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孤兒的自白
主播丨彭彭老師
01
我叫小虎，今年上小學六年級。從小村裡的小朋友見到我就像見到瘟神一樣，自動離的遠遠的。路上的人遇見我也會竊竊私語：「瞧，那個瘋子生的孩子。」
「不要靠近他，他瘋病發作會傷人的。」
在大人們的眼中，我比家中養的狗還可怕。在小孩的眼中，我比傳說中的魔鬼還恐怖。
沒有人願意跟我玩，我只能和地上的蟲子、螞蟻、樹上的小鳥、窗邊的燕子、田間的水牛竊竊私語，或者一個人自言自語。
從村裡的大人那裡我斷斷續續地聽到了一些碎語，將這些破碎的信息拼湊成一個口口相傳的真相：我的母親是一個瘋女人，按照現在的話來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在我之前，瘋娘還生過一個孩子，卻被瘋娘給活活摔死了。在生下我後，瘋娘失蹤了，大家都說她跑了，也有人說她跑進山裡被野獸給吃了，因為有人在山上發現了一隻鞋子，說是瘋娘的。
我像聽故事一樣聽著奶奶說起瘋娘的事情，也證明了我確實是一個瘋子娘親生的，而瘋娘並不是大家說的被野獸給吃掉了，她是半夜偷偷跑掉的。
正如她當初忽然流浪到村子裡，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從來沒有人知道她的姓名、年齡，是哪裡人，似乎大家也並不關心這個。
據奶奶說，家裡窮的厲害，一直沒錢給兒子，也就是我的爸爸娶媳婦，正巧在犯愁的時候，瘋娘出現了。
為了傳宗接代，奶奶有意將在村裡流浪的瘋娘接進了家裡悉心照顧，默認為自家媳婦，村裡人似乎也都接受了。
瘋娘還是一如既往傻乎乎的，見到人就傻傻地憨笑，有時村裡的小孩會故意逗弄她，瘋娘便會大聲嚎哭，驚聲尖叫。
瘋娘是到家中一年多後生下我的姐姐，但有一天趁家人不注意，她將孩子偷偷抱出去了，等到家人找到瘋娘和孩子時，姐姐已經頭破血流，沒有呼吸了，而瘋娘還在一邊傻傻地笑。
後來，這件事成了村裡的笑柄，一段時間，家人都在村裡抬不起頭來。
又過了一年，我也出生了。這次，家人將我保護的好好的，一刻也不敢讓我離開視線。
奶奶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乾脆將瘋娘鎖在了一間堆放雜物的屋子，每天給她送吃的喝的。
直到有一天，半夜出現了一些動靜，奶奶和爸爸也沒在意，以為是老鼠偷東西。但後來才發現，雜物間的門鎖掉在地上了，瘋娘也不見蹤影。
奶奶和爸爸在村裡村外到處找了個遍，也沒發現瘋娘的蹤跡。直到有人說曾經在馬路上見過一個神經兮兮的女人大半夜在路上遊走，那是通往村外的路。
後來，奶奶和爸爸也決定放棄尋找了，畢竟家裡還有嗷嗷待哺的我，怎能為一個瘋子而餓壞孩子呢？
關於瘋娘的傳說一直在村裡被反覆提及，早已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再後來，人們漸漸淡忘了此事，因為他們驚奇地發現我是一個正常人，和他們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
當然，他們現在只是換了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我家真是祖上積德了，才有了後代，即是我。
他們曾經一度非常堅信：我家到了我爸這一代應該是後繼無人了。
現在因為一個瘋子的出現，一切都變了，真是不可思議。
雖然我像正常人一般，但他們還是時時刻刻提防我，以防止某一天我「瘋犬病」發作，不受控制傷害他們的孩子。
在他們眼中，我是異類，是不能靠近的人，更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人。
在知道瘋娘的真相後，我默默接受了他人這樣的對待，或許我內心深處也相信著這樣一個事實：某一天我真的會發病，傷害他人。
真的，我一點也不怪他們。
02
爸爸是一周見不到幾次的，聽奶奶說他有時在山上逮兔子、抓小鳥，有時候在山下不知道在幹什麼。
爸爸每次回到家都是酒氣熏天的，還罵著髒話，我杵在角落，不敢吱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呼一聲。
有時候奶奶會氣不過責罵爸爸幾句，但大多數時候是直接無視的，可能奶奶覺得再怎麼說爸爸，他也聽不進去的。
前年，我們一家是有機會搬進山下臨路的新樓房的，為此我興奮了好幾天，心想再也不用三個人擠在這個快要倒塌的房子里了。
可是失蹤一段時間的爸爸突然出現了，拒絕了這個機會，他說的話我至今清楚地記得：「不能搬進去，不然就得不到貧困補貼了。」
那時，我還不知道什麼是貧困補貼，只聽奶奶說過每次得到的政府貧困補貼都被爸爸拿走了，好像是賭博輸掉了。
家裡的生存一直是靠奶奶種地，在山上種果樹維持的，我周末放學回家後也會牽著家裡唯一一頭羊去吃草，聽奶奶說，我小時候就是喝這頭羊的奶長大的，是它將我養活的。
在我眼中，這頭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在某種程度上，它不僅是我唯一的知心朋友，也是比爸爸還要親近的存在。
但是，最近爸爸似乎在打它的主意了，好幾次準備偷偷將它牽出羊圈拉出去賣掉，都被奶奶拿著木棍給喝止了。
爸爸狼狽地倉皇出逃的樣子真有點滑稽可笑，但不知為什麼我心裡感覺有些難受。
這個端午周末，我回家準備和奶奶，爸爸一起慶祝節日，但聽奶奶說爸爸已經連續一個多星期沒有回家了，這在以前是沒有發生過的，因為爸爸肚子餓的受不住了就會溜回家翻找東西吃。
端午那天，奶奶一直心神不寧的，做飯的時候還切到了手指，流了血，我十分心疼奶奶，幫她包紮了傷口。
直到看見幾個警察叔叔走進了屋子，奶奶跟著他們往屋外走去。
「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啊.......」
屋外傳來了奶奶撕心裂肺的痛哭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怎樣安慰奶奶，只是看著奶奶哭，我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來了。
奶奶將我託付給鄰居照顧，準備跟著警察叔叔走了。我以為是警察叔叔抓走了奶奶，一把拉住奶奶的衣袖，不肯放手，傷心地大哭著。
奶奶擦了擦紅腫的眼睛，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小虎，奶奶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不要擔心。」奶奶摸了摸我的頭，我順從地放開了奶奶，我相信奶奶一直是最疼愛我的，不會丟下我。
看著警察叔叔攙扶著腿腳不便的奶奶一步步離開家門，我站在門前只能流眼淚，鼻尖酸澀不已，心中像是倒了一壺苦酒，難受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這時，聚集在家門前的人開始喋喋不休地討論著，眾說紛紜，七嘴八舌。
「哎，聽說是喝醉酒後跌進河裡淹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掉進河裡的，身體都浮腫變白了，面目不清。」
「這不是不能辨認，警察才找上門來的嘛....」
「你們小聲點，不讓小虎聽到了，他會傷心的，可憐的孩子.....」
說話的人各個大嗓門，生怕我聽不見似的。
聽著那些大人你一言我一語，雖然不能確切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猜出了大概。
我想我的爸爸可能已經不在了，雖然我從小便是由奶奶帶大的，爸爸在我生命中甚至還沒有一頭羊重要，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心如刀割，眼淚一刻也沒停過。
我不想再聽那些大人的議論了，轉身跑進了房間關上門，一頭撲倒在床上痛哭起來。
失去親人的滋味太難受了，我感覺這股悲傷的力量太強大，快要將我吞噬，我趴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緊緊抱住腦袋，想要將窗外的一切都隔離。
窗邊有幾個小孩和大人湊過來偷偷看我，我怒惱地一把拉上帘子，蓋上被子躺在床上。
儘管是夏天，悶在被子里難受至極，但心中的無助、害怕、傷心已將我拉入深淵，無暇顧及其他。
我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著爸爸變成一具腫脹發白的屍體漂流在河面上的樣子。
終於，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哭聲驚動了窗邊的燕子窩，一群小燕子撲扇著尚未豐滿的羽翼在窩裡亂跳，嘰嘰喳喳。
03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哭著睡著的。
在夢裡，我夢見了未曾見面的瘋媽媽和已經去世的爸爸，他們微笑著向我招手，我開心地沖他們跑過去。
可當剛觸碰到他們時，他們猶如煙雲般消散了。
我從夢中驚醒，一抹臉頰，都是濕涼的淚痕，而大半個枕頭都已經濕透了。
奶奶坐在床邊，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給我扇著風。
我發燒了，身體好熱，快要烤熟了。
「奶奶....」我爬起身來一把抱住奶奶，紅腫如核桃的眼睛又蓄滿了淚水。
我知道，以後我將會和奶奶相依為命，我的生命里，再也沒有爸爸，他將變成另一個故事，和瘋娘一樣成為人們的閑談對象，但這個人確實真真實實地出現在我生命中。
我知道，他將和瘋娘一樣一起住在我心裡，永遠地。
小虎的遭遇令人心酸，為了幫助像小虎這樣的貧困山區孩子，「孔子書包勵志助學」公益活動一直在行動。
通過向貧困地區少年兒童捐贈「孔子書包」、圖書等學慣用具，讓貧困學子沐浴孔子「仁愛」思想的光輝，感受愛的溫暖，鼓勵孩子們努力學習，用知識創造美好未來。
現在，讓我們行動起來，將愛當成信仰，讓愛的力量延續！
為孩子們送去溫暖和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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