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頂山自虐自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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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5
總有一些路，需要我們自己去走。
總有一些路，需要走過才知道艱辛。
總有一些路，需要走過才知道它的美好。
——題記
去年6月24到25日，我第三次去了九頂山。去之前一而再問戶外網站的客服是否盛花期，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便決定利用周末的空閑實現這個小目標了。這次因是一個人出行，便選擇跟隨風行戶外。出發的時候，天氣不好，雲層厚，下著雨，暗暗希望到目的地能有好天氣。8點從成都出發，到山腳下已下午1點了，天氣還是很糟糕。因為是雙休日，許多戶外俱樂部組團超多，一輛接一輛大客車滿載著遊客湧入茂縣九頂山，除了司機，每輛車上都有一個領隊，兩個助理。我坐的這輛車上的成員以家在四川各區縣，人在成都工作的人為主，80後90後00後居多，大都結伴而來。這輛車的領隊昵稱班長，一個來自河北，安家四川的帥小伙。上車不久，每個人都按領隊要求作了一番自我介紹，表演才藝節目，氣氛一下子活躍了，小夥伴們互相之間有了初步了解，印象較深的有兩個人，一個說是登山的好手，到過四姑娘山的二峰三峰，還有個一個現在武漢的某學校讀書，讀的是專門培養地鐵司機的專業，將來會在成都開地鐵。
大客車往北經都江堰，過汶川，在茂縣南星鎮安鄉短暫停車，每人自費30元，在一個農家樂解決了午餐，之後繼續前行，遇到一個收費站，每人繳納70元的門票，這些都不包含在360元的團費裡面。其實以前去九頂山是沒有門票的，不知什麼時候當地人有個經營頭腦，收起了門票，這收費站看上去十分隨意簡陋，感覺有點不正規，很有「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的味道。過收費站不久，到了一個地名叫夫妻樹的地方，這是大客能到的離目的地最近的地方了，於是停車下人，大家沿大馬路走了約半小時，到了一個叫立立爬的地方，這地方挺熱鬧，當地村民在那搭起帳篷做餐飲，許多遊客在這裡購買食物或吃東西補充能量。
從立立爬開始真正上山了，上山的隊伍摩肩接踵，成了一條蜿蜒潛入雲端的長龍，才上山沒多久，就堵在坡上的山路了，只能跟著前面的隊伍慢慢的挪動步子。上山的路全是稀泥巴，泥濘不堪，簡直不是人走的路。天上還在下著小雨，所有人全程披著雨衣，藉助登山杖或木棍小心翼翼下腳，同行人互相伸手拉扶，但還是不時有人滑倒在泥路上，摔得很慘，有的還往下面滾了好幾圈，身上全是濕泥，慘不忍睹。越到山頂，霧氣越濃，十米開外根本看不見人，人人都成了山裡的仙。這條山路是人和馬匹共用，馬夫牽著馬兒馱物上山，一般空著下來，不停詢問有沒有人騎馬，當然價格不菲了。有的人尤其是小孩實在堅持不了，便選擇騎馬上去。雨里霧裡泥里登九頂山，是對人的體能、技巧和毅力的極大考驗。儘管我沒有滑倒，但衣服背包仍被打濕了，鞋子又潮又臟，爬了約六個小時，在雨霧中看到了前方一排帳篷，還有披著各色雨衣的嘈雜人群，終於上到海拔3660米的雞瓜棚宿營地。
團隊里一個西蜀中學的女老師帶著八個初中畢業的男女學生，男孩子還好，有幾個女學生一路上跌跌滑滑，簡直成了小泥人兒。還有五個穿著同樣黃色雨衣的丫頭，總是走在一起，形影不離，我們管她們叫「小黃人」。小黃人都是來自四川廣元的一起玩得好的朋友，自我介紹的時候說是臨時決定來爬九頂山的，這次對她們來說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但下雨太滑，小黃人又沒有登山杖，靠著路邊撿來的樹枝拄著爬山，無一倖免全都摔了，連摔的樣子也可愛得很。爬山的過程中還伴隨或多或少的高原反應，沿路看到有的人受不了就折返下山了，除了那些專門的戶外和登山愛好者，一般人能堅持到山頂已經很不錯了。
雞瓜棚是在雞公山下的一個埡口，形似雞爪而得名，其周圍坡度比較緩，常用來紮營。雞瓜棚上面的天氣奇差，根本不可能有星空看了，大家又累又乏，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團隊，按照領隊的安排，十個人一組圍著一個火鍋用完餐後，領了睡袋和防潮墊，來到劃定區域早已紮好帳篷的營地，在帳篷里歇息了。按規定每個帳篷睡兩個人，有些小夥伴三個人擠著睡了，位置有空餘，我沒找到共帳的小夥伴，本來領隊要來後來又沒來，我就一個人睡了。地面不平，海拔又高，天氣又非常冷，一晚上竟然沒睡著。剛開始四周帳篷里都是說話聲，還有馬兒的吃草聲，領隊時不時的過來問大家要不要加防潮墊和開水，提醒大家把鞋子放進帳篷。為了度過這個極為痛苦難熬的夜晚，我打開手機上的音樂，邊聽著邊想看下電子書，也累得看不下去，想寫點什麼，也凍得寫不下去。後來發電機停了，萬籟俱靜，偶爾傳來馬兒的嘶鳴，還有雨打在帳篷上的沙沙聲。在這遠離鄉鎮的山嶺上過夜，心裡頭什麼滋味都有，並沒有什麼野外露營的舒適感受，只是希望黑夜快點過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四點多，說話的聲音又多了起來，估計很多人都沒睡踏實。不一會兒又下起了雨，雨聲漸大，不知要持續多久，想到今天的行程可能泡湯，不禁讓人著急擔憂。
九頂山上沒有手機信號，也沒有網路，這兩天時間處於失聯狀態，既享有一個人的清凈自由，也導致晚上沒有什麼可干。人一下子回到了那種原始生活狀態，是好也不好。環境艱苦讓你無法去胡思亂想，但美好風光景物又讓你無暇顧及其它，白天看到的那些人和景不時浮現，讓人不由自主產生聯想，包括思想上的感悟，這就是心隨境轉，不同的地點和環境中人的想法也不一樣吧。其實這段時間九頂山的花開得非常好，只是川西北一帶雷雨天氣多，給戶外登山帶來很大挑戰。還在路上的時候，朋友發來信息，告訴我們到達的那一天凌晨，茂縣疊溪新磨村發生了山體滑坡，整個村子都被埋了，這個消息讓人痛心，我們的這條路線離那很遠，還算是比較安全。
早上大約五點鐘的樣子，透過帳篷，看到天漸漸發亮了，聽到外面不斷傳來拉帳篷拉鏈的聲音，走動的腳步聲，說話交流的喧鬧聲此起彼伏，看來許多小夥伴已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在帳篷里呆不住了。我爬出帳篷一看，雲層還是很厚，沒有看到雲海，太陽沒有出來，天邊出現帶著紅暈的雲，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雨終於停歇了，雲也漸漸散開了，預示著今天不會繼續昨天的壞運氣，會有好情況。不管怎樣，先去拍點東西再說，我背起相機包，拿起三角架，四處走走拍拍，拍薄霧中一片一片五彩繽紛的帳篷，拍早上起來看風景的小夥伴們，拍帶看露珠的花花草草，拍到露在外面的手指幾手凍僵不聽使喚了，拍到忘了吃團隊統一安排的早飯，其實主要是昨天的晚餐還記憶猶新，不想吃山上的這些大鍋飯一樣的東西，幸好自己帶了餅乾可供充饑。果不其然，在8點鐘集合出發的時候，太陽出來了，藍色的天也能看見了，九頂山一下子陰霾一掃而光，明媚而清新，想不到昨晚就睡在這美如仙境的地方，恍然還在夢中。昨天的苦與累，還有困和傷，一下子覺得付出有值。此刻，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生動陽光起來。是啊，眼前的一切真美啊，不辜負歲月年華，不辜負美好風光。
九頂山最美的是夏天，上面的花草開成一片高山花海，堪稱植物王國。如果要做一個植物學家研究植物，那裡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因為九頂山山高路陡，沒有車輛能到達，只能徒步數小時攀登上去，對普通人來說很有難度，許多戶外愛好者卻把它當作徒步登山的入門線路。九頂山距離成都不到二百公里，這個距離並不算遠，因此九頂山成為成都人戶外登山的勝地和天堂，每年夏天自帶帳篷或重裝徒步的人很多，體能實在不行的人也可以雇當地人的馬把裝備馱上山。這次下山跟我前兩次原路返回不同，不走回頭路，先從雞爪棚繼續爬到3800多米的黑龍池埡口，再從那裡走路下到白龍池，回程的汽車就在白龍池附近的停車場等著。這條下山路比來時要遠二三公里，但沿途風光奇美，路兩旁山坡上各種紅的黃的紫的花草鋪天蓋地，加上上午的好天氣，花草們精神抖擻，陽光下魅力非凡，黃色的驢蹄草，紫色的鳶尾，紅色的大衛氏馬先蒿，個個艷麗多姿，漫無邊際。尤其是初開的鐘花報春，似平地屹立的一串串金黃色的鈴鐺，最是惹人喜愛。我一路走一路，既便不停拍也拍不夠。一路上很多的妹紙在擺pose，披紗巾，瘋狂自拍，我觀察了一下這次來九頂山玩的人，女生要遠遠多於男生，真是哪裡有美景，哪裡就有妹紙。很多小女生穿得很隨意休閑，甚至還有白褲白鞋上陣的，結果可想而知了，幸好年輕能扛得過去。
黑龍池是一個高山湖泊，湖水幽深清澈，湖邊生長著大片杜鵑林，有白色大花的高山杜鵑，有紅色小花的雪層杜鵑，湖邊草坡上還有五顏六色的花草，跟這之前看到的差不多。穿過黑龍池湖邊的大草坪，便一路下坡，進入一個又一個杜鵑林，杜鵑樹都長得高高大大，有的倒伏在地，有的長滿青苔，屬存在了很長時間的原始森林，現在這個季節樹上還在開花，大片大片像是杜鵑花海，讓人驚艷，而且是白色的花海，令人驚奇。杜鵑花跟黑龍池看到那是白色的大花一樣，實際上不是一朵花，而是由數朵單獨的小花聚集成簇的，有的樹上的花已經開過了，留下紅色的枯萎花瓣，遠看像開著紅色的花。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可能一是今年春夏氣候偏冷，花期延後，二是盛花期已過，色彩已經褪去。杜鵑林中的小路也是布滿泥濘，又窄又陡，需小心穿越。出了林子便是草甸，過了草甸又是杜鵑林，來來回回四五次，便到達一條平緩的鄉村馬路，終於可以輕鬆走路了。沿著寬敞的馬路，大約二十分鐘走到白龍池停車場。下山走走停停花了約五小時，鞋子已經髒得不成樣子，腳已經累得簡直不是自己的了。去了三次九頂山，這次是最累最辛苦的一次，雙腳泥里來泥里去，還背著沉重的攝影器材，堪比紅軍長征時的翻山越嶺，但也收穫良多。看到了九頂山最美最動人的花，正所謂不經歷風雨不見彩虹也。拋開天氣的原因，九頂山的盛花期應該還有一個星期才到，現在看到的也已經不錯了。
人生難得幾回這樣艱苦的攀登和下穿，越到後面越漸入佳境，煩惱早已甩到九霄雲外，人感覺累並快樂著。這一回首次從黑龍池穿越的白龍池，走的一條環線，計步器上顯示兩天總共走了兩萬二千多步，路程約14公里，而且是上下山的泥路，其難度比平素平地走路不知要大多少倍。我們這個團隊的人腳力確實不錯，我下到山底時其他人都已下來了，並等了一些時間。快到停車場時就看到領隊老遠向我揮手，並大聲喊我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可能墊後了，於是加快腳步。其實我們這輛車是幾個團裡面到得最齊最早的，領隊跟大家說返程有可能堵車，需要早點出發。然後就是清點人數，乘車返回，一路都是晴天，成都更是晴得火辣，要是今天是昨天，那該多好！如果再去，最好是自駕，錯開雙休日，那樣就完美了。
回到成都，依然感覺非常勞累，頭腦也有些暈暈沉沉，早早洗刷弄髒的衣物鞋子，早早地洗洗睡了。九頂山上天氣變幻無常，這次表現得非常明顯。九頂歸來，思緒難以名狀，有莫名的滿足，也有莫名的遺憾。九頂山，是那種被風雨困繞，感到苦累鑽心時，心裡千遍萬遍恨它，後悔為它而來，恨不得永不再來，但過後仍時常心存念想，又想著再來的地方，就如我一樣，不怕山高路險，空氣稀薄，一而再，再而三來到這，為了星空，雲海，還有那些美麗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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