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之後第一人」山東胖子傅斯年一生狂傲卻遺愛台大

原標題：「孔子之後第一人」山東胖子傅斯年一生狂傲卻遺愛台大

傅斯年是一個很狂的人。

△ 傅斯年

早年的北大，聚集了很多狂人，但傅斯年仍然可以在裡面狂得出類拔萃，人送外號「孔子之後第一人」，別人跟他打招呼，總是愛理不理，說話呢，不上幾句，就轉過頭去背書了。

性情好走極端，有一次走在路上，被飛馳而過的汽車濺了一腿的泥水，回到宿舍大發牢騷：「凡是坐汽車的都應該槍斃！」

如果我們可以說一個女子長得「很江南」，那麼我們也可以說傅斯年這種極端性格「很五四」，這實在是典型的反抗派，「必不容反對者有討論之餘地」。

五四運動中，清華學生的隊伍在西單一輛汽車擋住，學生們二話沒說就把汽車掀翻了，他們的理由是：「坐汽車的有幾個好人？」

教授里一直葆有五四脾氣的是錢玄同，他的驚人議論是「人過了四十就該槍斃！」然而他自己活了就不止四十歲，魯迅作詩諷刺他：「作法不自斃，悠然過四十。」

狂歸狂，傅斯年的學問大家都是佩服的。

胡適1917年到北大，顧頡剛去聽了他講中國古代哲學史，回來向傅斯年推薦，傅斯年也跑去聽，課後向胡適提了一些問題。胡適後來說，他初到北大任教，發現有些學生比他的學問還大，說的就是傅斯年。

傅斯年是國文門的學生，是陳漢章、劉師培、黃侃的得意弟子，到哲學門去聽課是旁聽，但是他聽了幾門哲學課以後，居然上書給校長蔡元培，要求把哲學門從文科中劃分出去，要不併入理科，要不單獨成立哲學科，因為他覺得哲學和文學完全不相通。這又是他那種極端脾氣的反映。

再比如，他入北大的頭兩年治國學，喜歡李商隱，後來投入新文學門下，反過來罵喜歡古代詩詞的人是「妖」，羅家倫問他：你喜歡李商隱的時候呢？他說：「那時候我也是妖！」

五四運動的時候，傅斯年是遊行總指揮，但是他本意是要推行一種「有紀律的抗議」，五四運動變成後來的樣子，傅斯年很後悔，他和胡適去向北京大學評議會建議，要把北京大學遷到上海去，而且要開除掉一班熱衷社會運動的師生。

這件事，雖然主要倡議者是胡適，但我懷疑是傅斯年的主張，因為他比他的老師要果決得多。

後來有一件事也可以證明我的看法。

抗戰勝利後，傅斯年是飛往北平的接收大員之一。有人推薦他做北京大學的校長。他堅決辭謝，保舉尚在美國的胡適來當。但是傅斯年要求當一段時間的北大代理校長。

他認為胡適心太軟，北京大學有很多人留在淪陷後的北平，在偽北大里擔任了教職，胡適恐怕不忍心把他們全都開除，所以他來幫胡適「掃清道路」。

△ 胡適

結果傅斯年代理北大校長，果然是「一個也不放過」。有些名宿，很多人來說情，傅斯年一口回絕，認為如果寬宥這些人，對流離到後方的北大師生就不公平。

國民黨撤離大陸，傅斯年出任台灣大學（原台北帝國大學）首任校長。

這個大學在時人看來，就如同南朝在江南設置北方州郡的「僑州」一樣，是北京大學的「僑校」。

傅斯年只當了兩年的台灣大學校長，就去世了。但他對台灣大學的影響之大，猶如蔡元培之於北大。台大里至今還有「傅園」，台大畢業生追懷「傅校長」，和北大人憶念「校長蔡」並無二致。

△ 台大傅園

劉紹銘的小說《二殘遊記》里，主人公二殘追憶台大歲月，他們幾位狂士在傅園的草坪上喝酒論學，有一段很動情的表白：「傅校長，雖然我在大洋這邊的美國也拿了個什麼博士，但我最驕傲的，還是杜鵑花城的那個學位。」

一個人的遺愛能夠那麼深遠，那麼他性格上的瑕疵就可以被歷史忽略。

現今中國的學界政界，吞吞吐吐的人和事太多，傅斯年那樣的爽快和極端根本看不到。

按照高陽的說法，有本事瞧不起人叫「傲」，沒有本事還看不起人才叫「狂」。這樣說來，傅斯年也許只是「傲」。每當有些人和事讓人哭笑不得骨鯁在喉時，我的心就會動一下，想起這位胖胖的山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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