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新聞 > 「偷窺」了父親的信,我和他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偷窺」了父親的信,我和他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我們這個家族沒有太大的榮耀,只有為國家盡點力的願望。由此,我想和你,我親愛的女兒一起,把各自寶貴的年華付給戍邊事業,也算盡了責任……」

那年寒假回家的第二天清晨,我拒絕了父親要帶我出操的命令,心想,安排我20年了,還不夠么?好不容易放個假,什麼時候起床我自己做主!可在部隊養成的生物鐘,早已讓我睡意全無,起身想到窗邊看看一年未見的風景。然而,拉開窗帘,6點半的烏魯木齊天空尚是一片漆黑。

我百無聊賴地走進書房,鬼使神差地拉開抽屜,突然瞥見一封信。那是一封父親寫給我而未發出的信!一陣好奇湧上心頭,這個老頑固怎麼會寫信給我?他能在信里寫些什麼呢?沒想到,就是這次「偷窺」,讓我終於讀懂了父親。

我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父親從我生命的起點就開始缺席。自打記事起,我就知道,我討厭我的父親。

逢年過節,小夥伴們都要去逛商場買新衣服,到遊樂場開碰碰車,可我卻被母親牽著,一路顛簸到伊犁的軍營里看父親。沒有旋轉木馬,還要擠上慢悠悠的老牛車;沒有棉花糖,只有戈壁灘上刀割一樣的風和沙。我想看動畫片,可是有線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電視上滿屏的「雪花」;我想和小朋友做遊戲,可是這裡沒有同齡人,父親帶我去聽班務會,聽戰士們聊天說話。

「不待了!不待了!」我大吵大鬧著要回家,可母親卻說:「爸爸在的地方就是咱們的家。」我大聲喊著:「不對!我的家在烏魯木齊!」那一刻,這個被兵拋起來時笑得自在又張狂的男人,難過又無助。

父親從服務社一袋一袋地給我買回零食,變著法兒討我開心。他說要給我扎最漂亮的羊角辮,可是擦槍越障的手掌力大得出奇,弄得我生疼不說,好半天折騰也只剩下一頭的凌亂和我的哭哭啼啼。我每天都氣鼓鼓地鬧著要走,跨越千里的團聚對我卻是煎熬。分別時,母親眼裡噙著淚,我卻開心地喊著「回家咯」,陰沉的天色包裹著母親強忍的難堪。

上小學時的一次寒假,母親照例收拾行李,要帶我去軍營過年。我一直搗著亂,把剛剛在箱子里放好的衣服抖了一床:「我不想去看爸爸。」母親見哄我沒用,傷心地說:「難道要爸爸一個人過年么?」我張口就說:「讓他和他的兵過去!」那是母親唯一一次打我。

或許因缺失的陪伴,幼年時父親對我還尚且溫情,可當我逐漸長大,對人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規劃,並付諸行動終要收穫之時,等來的卻是他專橫粗暴的干涉。

高考結束填報志願,那個從來缺席家長會的父親,卻像一陣風一樣沖回了家。他什麼都沒有問我,就在報名表上獨獨填寫了一所軍校。我很認真地說:「我比一本線高了100多分,我可以有很多選擇。」他不由我爭辯,只下命令:「我們只填這一個。」我怒不可遏:「當兵是你的願望,不是我的!」「可你是軍人的女兒!」那一整個暑假,我與父親都在打冷戰。

開學報到的那一天,我們一家在校門口分別。軍校大門外的哨兵抬起手攔住他們倆的那一刻,母親一下子哭了,讓我沒想到的是,父親的眼裡竟也有淚水在打轉。那一瞬間,我從一團模糊中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著急忙慌地跑到服務社給我買零食、只為了哄我開心的男人。一個從軍近三十載的老兵竟然在一年的紅牌哨兵面前顯得脆弱又無助,父親的確是老了。只是我的心裡還填滿了無奈和錯愕,你讓我來的啊,你哭什麼?

軍旅四年,日出晨練星起守哨,我多少有些體會到父親對軍營的感情,可是橫亘在父女之間十幾年的溝壑怎能輕易填平?

於是,我看到了這封信。皺皺巴巴的紙張不似父親的利落乾淨,滿篇都是洇濕的痕迹。他這樣寫道:「或許多年後你依舊會埋怨我,也或許會因為懂得了責任而感謝我,但我們都知道,既然邁出了生活的步子,就不得不跟著向前走……如今,你正在一天天懂得軍裝和榮譽的意義,正合了邊塞上那一抹綠意。正是這些青春的輪迴,才能使得這歲月更具安詳醇香的味道。賬就是這麼算的,每個人都應該這麼去算,這才能構成一個大國防。我們這個家族沒有太大的榮耀,只有為國家盡點力的願望。由此,我想和你,我親愛的女兒一起,把各自寶貴的年華付給戍邊事業,也算盡了責任……」

讀罷,我早已淚流滿面。我知道,自己與父親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我拿起筆,接著父親的話寫:「作為一個軍人的女兒,作為一名軍人,我始終覺得大步走的時候,身後追著的是你的影子。鋼槍的重量,軍裝的含義,筆落之時,重如千鈞。爸爸,對不起,我偷看了您的信。爸爸,對不起,女兒愛您。」

本文刊於6月24日《解放軍報》

「軍人家庭」專版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解放軍報融媒體 的精彩文章:

中國「最牛」宿舍,上下鋪的兄弟一起造飛機!
嫦娥四號任務搭載的哈工大微衛星成功實現繞月飛行

TAG:解放軍報融媒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