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給可憐的、貪婪的世人指一條明路
今天是梁漱溟先生逝世30周年紀念日。
很多人仍在紀念他,仍在認真讀他的著作,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他所揭示的道理直指人心與人世的問題,
能夠啟發讀者認識自己的問題,
引導讀者走向美好的人生。
1922年,梁漱溟在一次演講中這樣講述:
「我見得社會上一般人真是摸不著合理的路子去走,陷在那不合理的生活中,真是痛苦!真是可憐憫!」
「先說粗的,那便請看現在社會上的情形(尤其是北京上海這些的地方)大家都是爭著搶錢,像瘋狂的一樣。」
「何以會這樣呢?這就為他們沒有摸著合理的路子;這就是他們人生態度的錯謬。他們把生活的美滿全放在物質的享受上,如飲食男女起居器用一切感覺上的娛樂。總而言之,他以為樂在外邊,而總要向外有所取得,兩眼東覓西求,如賊如鼠。因此他們搶錢好去買樂。其實這樣子是得不著快樂的,他們把他們的樂已經喪失,再也得不著真實甜美的樂趣;他們真是痛苦極了!可憐極了!」
「常有是一個貪婪的官僚同時就是一個念佛講道德修行者,尤其可以見出他得不著一條路的可憐樣子。」(《合理的人生態度》,見《我的人生哲學》)
這些梁漱溟在近一百年前指出的問題,是不是在我們當今的社會也常能見到呢?因為眼裡只有錢,於是沒有原則地拚命撈錢。許多暴發戶有錢以後,用錢去享受、去買樂,但他真能有長久的快樂嗎?那些貪官,似乎也成了大善人:一邊大把大把地貪污,一邊大把大把地把錢捐給佛祖神仙甚至算卦的道士,想得到神明的庇護。但他們的內心果真就安穩嗎?他們果真就幸福了嗎?
對於這些,很多人習慣於就病看病:沒錢的時候,就拚命掙錢;有小錢了,就拚命掙大錢;有大錢了就拚命用花錢的方式來買樂;貪污了錢財就用更大的貪婪——試圖以賄賂神仙佛祖來求得心理的平衡……諸如此類,都是短線行為,小病治好了,大病接踵而至。人生的價值無法體現,人的內心因迷茫而痛苦。這樣的病多了,普遍了,就可能出現梁漱溟提到的這種結果:
「貪婪在個人是他的錯謬和苦痛,在社會則是種種腐敗種種罪惡的病原菌。例如那最大的政治紊亂問題,就是出於此。如果今日貪婪的風氣不改,中國民族的前途就無復希望,此可斷言者。」
對此,我們不能不居安思危。
那麼,怎樣治療貪婪的毛病?怎樣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梁漱溟提供的解決之道是:
不要總是向外貪求,而要向內發現真正的自我。
「內」就是自身,就是「內求法」,就是不斷反省自己的問題,發現自己活潑的生機——「物來而順應,廓然而大公」(這句話是宋朝學者程顥提出,也是梁漱溟喜歡的名言)。
這是中國古人所擅長的,可惜被我們丟掉不少,該撿回來了,且要發揚到更廣闊的地方。
梁漱溟這樣說:「中國國民性原來的特點恐怕是比別的民族好講清高,不見得比別的民族貪婪。現在社會上貪風的熾盛,是西洋人著重物質生活的幸福和倡言利的新觀念啟發出來的。」
他又說:「尤其要切著大家錯誤點而說的,就是人生快樂就在生活本身上。就在活動上,而不在有所享受於外。粗著指給大家一條大路,就是改換那求生活美滿於外邊享受的路子,而回頭認取自身活動上的樂趣,各自找個地方去活動。」「我以為凡人都應當就自己的聰明才力找個相當的地方去活動。喜歡一種科學,就弄那種科學;喜歡一種藝術,就弄那種藝術;喜歡回家種地,就去種地;喜歡經營一樁事業,就去經營。總而言之,找個地方把自家的力氣用在裡頭,讓他發揮盡致,這樣便是人生的美滿,這樣就有了人生的價值。」
想想我們現在,有多少人是在專心從事於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梁漱溟這些話應該引起我們的警醒。我們該找找自己了。
找到自己以後,如有可能,還應該向更為順暢的生命大道行進。
怎樣行進呢?
那就是應該有遠大的志願。
誠如梁漱溟在1942年所開導的:
「人生的意義在創造。」
「就中國一國來說,幾千年的老文化,傳到近百年來,因為西洋文化入侵叫我們幾千年的老文化不得不改造。我們不能像其他時代的人那樣,可以不用心思。因為我們這個時代,亟待改造;因為要改造,所以非用心思不可。也可以說非用心思去創造不可。我們要用心思替民族並替人類開出一個前途,創造一個新的文化。這一偉大的創造,是聯合全國人共同來創造,不是各個人的小創造,小表現,乃至要聯合全世界人共同來創造新世界。不是各自求一國的富強而止那回舊事。」
「你們年輕的同學,責任更多。你們眼前的求學重在成己,末後卻要重在成物。眼前不忙著有表現,卻必要立志為民族為世界解決大問題,開闢新文化。這樣方是合於宇宙大生命的創造精神,而實踐了人生的意義。」(《人生的意義》,見《我的人生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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