開始應用於道教，成為天界最高神的稱謂。而直到宋朝，玉皇大帝才真正出現在中國的神話體系中。

玉皇大帝畫像

二、土府君

土府君就是我國民間經常祭拜的土地神。它起源於一個非常古老的神仙——「后土皇帝祇」。在遠古的時候，先民們一直認為「天圓地方」。因為天是一整塊兒，因此有一位共認的天神。而大地分屬不同的部落和國家，都存在不同的認知，也就形成了眾多土地神。春秋時期，《禮記》中記載：「地不可無祭」。可見，當時老百姓對土地神的崇拜僅次於天神。

在《西遊記》中，土地神總是以末等神仙的身份登場。他們不僅法力低微，而且形容猥瑣。但在我國民間傳說中，土地神也有著威風八面的歷史，他和孫悟空一樣曾經大鬧天宮。據說，土地神的龍頭拐杖是一件逆天法寶，由道教的三清所賜，比孫悟空的金箍棒還要厲害。憑藉這件法寶，土地神橫掃天庭，連孫悟空都敗下陣來。後來，又是佛教的如來佛祖親自出馬，才打敗了土地神。土地神死後怨靈不散，常聚於天地之間作祟。玉皇大帝沒辦法，只有封他神位，派他掌管天下土地。

民間的土地神

三、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在中國神話體系中，佔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地位僅次於玉皇大帝。傳說他是玉皇大帝的接班人，炎黃二帝的父親。關於他的形象來源，一說是曾經掌管北方的黑帝，另一說是脫胎自北方的象徵——玄武，也就是龜和蛇的合體。真武大帝的產生和發展，有非常複雜的歷史原因。

在南北朝時期，道教里興起了「北帝派」，崇拜北斗七星，信仰和供奉真武大帝。他們在黃河以北的地區廣泛傳教，使真武大帝的形象根治於民間。到北宋末年，金兵攻陷開封，宋高宗趙構率眾南逃，建立南宋。趙構認為，在逃難過程中，他是依靠真武大帝的庇佑才化險為夷。於是，他命人繪製真武大帝的畫像進行供奉。好玩的是，宮廷畫師為了溜須拍馬，居然仿照宋高宗趙構的容貌，繪製了真武大帝畫像。如此一來，南宋後來的皇帝祭祀時，真武大帝的地位便超越了其他所有神仙。

宋高宗趙構和真武大帝

到了明朝永樂年間，燕王朱棣起兵推翻了侄子朱允文，自己登基做了皇帝。曲折的奪位過程使朱棣認為，他的成功全仰賴神仙的庇佑。而他所在的北京地區，崇拜的正是真武大帝。於是，真武大帝的地位進一步升高，各州各縣都開始修建真武廟。

四、火德星君

火德星君的前身是火神，可謂中國神話中最古老的神仙之一。華夏先民對火神的崇拜，自遠古時代就開始了。中國古代流行「陰陽五行說」，最早的火神是炎帝，他在五行中屬「火德」。到後來的堯帝時期，出現了火神祝融，據說因其曾擔任「火正」這一官職。到北宋時期，五行屬火，崇尚火德。宋徽宗不僅是一位書畫藝術家，也是神仙文化愛好者。他在位時，將火德星君推上神壇，下令全國各地都要建造火神廟，以供奉火德星君。

火神祝融

可能有人要問了，為什麼火德星君如此重要，在《西遊記》中卻是個小角色呢？一方面是因為炎帝、祝融、羅宣和馬王爺等火神眾多，實在無法確定誰是正統。另一方面，許多被吳承恩創造出來的「小鮮肉」，擠壓了火德星君的戲份。比如紅孩兒大戰孫悟空時，推出的5輛火焰車，其實是火神的隨身法寶。哪吒的風火輪和火焰槍，其實是另一位火神馬王爺的法寶。而且這位馬王爺比哪吒狠多了，民間傳說他天生神目，出生3天就能作戰。哪吒只是抽了龍太子的龍筋，而馬王爺是直接斬了東海龍王......

其實，仔細了解《西遊記》中的神話體系，你會發現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這些神仙們都是混搭和穿越的。從宗教上看，他們有的來源於道教，有的來源於佛教，也有的則是儒家知識分子。從時間起源上來看，他們有的起源於上古時期，有的起源於漢朝和唐朝，也有的是民間憑空虛構的。總之，中國神話是歷朝歷代不斷完善的產物，也是一個不穩定體系。

吳承恩和《西遊記》

《西遊記》雖然只是一部明朝小說，但它給中華傳統文化帶來的影響非常巨大。其成書到現在500多年過去了，還擁有數不盡的「西遊記迷」和「孫悟空迷」，仍在孜孜不倦地討論：如來佛祖和玉皇大帝誰厲害？孫悟空和二郎神誰厲害？......其實，最厲害的還是《西遊記》的作者吳承恩。因為，他想像和創造出來的神話體系，至今還在民間不斷傳承，還在被全世界的中國人頂禮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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