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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蜜棗:消逝的童年夏天

消逝的童年夏天

小蜜棗

我經常會寫寫老祖母,難得寫姥姥。真相卻是,當年我和姥姥感情更深一些。

照這樣看,姥姥疼我,倒真的挺像老家的那句土話:姥娘疼外孫,瞎疼。姥姥去世的時候,我已經調到南方工作,沒有回去奔喪。姥姥油盡燈枯了走的,算是壽終正寢。她生前有嚴重的便秘。我媽說,姥姥走前個把月都沒有大便,肚子漲得厲害。難為情地說,我隔代遺傳了姥姥的便秘,每當憋得厲害的時候,難免想起姥姥,但算不上懷念,更像是條件反射。這樣的親情,持久又脆弱!

初中之前的暑假,我基本都在姥姥家度過。領了成績單,我就收拾好暑假作業等姥姥來接我。那時的暑假作業簡潔得很,薄薄的兩本,一本語文,一本數學,像小蔥豆腐一樣。姥姥準點來了,拎著黑色的包,包上有簡筆畫,有海有船,還有漢字和漢語拼音,均為「上海」。包里一般是兩瓶罐頭,黃桃的或橘子的;另有十來塊小兒酥糖。

每年跟著姥姥倒兩次車,行程40公里,就到了她的家,蕭縣趙莊鎮陳窪。這規律性的遷徙,是我童年的詩與遠方。

兩本清風明月的暑假作業,兩三天就寫完了。兩個舅舅家,有四個表哥五個表姐,都讓著我。寡居多年的大妗子除了笑著罵我是個「龜孫子」從不批評我。二舅、二妗子也和藹。姥姥、姥爺更不用說了,好吃的緊著我吃。姥姥家的暑假,像自由王國。

表哥表姐都是苦大的孩子,他們要幹活,要割草,要做飯。我興緻盎然地跟著他們一起下地,但是我沒有任務,我的精力基本用來觀察玉米、大豆、芝麻、紅芋……秋莊稼一種比一種茂盛。野草更是長瘋了一樣,割不完扯還亂。香泡泡、黑丹丹一類的野果,香甜可口。玉米秸,趁人不備,砍一棵,嚼起來,像甘蔗,卻比甘蔗更加田園。

我躺在地頭樹下,枕著拖鞋或草帽,看棉花糖一樣的雲朵,被風推著懶洋洋地滾動。樹上的知了沒心沒肺地叫一會歇一會。我斷定,我在那樣的樹下,沐浴過知了尿。老家有句形容雨下得忒小的話,叫「和蝶啦猴尿的一樣」,蝶啦猴就是知了。臉上像被一滴露水分十來次噴洒了一下,應該就是蝶啦猴尿吧,不腥不騷,都是鄉野氣息。我有時候愜意著就睡著了,反正我不擔心,她們幹完活割好草會喊我回家的。

黃昏歸來。籬笆牆上的豆角,短短長長。眉豆的葉和秧都茂盛了,單等秋來開花結果。掐了眉豆的葉子,搗碎了鳳仙的花葉,單等睡前的月亮地,包指甲了。十個指頭看似包嚴實了,總有半夜裡脫落的,指甲上半紅半黃,被子上、衣服上也半紅半黃。我們都是睡在院子里的,掃乾淨樹葉子、羊糞蛋,鋪上高粱桿織的箔,再鋪上被子,躺上去舒服得很。四腳朝天,看星星眨眼,看月亮在雲朵里穿行,聽表姐和她們的閨蜜,說些對我來說遙遠又切近的故事。我姥娘有時也插句嘴。我的八卦潛質,和那時那地那景,有點關係。比如,我該叫她雪姨的,本來訂了婚,男的考上大學變了心。呀,這不就是我後來讀到的《人生》么!文學來源於生活的概念,就這麼在我心裡種下了根兒。再比如,二舅家前面的綽號「二流子」的老太太,我該叫她老姥娘的,好吃懶做,吃了清早不問晌午,屋頂露天也不愁不焦,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到得晚景,煞是凄涼。我從她那裡,知道了居安思危、有遠慮有近憂,才能多給人生上道保險。

下雨了,表姐們就在家裡做手工活,納鞋底、縫縫補補。遠近的姑娘來串門,秘密當然也是少不了的。大妗子有時嫌表姐們不出去幹活,會過來罵兩聲。大舅走得太早了,大妗子一個人帶大六個孩子,她太苦了。我好像從小就能寬容大妗子罵人。大妗子罵人的時候,我翻翻自己的暑假作業,至今記得語文作業里有一頁印著這樣的詞句,「艱苦的歲月」、「楊家嶺的早晨」……

姥姥家東面隔兩家,是紅姨家。紅姨的父親多才,拉的一手好絲弦,人喜興,還喜歡唱。可是突然就早走了。紅姨還有三個弟弟。當年,他們孤兒寡母一家子,哭得可憐。今年春節,我見到多年不見的美表姐,表姐說,紅姨家的弟弟都在無錫安家了,生意做的很大。我想,若真的在異鄉街頭擦肩,我們肯定認不出彼此,錯落的時空,早就讓我在姥姥家的童年消失了。

2018年6月21日夜

PS:21日是蜜棗考試的日子,做媽媽的,睡不著,一刻也睡不著。我走出來,看見天上的亮月亮,五月初八的月亮,想起了我在姥姥家的童年,敲出了這些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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