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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們一樣,我們的性,都是自學成才的

黛姐註:

這篇文章翻譯自性學研究領域一篇高頻引用的經典論文:

Thorne, Barrie, and Zella Luria. "Sexuality and gender in children"s daily worlds."Social problems33.3 (1986): 176-190.

譯者:蛇七七

這篇文章在美國不同州的四所小學展開研究,分析了9到11歲兒童的性慾發展和性別意識的關係。 這個研究非常清晰的展示了,成年人的男女性別意識,是如何在青春期前期的時候,通過兒童的朋輩之間的社會化互動,逐漸習得,而男孩和女孩的社會化的性別區隔,又是如何通過男孩的粗口儀式和女孩的憧憬愛情的儀式,逐漸內化成男性和女性對自己性別身份的自我認同。

和這些80年代的美國兒童一樣,我們的性,都是自學成才的。

在進入青春期之前,我們已經在性別身份認同上,做好了被稱為是一個男人,或者是一個女人的準備。

但是,對於愛和親密關係,卻沒有人教過我們。

這篇文章也讓人們知道,早在青春期開始之前,在第二性徵出現之前,兒童的性交往已經開始。兒童正是通過這種基於第一性徵的性別差異的男孩vs女孩團隊內部和之間的互動來建構自己對自己的身體、性和性別的認知。通過這些性交往,兒童的性腳本開始開始形成,這會影響到我們成年之後的很多對於性和性別關係的態度和立場,也決定了你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人作為你愛的對象。

雖然很多時候,這種關於戀人的選擇標準,並不會幫你挑選到合適的那個他/她,但是你還是執迷不悔,你說這就是你的愛情,哪怕是為此奉上生命的代價。

這篇譯文的產生,來自於去年北京xxx三色幼兒園事件,當時我們都非常震驚,黛姐遂組織了兒童性教育內容公益翻譯團隊,近10位熱心網友支持加入。但後續因為各種事務纏身,所以沒有能夠有序、持續的展開公益翻譯工作。首先感謝這些網友的支持,後續我們也希望能夠堅持多做一些公益翻譯的工作,希望有興趣的朋友加入,最主要的是需要有一個支援翻譯者團隊的team leader來幫黛姐組織,謝謝大家了。

希望大家能從這篇文章里,找到兒時自己的那些影子,能夠找到自己是如何成長為險資的自己,找尋到自己對於性和愛的認識從何而來的那些歷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破除自己在愛和性的固化邏輯里的那些莽撞和迷茫,重新找回在愛和性上的主動權。

以下是正文:

兒童們多重日常世界中的性和性別

Thorne, Barrie, and Zella Luria. "Sexuality and gender in children"s daily worlds."Social problems33.3 (1986): 176-190.

人們通常認為,兒童是與性無關的。進入青春期後,性才成為定義男女性別身份的核心。但是,從兒童期到青春期的過程中,性是如何突然變得無法忽視進而被青少年體驗的呢?性是人類本質固有的一種特徵嗎?不同的性含義是如何被建構起來的呢?

Throne和Luria這篇發表於八十年代的研究論文,以在美國不同州內四所小學中進行的參與觀察研究,分析了9到11歲兒童性慾與性別意識的關係。她們的研究成果也許能夠為上述問題提供答案。

她們認為,兒童並不是無性慾的。他們也會體驗到性喚起,有時候甚至付諸實踐(一些兒童甚至能夠達到性高潮)。9-11歲的兒童開始在性別角色方面經歷從兒童到青春期的轉型。通常,他們仍然被稱為(也自稱為)兒童,但其實已接近性成熟,處於文化意義上的青春期以及在異性戀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性別體系的邊緣。

Sexualscripts——性腳本

這是Gagnon和Simon提出的概念,它非常具體化(包括誰和誰一起在什麼時候做了什麼,怎麼做的,及其意義為何等),且與成人後的性別觀念有關。

男孩與女孩的日常性別隔離

對小學高年級的男孩與女孩來說,不論是友誼還是日常交往中的性別隔離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佔據了中心地位。在不同學校拍攝的一系列照片顯示,女孩與男孩在學校里非常普遍地在空間上相互分開。比如挑座位,選擇玩耍和學習工作的同伴,排隊時,小學生們也往往選擇與同性為伴。午餐室里,男孩與女孩通常分開坐,分為「男生桌」和「女生桌」。操場上也是一樣,男孩佔領了一部分區域和活動,比如大型運動場和籃球場;女孩則掌握了小一些的場地,比如跳房子和跳繩的場地。Schofield的研究表明,在小學和中學裡,性別區隔甚至超過了種族區隔。

不過學校生活中也並非全部都是同性之間的相處,由成人,通常是老師組織的體育活動中,比如踢球、躲避球和手球等,男孩與女孩差不多是各佔一半。

家庭社會地位對性別區隔也有影響。對馬薩諸塞州小學的調查發現:中上層中產階級私立學校中,65%的學生在操場上以同性原則結伴玩耍;而在中產階段公立學校中,這一比例則達到了80%。總的來說,當兒童越能夠自由組建和安排玩樂和體育活動時,性別的區隔就愈加明顯。

性別區隔的不同模式

絕大多數關注「性別角色與兒童社會關係」的研究強調了性別區隔的模式,將女孩群體與男孩群體的社會組成和內部文化形成對照。總的來說,相比女孩,男孩傾向於更大規模也更公開的群體,他們更喜歡戶外活動,也習慣佔據更大的空間。男孩喜歡更具有身體攻擊性的遊戲,他們的社會關係具有明顯的等級性和競爭性。有組織的體育活動對男孩來說,既是核心活動也是重要的隱喻;在活動中,他們喜歡使用諸如「隊伍」和「隊長」這樣的辭彙。

與之相比,女孩普通在更小規模的團體或以一對一的好友形式互動,且不斷更換新盟友。與男孩相比,她們更喜歡輪流參與的活動,比如跳繩,也更少參加有組織的體育運動。男孩喜歡使用諸如競賽和隊伍這樣的辭彙,而女孩則喜歡用強調合作以及「待人友善」的詞語來描述各種關係。不過上述概括都不足以包含全部現實。女孩們也會面對衝突,儘管往往以更迂迴的形式表現出來,而不是男孩與男孩之間或男孩與女孩之間常常採用的直接侮辱和挑戰的方式。

Goodwin(1980)一項在黑人工薪階級社區內進行的,關於兒童之間爭吵的研究發現,女孩更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Hughes(1983)則發現,三、四年級的女孩使用「朋友」和「友善」這樣的修辭方式來正當化而非避免競爭性的交易,並以此建立起複雜又大規模的活動。這些近期的研究為更好地了解女孩的互動溝通方式——競爭和衝突,以及合作模式——提供了非常重要且多層面的描述。

男孩們的互動:作弊與說髒話

在全部是男性的集體內部,男孩通常努力創造一些高度激烈緊張的時刻來喚醒集體興奮情緒,尤其喜歡違反規矩的方式,比如遊戲時的作弊行為。

Throne和Luria舉了一個發生馬薩諸塞州一所小學裡的例子。四個五年級的男孩在玩一個由他們中一人發明的叫做「高射炮」的遊戲。為了在遊戲中取勝,玩家必須作弊。男孩們非常熱情地教班上最聰明的一個女生遊戲的玩法,而女生只覺得這個遊戲「無聊」又「瘋狂」。男孩們的興奮在她這裡找不到共鳴;她也沒有評論這一作弊行為。

髒話與男性身份

在小學,說髒話代表著規則以及對規則的破壞。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懂得髒話的意思,但在所有被選中作為研究對象的學校里,男孩比女孩更傾向於炫耀性地說髒話,哪怕冒著被懲罰的危險。在中產階級公立學校里,不論男教師還是女教師都會因為球員經常大喊「狗屎」和「你他媽搞砸了」而被懲罰。但是午餐後和上學前,老師們是不在場的,而此時正是集體活動最密集的時刻。

Fine發現,髒話是男孩群體的保留節目,此類言辭在學校守則無法觸及的地方,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為他們做了身份定義。這樣的髒話有的包含著明顯的性意味。比如麻省一所公立學校里,五年級的男生們經常一起玩一個叫做「MAD LIB」的遊戲。遊戲的內容是一段被刪去了關鍵詞的話,由遊戲者們重新填空。遊戲的目的就在於讓句子變得荒誕不經,違反規則,令人發笑。男孩們很清楚地知道,填字就是要「黃」「暴」,也因此他們要求女性研究者不要看他們玩這個遊戲。遊戲是這樣玩的:比如,「1788年,XX在XX地被批准」,男孩們填空之後給出的「完整」句是:「1788年,狗屎在CUNTVILLE被批准。」

當女學者將整個句子大聲讀出來,不做評價只要求讀音正確的時候,男孩們表現得不可置信。第二天,其中一個男孩問她,「嗨,女士,昨晚看了凱爾特人的比賽嗎?」體育、髒話以及對規則邊界的試探,構成了男孩向其他男孩傳授知識的過程的一部分。髒話、熱愛並了解體育、以及對禮貌的不屑一顧是密切相關的。

對規矩的僭越

公開表達對規矩的不屑一顧對男孩們來說是刺激又興奮的事。女孩則更願意確認規矩的合理性,當僭越事件發生時,通常是小規模的。一方面是因為女孩的團體通常規模更小,另一方面,也與成年人更習慣向女孩說教有關,因為女孩看起來對規矩更信服。

當大家一起破壞規矩時,男孩們表現得十分激動——漲紅了臉,在牛仔褲上反覆擦手,一些孩子看上去有點負疚感。上面說到的MAD LIB遊戲,不僅僅是對規矩的違背,還在全男性的群體中喚起了某些性意味。性慾喚醒並不僅僅是個人行為;在這個例子里,它是群體共有的。一些在遊戲中使用到的描述人體生殖器官的詞語,構成了這個被喚醒的禁忌的、裸露的,與性有關的新世界的一部分。遊戲的觀眾也是同樣遵守性別區隔原則的同齡男孩群體,每個男孩爭相為句子填空貢獻更「臟」的詞語,令興奮升級。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遊戲中,因此,儘管有類似特定鏡頭,但卻是匿名的。

研究者表示,她們從未看過女孩玩這個遊戲,一些女生想起來曾經在學校玩這個遊戲,但被老師抓住後或怕被老師抓住,就放棄不玩。男孩和女孩都了解這個遊戲的相關知識,但男孩會再三重複,因為他們的性別小團體為這種逾矩行為提供支持。

上述例子表明,男孩更傾向於體驗共有的,鼓勵逾矩的群體文化,其逾矩行為往往能夠得到男性群體的支持。女孩群體也許會有逾矩行為,但與男孩群體相比,女孩群體對公開再三重複逾矩行為的支持力量則大大不如。女性群體往往更容易控制,一是因為女孩群體往往規模更小,二是女孩面對規矩和教師的掌控,更加脆弱。男孩群體往往規模更大,使得個體逾矩者一定程度上的匿名性——這意味著更不容易被發現並被懲罰,同時也強化了打破規則帶來的興奮在群體內傳播。

可以傳播共享的興奮感、逾矩以及男孩群體內部的邊界測試,意味著當他們興奮起來的時候,通常是在男性觀眾面前。比如男孩子們進行體育比賽,或對被孤立的男孩表現出言語和身體上雙重的攻擊性時。擁有同一個可欺負的對象也成為男孩群體慾望喚醒的另一個來源。

性與欲

研究發現,童年中期的性別分布及群體亞文化為青少年時期的性腳本奠定了基礎。五、六年級的男孩會分享色情片,軟性色情雜誌如《花花公子》和《penthouse》等,小心翼翼地避免被沒收。就像包含著被禁止的性意味的遊戲MAD LIB一樣,軟性色情雜誌也在男性群體中傳閱共享,提供了性喚醒及性態度和性幻想方面的具體知識。既然在學校和家庭中,色情雜誌都是被嚴令禁止的,這種秘密分享也就有了打破規矩的意味。

如果五、六年級的男性群體是初高中時代異性戀的先兆,那麼是什麼讓這些早期群體免於同性戀式的表達呢?事實上,同性別群體內的性腳本更多指向性別角色而非性取向。男孩們,不論今後是同性戀或異性戀,此時學習的都是什麼叫做男性氣質。上述問題的答案同樣在於對同性戀憎惡感的教育與傳播。

大概到四年級,兒童特別是男孩,開始使用恐同症式的標籤——比如「fag」,faggot,queer等一系列對同性戀的侮辱性稱呼來攻擊其他男孩,特別是針對身處邊緣的男孩。他們憑藉一些可能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的性幻想來再次確認男性群體中的等級以及對其他人的排斥。隨著「FAG」這一類話語的升級,男孩們之間隨意放鬆的身體接觸卻越來越少。幼兒園和小學一年級時,男孩子們經常隨意地發生身體接觸,比如用手臂環著肩膀,擁抱,牽手等。而到了五年級,男孩之間的身體接觸變得越來越克制,漸漸地演變成模仿攻擊式的舉動來表達親密,比如捅、推,以及儀式化的動作,比如擊掌慶祝等。男孩之間的友誼不再像女孩子那樣以溫柔的接觸來表達,而選擇了更粗暴的方式。

性侮辱式的話語、色情雜誌、與女孩之間的性別區隔與迴避,為男孩們建構了一個獨立,有禁忌但又能夠喚起性意識的生活領域。

女孩們的互動:一對一模式+憧憬愛情

與規模更大,等級更森嚴的男孩群體不同,四到五年級的女孩們更喜歡與「最好的朋友」一對一地結對子,同時不斷地改變盟友。這些「對子」並不是像婚姻那樣的排它式結構,反而更像是二人組合中的一人進入到三人組,因為女孩常常同時有兩個三個對子。由此,發展出非常複雜的社交關係網。女孩通常談論的是,誰是誰的朋友或誰喜歡誰,不斷地反覆琢磨友誼的標杆。

Eder發現,在談論到自己和別人的關係時,女孩通常使用「朋友」、「人很好」、人很壞」這類語言。她們在意的是誰最討人喜歡而誰最惹人討厭,這可以說是初高中女生擔心自己的「人氣/受歡迎度」的預演了。有時候友誼會破裂,女孩們選擇通過發展潛在的朋友圈來規避風險。這種二人組關係的建立和破裂往往經由與第三方的談話來實現。比如A與B都自稱是對方最好的朋友,而A有時候會與C來往。在B因病離開學校的一段時間裡,A與C經常一起玩。有一天C中斷了與A的友誼,並開始在其他女孩面前批評挑剔A。A感覺非常糟糕,在她的圈子四處問人,「我做了什麼?為什麼C這麼壞?為什麼她告訴別人別和我玩?」

在學校操場上,女孩們也不會像男孩子那樣自己組隊動作,她們更喜歡參加小規模,大家輪流的活動,比如跳繩。在一些要求身體同步性的活動中,五六年級的女孩們排練啦啦隊的動作或舞步。女孩通常使用放鬆的姿勢來表達身體的親密,女孩也會使用捅或抓的動作,從後面戳某人,也會有類似give me five這樣的擊掌動作,但通常不像男孩那麼常用。

另外有一些表達親密的動作,在男孩中極少見到,比如女孩會碰觸或梳理朋友的頭髮。她們會注意並評價對方的外表,比如髮型或衣著。最好的朋友會密切注意對方的情緒。她們分享秘密,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對方,其中暗含的要求是,對方也應當說出類似的弱點或不足。相反,男孩則往往選擇開玩笑或打鬧的方式。

對性的認知

與男孩相比,女孩更在意建立親密感,和一對一的關係。更小規模也更私人性的小群體基本無法保障其匿名性。通過自我表露,特別是暴露自身弱點來建立親密關係,女孩們特別關注誰和誰是朋友,誰好誰壞,喜歡還是不喜歡,以上這些都教會她如何建立並結束個人關係。而男孩則往往缺乏此類「顯而易見」的知識。

談論別人的時候,女孩比男孩更少說髒話。男孩共享刺激話題的模式,在女孩這裡表現為程度弱得多的「竊笑」模式,通常只發生在多於三人的稍大團體,討論的則是需要小心不被人聽到的話題,通常與男孩有關。

相比起髒話,對女孩來說,與性相關的語詞更多與浪漫戀情有關。比如密歇根小學裡,一二年級的女孩子跳繩時最愛唱的歌,就是一首歌唱男女戀情的歌曲。而四五年級的女生私下談論的則是一見鍾情以及哪個男孩「可愛」;一些五年級女生則像設計小說情節一樣給特定的男孩女孩配對。

Gagnon和Simon指出,青春期的女孩和男孩對性慾的認知重心不同。在體驗真正的性之前,女孩重視並學習的是情感和浪漫。這個次序對男孩來說則是反過來的,對性行為的認知早於情感體驗、親密關係和對浪漫愛情的文藝化。約會和求愛過程中,男性與女性教會對方什麼是各自想要的和期待的。這種認知互換並非總是進展順利。事實上,在成人的異性戀關係中的緊張關係正源於男性和女性最初的性腳本的不同。

在所有作為研究對象的小學裡,五年級的女孩對外貌的重視日漸增長,一系列青少年文化的象徵,比如唇膏(通常是藏在桌子里,在女孩之間傳遞)、發梳和長尾梳開始出現。四五年級的女孩談論著誰最漂亮,坦陳覺得自己不夠美麗的感受。早在切實談論對男孩的吸引力之前,女孩們就對自己和他人的外表評頭論足。對外貌的擔心,以及在人前表現和被注視的模式,與今後的性表達糅合在一起。

兒童對性含義的理解及性別身份的建構

男孩與女孩在各自的性別群體內學會了不同的互動模式,為各自未來的性腳本打下了基礎。不過,性並不是青春期才會接觸到的。兒童也參與了一系列與性有關的活動,比如親吻,愛撫,自慰,甚至性行為。

小學階段,性幾乎只涉及語言、標籤和遊戲的儀式。作者在認定這類行為與性有關時非常謹慎,以防將成人的視角強加其上。當兒童使用諸如FAG,或「操」這類詞語時,很少想到成人式的意義,比如對他們來說,FAG基本上是「書獃子」的同義詞,有時候會男女通用。儘管兒童的性知識十分零散且與成人世界大相徑庭,但他們很早就知道某些特定的詞語和手勢是被禁止的,且有特殊含義。成人與兒童一道搭建並區隔出了一塊被稱為「性」的禁區。

異性戀式的惡搞和第三方的重要性

性話語及手勢的特殊含義在實現與性無關的目的時往往非常有用。與性有關的習慣用語為兒童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話語來源,讓他們得以建立並維持性別區隔。隨著慢慢長大,兒童越來越頻繁地使用異性戀式的語詞,比如聲稱某個女孩或男孩「喜歡」某個異性,或是「一見鍾情」等等。這些語詞暗示人們,男孩和女孩之間的往來有與性相關的言外之意。在同性溝通中則很少使用此類語詞。

兒童用來描述異性戀關係的語言由數量很少,但重複性高的詞語組成。比如玩鬧的時候,聲稱男孩甲喜歡女孩乙(或反過來)是被當作侮辱和告狀的。性和戀愛式的戲弄也標誌著社會等級。在這個「A喜歡B」的玩笑模式中最常見的戲弄對象往往是最受歡迎的孩子和所謂「賤民」——即最低等級的,最被排斥的孩子。把某人和「賤民」放在一起意味著他/她也被拖下水,被玷污了,這種玩笑往往特別的惡毒。

當一個女孩或男孩公開表示自己「喜歡」某人,或自己有了男/女朋友,便是在定義這段關係的性質,比起被別人當靶子來戲弄玩笑,這種方式更加正式。對異性的好感往往只在私下吐露給朋友,這是親密無間的標誌,特別是在女孩之間。被信任的那方也許會把秘密公開,而這被視為背叛,不過也可能是對這段戀情的試探。諸如此類的「泄密」可以由放出消息的那方來決定是否認還是順勢承認。

既當證人又看好戲的第三方,是這類異性戀玩笑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玩笑組建了諸多「二人組」,但都受到更大規模的性別群體的掌控。比如有幾所小學裡,五年級的白人和黑人女生偶爾去約會,這成了學校里的熱門話題。女孩們開始在現實與想像中為這對「戀人」的約會出謀劃策,群體內熱火朝天地討論到底是誰喜歡誰。整個群體為這對「戀人」擬好了戀愛日程,直到他們真的在一起(如果他們確實在一起了的話)。

當女孩或男孩一直主動和異性群體中的某人說話或一起玩,她/他就要面臨被「惡搞」的風險。這類風險如此之大,以至於男孩與女孩之間通過其他地方如鄰里社區或教堂建立起來的親密友誼在學校里不得不轉向地下。人們通常認為,與戀愛有關的語詞讓男孩和女孩在一起,事實上,恰恰是與戀愛有關的暗示讓男孩女孩互相迴避,它維持並警戒著男孩與女孩之間的界限。

玷污:異性戀式的男女界限

「追逐-親吻」遊戲標誌著跨性別追逐遊戲中的性意味。被親吻的威脅——通常是女孩威脅要親男孩——可以說是挑釁的儀式。低年級學生玩這種遊戲通常會讓老師覺得好笑;而一旦五六年級的學生玩起跨性別的追逐-親吻遊戲就令人擔心了,也許是因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已經開始發育,遊戲中的身體接觸令得其中的性意味越發明顯。

用親吻做威脅可以說是一把雙刃劍,因為其威力來自於被「玷污」的危險。就像另一種被稱為「拍虱子」的追逐遊戲,在遊戲中隨著身體接觸,虱子通過施為者傳遞到了被碰到的一方。而通常認為虱子來自女孩,男孩只是傳播而已。在這種跨性別的追逐遊戲里,女孩代表著性。有時候男孩也會威脅要親吻女孩,但這仍然是女孩吻和身體接觸,代表著「玷污」。而女孩則利用這種威脅,讓他們跑開。

以性別為標誌的惡搞、追逐和帶有玷污含義的儀式類遊戲強調了男女之間的分界,它們也傳達了以下假定,並將之寫入到今後的性腳本:1)男女是不同的,對立的,有時候甚至是敵對的群體;2)跨性別交往帶有性及玷污的意味,既快樂又危險;3)女孩比男孩更大程度上以性為標準來定義,且更具有污染及令人墮落的特點。

上述意味並不是總會表現出來。Thorne認為,女孩和男孩有時候能夠以非常放鬆的方式相處,此時,性別意味並不是那麼明顯。但是深植於惡搞和上述儀式化遊戲中的性意味讓性別分化得以維持;它們強化了男女之間的社會距離、不對等以及兩性間的敵對狀態。這些模式在青春期的性腳本中繼續存在。

結論

人們通常把青春期的異性約會——此時,男孩女孩「終於」在一起了——視為在經歷了區隔、被假設與性無關之後的總結階段。但,事實上,兒童之間以性別區分的小社會並非全然與性無關。在此後的青春期和成人階段,同性群體將繼續向他/她輸送觀念,並發揮影響。

在年幼時,「性」總是異性戀的,伴隨著男性對同性戀的恐懼。孩子們利用行為和語言中的性含義來維護性別區隔,這讓跨性別的交往帶有冒險性質,且劃清了男孩與女孩之間的界線。在各自獨立的同性群體中,女孩與男孩分別學會了不同的形成關係紐帶的方式——男孩們分享違反規矩帶來的興奮,而女孩們則注重建立親密關係且關注戀愛主題。女孩和男孩因此帶著不同的需求、能力和知識類型,進入青春期。

原文:

Thorne, Barrie, and Zella Luria. "Sexuality and gender in children"s daily worlds."Social problems33.3 (1986): 176-190.

翻譯:蛇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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