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本文為靈遁者短篇小說《秦嶺深處的女孩》。講述了一次旅行，一次偶遇。L和M的故事。嬉笑怒罵，都是人生。人生如戲，人人是主角。結尾語：秦嶺不語，此刻更不會言語。因為任何言語，都會打擾到L和M此刻的甜蜜。

秦嶺深處的女孩

——靈遁者

秦嶺第一次出現在L的視線中時，L是震撼的。L是一個有先天殘疾的人，他總是不願意和別人過多的交流。其實他的殘疾，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是兔唇。而且經過手術後，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就連他的父母都認為，手術很完美。可是因為兔唇所遭遇的故事，並沒有因為這次手術，而消失。比如他依然不怎麼開口說話，比如依然覺得自己最丑的部位是嘴唇。而且始終認為女朋友離開，就是因為他兔唇。甚至他都害怕接吻。

人對於自己的缺陷總是無限放大。好在L的是一位自由畫家，他畫了畫，就放到網上賣。他的畫，總是構思奇異，並不是因為他造訪過名山大川，也不是因為他經歷過大災大難。都不是，相反，他很宅。

一間房子加上一個想像力，就有了一切。這是L對畫畫的定義。他可以看著家裡的一塊地磚，就能看到好多圖案。地磚的紋理一定是無規則的，而你要想像一下，這些紋理可以如何組合，組合成多少種圖案，把它融進一個人的素描里，一個人的油畫里，可以造成奇妙的景觀。這就是他的畫，熱賣的原因。

大千維攝影，秦嶺

但人畢竟鬥不過自己的好奇，在一間屋裡呆了如此之久，還是會想出去的，還是會想念遠方的。還是會覺得再高的屋頂，也還壓抑。於是L鼓起勇氣，拿了畫板，騎著摩托，來到了秦嶺。

他是一個地道的南方人，頭一次見這樣的高山，這樣的溪水。他覺得秦嶺是沒有先天缺陷的，後天也沒有。你不能說他太高了，你也不能說他太冷了，更不能說秦嶺的樹太多了。因為給L震撼的，正是這一切的組合。

一路的風很大，天氣也不是很好，飄著毛毛細雨。除了感覺有點冷之外，L覺得一切都很完美。無論是進山的車，還是出山的車，都不多。不過倒是看見幾波騎行者。每當經過騎行者的時候，L都有意無意放慢速度，好像他和他們是一起的。但L知道，自己不是。

自己永遠也沒有勇氣，騎自行車遠行。體力不行，意志力也不行。而騎行者，必須是身體和靈魂都強大的人。L不認為自己的靈魂是強大的，不過他認為自己的靈魂是敏感的。

萬山不語，卻雲霧繚繞。溪水澄澈，卻包含魚蟲。石壁山像守望者，卻又像攔截者。L一路走，一路看。他希望在晚上7點之前到達目的地。

秦嶺的坡越上越陡。L看到幾個騎行者，都下車推著。他們的頭上冒著白汽，分明在說我們是一群「沸騰」的人。而反觀L，縮著脖子，還覺得冷。

上山的路，大概騎了一個小時多。L看到一個農家樂，隔一條公路是農家樂的休息場所。現在不是旅遊旺季，所以農家樂關門，無人。這塊休息場地，倒比他一路見到的都大。所以他索性把摩托騎在休息場地上，準備活動一下。

實在是脖子疼，以前畫畫，坐上半天會痛，但是騎摩托也會痛，這讓他有點不解。但騎摩托的時候，手還不能撓，這可如何是好。

關了油門，L趕緊轉轉頭，蹬蹬腿，都感覺有點木了。去過秦嶺的人都知道，一路的公路都沿著河道，非常美。這裡雖然是上山路，也不例外。旁邊有溪流，而且流速很急。

L走過去，想看看溪流。當他經過一塊大石頭的時候，竟然看見一輛山地自行車。他向前看看，沒有人啊。於是繼續向前，走到邊上的時候，他才看見溪流旁的石頭上，斜坐了一個姑娘，就那樣低著頭趴著。這可讓L有點驚訝，一個人女孩，一個人在這，膽子不小啊。畢竟這是秦嶺深處啊。

L故意咳嗽一聲，然後緊張道：「美女，需要幫忙嗎？」

女孩明顯一驚，抬頭看L。當她看到L的時候，好像沒有那麼反應快了。她沒有說話。但L看到了她眼角的淚痕，應該是剛剛哭過。最重要的是，女孩的臉上有一種天然的楚楚可憐，坐在這白花花的激流旁，配著她的黑色牛仔褲，和寬鬆版的韓衣，簡直妙極了。

L立刻想到，畫板就在摩托上綁著，他有種跑回去拿畫板的衝動。可是他還是理智的。他沒有開口要求可以畫女孩嗎。他沒有。

女孩是那種一看，就讓人想保護的女孩，想擁抱的女孩。L這樣想著，就再一次問道：「這裡這麼冷，你又坐在這石頭上。你看你嘴唇都紫黑了。不敢這麼坐下去了，會得病的。」

女孩抬頭問：「你想幹什麼？直說！別看我一個人好欺負，你下來試試。」

L聽了這話，有點莫名奇妙。自己的好心被當驢肝肺。那還等什麼呢。他轉身就走了。不過他還是想回頭，女孩給他的印象太深了。在眼前都不想錯過！

不過想想，大深山的，女孩一個人擔心自己有不軌之心，好像也很正常。不過他還是在好奇，一個害怕別人對自己有企圖的女孩，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半山腰上。沒有同伴嗎？

他一想到秦嶺山上，每年死好多探險者，這女孩不會是尋短見吧。這一想L邁不動步子了。但也不敢上前去，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女孩說。

他坐到自己的摩托上，再次想到女孩現在都嘴唇紫黑色了。而且不知道她裡面穿沒穿秋褲秋衣。不過看前面好多騎行者，好像都沒有穿。自己現在穿著，還冷的發抖。而且就在L這樣想著的時候，風更大了，呼呼的刮。

上山和下山的車更加少了，10多分鐘都沒有過來一輛車。L決定再去看看女孩。身正不怕影子斜，怎麼說也是做好事啊。L再去看，女孩還坐在那裡，依然雙手緊抱，在風中瑟瑟發抖。

L大聲道：「你不要命了嗎？天氣這麼冷，我要趕在7點下山。現在才在半山腰。你一個人騎自行車，就是找死。你怕我打劫你。你可以打個電話，給你家人，讓他們趕緊來接你。」

女孩抬頭，想說什麼。嘴直打哆嗦。但L好像聽到她說：「要你管。」聲音比溪流聲還小。

L不甘心，還是道：「你知道秦嶺一年死多少人嗎？都是凍死的。你趕緊上來。我陪著你走。下了山，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放心吧，你雖然漂亮，但我不是除了我媽，就沒有見過其他女人！」

女孩還是頭趴著，L還是不甘心道：「晚上還有野獸出沒啊。有熊，有狼，有野狗。隨便一個東西，就把你吃了。」他不得不這樣說，因為大多數女孩都害怕這些。

女孩還是趴著。L無奈道：「真的不能再呆了。晚上還有鬼。秦嶺每年死的人多。你肯定知道啊。」

女孩這下子，抬起了頭道：「世界上真有鬼嗎?你是騙我的對吧。」

L懶得解釋，就認真道：「廢話，你晚上等著瞧瞧！鬼不來，我來！」

女孩立刻道：「不！我什麼都不怕，我死都不怕，我就怕鬼。」

L心裡道：「不怕死，還是怕啥鬼！」 可是他沒有這樣說。

他說：「那你還等啥呢！馬上天黑了，今天還下雨，風又大。我一開始看到你。我都以為你是鬼。嚇我一跳。」

這下女孩坐不住了，哭道：「求求你，你別嚇我。我最怕鬼了。」

L大聲道：「我不嚇你。你上來吧。」

女孩試著挪動身體，僵硬，瑟瑟發抖道：「不知道為啥，動不了了。不會那個啥跟著了吧。媽媽呀。」她一哭，一急，猛的想站起來，結果還沒有站了起來，就摔在水裡了。水不深，但急啊。一下子就給她沖走了。

L一看，這下壞了。他連忙跳進去，結果太滑，自己也被衝倒了。好在水不深，L一下子又站起來了。趕緊向前爬，只能聽見女孩哭喊，救命。

也好在水雖然急，但不是非常急，畢竟淺水，急也沒有生命危險。L終於抓住了女孩的手。他站立在水中，水沒到L的膝蓋處。L大聲道：「你倒是站起來啊！」

女孩哭道：「我站不起來了！」

L無奈，伸手正面抱著女孩，一下子把她從水中抱起來。她也不反抗。只是在哭。抱起來後，女孩還是腳不使力氣。L根本走不了。他只能對著女孩說：「你腳要著地，沒事，我扶著呢。沖不走。我扶著你，咱倆出去。」

女孩這才腳著地，L費了好大勁，才把她拉出去。到休息場地。L累壞了。這才發現，胳膊肘出血了。

L知道，女孩剛才是坐的久了，凍的久了，所以站不住。現在她都坐在地上。這可咋整。好在L後面的旅行袋裡，有幾件衣服，L趕緊換上褲子。可是沒有秋衣秋褲了。就一條幹凈褲子，還有個背心，外套。

L遞給女孩道：「到那塊大石頭後面，趕緊換上背心。再一會凍死你了。」

女孩顫抖道：「我冷，我走不動了。你抱我過去吧。」

L看著她黑色嘴唇，渾身發抖。心裡道：「不行，得攔住一個車啊。得把她送下去山啊。」

但他還是先抱著女孩，來到石頭後面。女孩又道：「我怎麼脫下衣服啊？。我手木的。」

L道：「你不會讓我給你脫吧？到時候你可別罵我流氓啊！」

女孩道：「你閉上眼睛脫吧。」

風好像更大了，L自己都打冷顫。他不多說，閉上眼睛，脫下女孩的外套，就要走。女孩大聲道：「你是豬腦子啊。我怎麼穿啊。光脫？你還得給我穿啊。」

L無語，好在自己的背心大，一下子就套在女孩身上了。然後是外套。給女孩穿上後。L把女孩又從石頭後面抱出來。

女孩道：「你的車呢？我們趕緊坐車上吧。」

L指指前面的摩托道：「我哪有車啊。我騎摩托。」女孩一臉失望道：「咋連——個車——都沒有。」說這話，都被凍的結巴了。其實之前，也有這樣的情況。只是這會更嚴重了。

L道：「我沒有車，好像你有似的！你連我的都不如。我這還能飆到80邁。」

說完，他還是對女孩說：「我一會看能不能給你攔輛車。把你送下去。」

女孩聽了，想了下，竟然道：「還是一起吧。我一個人走多不仗義。」

L道：「你瘋了？怎麼一起，你騎車還是坐摩托？」

女孩不語了，呆了一分鐘，女孩道：「我緩緩，說不定可以騎車。綁一根繩子，在你摩托上，你在前面騎，我在後面。也不用力氣蹬。」

L無語了，這是個胸大無腦的傢伙。自己成天宅在家裡，都比她有經驗。

L還是耐心解釋道：「這是秦嶺！多彎山路，不是市裡的公路。我拉著你，我沒事，你肯定得撞山或掉崖下。加油門上坡，拐彎……一看你就沒有騎行經驗。」

女孩不說話了。好像意識到不對了。她說：「關鍵我的車貴啊。我捨不得扔在這。」好像看到L不相信，她說道：「你別小看我的自行車，9萬元。」

L一聽道：「9萬！我的媽呀。我的摩托才1萬多。那也沒有辦法，就算給你攔車，自行車也帶不了。」

L實在冷的受不了。他發動摩托。女孩見狀急道：「你幹啥？」

L道：「放心，我不跑。那不是農家樂嗎，把車停那。我趕緊生火去。」

就這樣折騰了10分鐘，L終於在農家樂院子里，生起了火。但沒有攔到車。總共就過去兩個。還沒有停。可能是下坡的原因，人家不敢停。

L實在冷的不行了，就坐在火堆旁，烤身子，烤衣服。一會衣服就冒白氣了。

通過聊天，L知道了，女孩叫M。她竟然真的是一個人來的。烤著烤著，她就哭道：「我他媽是有病啊。來這樣的地方。」看看錶，已經6點了。

好在還有點吃的，L和M都一股腦全吃了。剛才在溪水那裡，耗費不少力氣。現在這麼冷，也需要熱量。烤了大概半小時火，由於心急，秋褲都被烤了一個洞。L本來自己想穿，看看女孩，就說：「你穿吧。」

女孩拿過去，就跑到房子後面去穿了。一會就出來了。其實女孩長的很不錯，大圓臉，可是不是可愛的那種，是性感的。還是有種楚楚可憐感覺，尤其是眼神，會說話似的。

最後，L和M決定，還是上山，因為返回原路的時間比上山下山可能更長。M的自行車，被L找了個草木茂密處藏了起來。

就這樣他們坐著摩托車，開始上山。6點了，天還亮。這讓L心裡稍微舒心點。剛才烤火，也起了作用。雖然鞋子，秋衣，褲子都還潮濕，但已經很舒服了。

加油門，剛走幾分鐘，L就冷的顫抖了一下子。M道：「你顫抖了！」話剛說完，她自己也顫抖了。這個時候，過來車了，L也沒有招手攔車的打算了。

他也不敢提速，就保持30到40碼速度，再快了實在太冷，而且沒有頭盔，這是一大失誤啊。L遇風還流淚，得適應一會才能好。M的頭幾乎是帖在L背上的。

L道：「你能抱著我的肚子嗎？風直往裡鑽。」M沒有說話，但還是照做了。這樣她的手，肯定要受涼了。

就這樣騎了半小時吧。L的後脖子又疼了。可是不敢大意，剛才有一個彎，差點沒有拐過去，就要撞在護欄上了。M急道：「你怎麼開的。沒有一點預判性。有駕照嗎？」

終於看見一個標誌，寫著「秦嶺頂」，L停下了摩托。可是剛要把腳搭在地上的時候，卻沒有撐住，兩個人直接倒地。L被壓著，趕忙道：「你先快起來啊。」

M近乎哭道：「我起不來了。」L無奈，只能自己掙扎著抽出腿，然後站起來。他發現他竟然手腳有點麻木。這不是好的徵兆。天已經暗色了。

他扶起M,又試圖扶起摩托車，可是竟然抬不起來。只能道：「咱倆一起抬起它。」

好不容易抬起摩托，L看看這秦嶺的山頂，真的是太冷。不過風景也美。可是此刻哪有什麼心情欣賞啊。他趕緊道：「趕緊活動一下腿。然後立刻下山。」

M道：「我疼。剛才突然摔倒咋回事？」L看到她的嘴唇，更黑了。但不敢跟她說了，怕把她嚇著。

可是M卻此刻說：「你的嘴唇怎麼那麼黑啊。」L笑道：「廢話，冷的唄。沒事，一會就好。」

活動了5分鐘，L不敢停。立刻發動摩托，讓M騎上來，就出發了。下坡的路，比上坡險多了。M一路凍的發抖，還不停的叫喚。「轉彎了！快——減速，減速！」「我讓你減速你聽見沒！快！」「萬一出來一個車，一個人，可不就撞了嗎？」「我還想活命呢！」

L無語道：「你能不能好好坐著。要不換你來開？這一天天的。給我吵的，我得專心開摩托！」這樣說了，情況能好點。但M有自己的辦法。

每當下坡拐急彎的時候，M總是用手捏著自己的肚子肉，越是坡陡，越捏的重。此起彼伏，L也是無語了。好在隔著衣服，也不算很痛。L就忍了。

整整堅持又騎行了1個半小時，終於到了目的地，H縣城。H縣城L是第一次來，M也是第一次來。

兩個人趕緊找了飯店，點了6個菜，一個湯，胡吃海喝開了。飯菜異常的香，L吃了3碗米飯，6個菜，4個盤子光光的。吃完飯，L從飯店出來，看見一個藥店，就趕緊進去買了感冒藥，退燒藥。

然後兩個人商量找住的地方，L就想著住一般的，就近選擇。M堅持住最好的。她掏錢。耐不住M的性子，只能找酒店。最後M開了一個房間。進去L才發現，只有一個床位。他問：「怎麼就一個床位啊？」

M道:「廢話，大床房能有兩個床嗎？你發燒了吧。」L不說話了，心裡想：「和尚還怕尼姑嗎？你都不怕，我怕啥。」

L先去了衛生間，竟然還有浴缸。縣裡的酒店，還有浴缸，L竟然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他出來給M說：「有浴缸啊！」

M白了L一眼道：「專門要的，能沒有嗎！我喜歡泡浴缸。這樣出汗，不容易感冒。」

L說：「那我先泡吧。我也喜歡。」

M感覺L此刻像個孩子一樣。根本沒有山上的那種高大，冷靜了。她說：「想什麼呢！我還沒有泡呢。別忘了誰付的錢！」

L道：「那你快去，你泡了我還要去呢。」

M就去泡澡了。聽見裡面，放水的聲音。L自己都有點想放水，其實已經憋了一小時了。剛才進去竟然沒有上廁所。這下突然感覺到了。但此刻怎麼辦。他試著敲門，其實衛生間是那種磨砂玻璃的，可以看見M的輪廓。他說：「M，我要上廁所。你能出來一下嗎？」

M明確道：「不能。你憋著！」

L就只能憋著。坐在椅子上，他看著M洗澡，輪廓很美。他突然意識到可以畫一幅很美的畫。於是就打開畫板，開始畫了。他要透過磨砂玻璃，他要把M的輪廓在玻璃上凸出來，卻也不感覺生疼。而且要有M楚楚可憐的感覺，美的感覺，神奇的感覺。他一邊構思，一邊畫。直到半小時過去，他實在受不了。又去敲門道：「我真的憋不住了。求你了！」

這時候M道：「5分鐘！」L只能站在門口等。好不容易，M裹著浴巾出來了，L一個快步進去，腳下一滑，摔了一跤，頭撞在了馬桶上。M趕緊過來扶著道：「沒事吧。」

L摸摸頭，很疼。肯定得起一個大包。可是還是說：「沒事。你趕緊出去吧。」這時候，M的浴巾鬆開了一半。L又提醒道：「你走光了。」

M趕緊又裹好浴巾道：「色狼。晚上你規矩點。」

當M出去的時候，L已經對準了馬桶。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竟然上不出來。這可咋整，急壞了L。剛才明明憋不住了呀。怎麼就這樣了。L溫柔的搖搖那個傢伙，心裡道：「不會是憋壞了吧。」

他確信自己實在是想上廁所，而且非常難受的想上，可是現在就是上不出來。L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放鬆一下。可能是和剛才摔跤也有關係。可是摔跤沒有摔到小弟弟啊。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想做什麼，越做不出什麼。憋屈的就像撒不了尿。

此刻L在想，趕緊上出來吧，出來吧。5分鐘過去了，L還是靜靜的站著。這時候突然M站到了衛生間門口道：「你尿了嗎？怎麼一直站著，沒有聽見聲音？」

L心裡道：「媽媽的，這個女人連自己上廁所都要關注嗎？」

他只能道：「沒事。你先睡。我還要泡澡。」

M道：「那你泡啊。我還要整理頭髮呢。你快點！」

L無奈，又站了幾分鐘。還是沒有成功。他放棄了，他真的放棄了。他都想打個電話，問問母親，也許她懂。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問啊。

可是一想到手機，都被水泡了，壞了。L就更無奈了，可是一晚上尿不出來，會憋死不？L真的有點擔心了。他想起了一句諺語：「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自己不會真的這樣吧，這個死法可是沒有聽過啊。他又想到上網查，可是又想到手機——而且外面還有個女人。我的媽媽啊，好人不好當，竟然有這個報應。

L仔細想想，自己肯定是受涼了，或者麻木了，或者什麼堵住了尿管。這時候M又開始催了。L只能向M道：「我能給你說件事嗎？」

M道：「你說嘛？」

L道：「我尿不出來，咋辦啊？」

M突然哈哈笑了起來，L甚至通過磨砂玻璃，可以看到她的表情似的。

L撓撓頭道：「我說真的。你這女人，太沒有良心了吧。怎麼說，我也救了你。不然你現在還在秦嶺山頂呢。」

M被L說的不好意思了，她止住了笑道：「我不是嘲笑，我是第一次見尿不出來的男人，我覺得好笑啊。你不覺的嗎？」

然後接著道：「那我給你吹口哨咋樣？電影里不都這樣嗎？」說完，她就開始吹口哨了。可是在L聽來，那不叫口哨，啥都不是。甚至有點瘮人，好像蛇在吐信子。

L說：「你快停了吧。遇見你我真的愁啊！」 L看到浴缸，就脫了衣服。乾脆先不管了。躺在浴缸了，L才徹底放鬆下來，水熱乎乎的，感覺身體飄起來一樣，甚至有點香味。不知道是不是M洗過的香味。

就在這時，L感覺下身熱了，一看竟然尿出來了。L興奮的坐了起來，趕緊站到馬桶旁，足足有一分鐘時間，才尿完。那感覺就跟劫後餘生似的，要多輕鬆就多輕鬆。上廁所比下秦嶺都難。

L把浴缸里的水，全部放了。又重新放了水，這才躺了進去。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背，膝蓋，後腦，不是爛了，就是起包了。可是他還是願意這樣躺著，真的很舒服。他有點佩服M的先見之明了，要了個有浴缸的房子。

L一躺就是半小時，竟然睡著了。還是M叫醒的。「你好了嗎？怎麼沒有聲音了。」M問道。。

L被這聲音驚醒了，才說道：「我快了，快了。」然後他覺得水有涼，放了些涼水，又加了些熱水。繼續躺著。M聽見水聲道：「小L，不要泡了吧。睡吧，都12點多了。我瞌睡了。」當M這樣說的時候，她感覺有點害羞，她竟然叫一個陌生人小L。

她竟然不感到陌生，就好像自己是她女朋友。每天晚上，他必須陪自己睡似的。儘管這會M瞌睡的要命，但還是要等L上床，她覺得才睡的踏實。

於是她又催，可是L還是沒有動。她就起身走到衛生間門口道：「我要上廁所了。快點。」果然這樣一說，L起身了。裹了浴巾就出來了。

M本來想弄弄頭髮，可是現在也不想整理了。就很快就出來了，看到L上床了，她心裡竟然很開心。她裝作矜持，也慢慢上床。

然後M關了燈，但很快眼睛適應了黑，她還能看見L。他還坐著。M心裡道：「不會是處的吧。這麼膽小。」

M道：「你把浴巾拿開吧。一個男人比我還膽小。我會吃了你啊。」

L就拿開浴巾，鑽進被窩。他可以聽見M的呼吸，也能聞到M的味道。一切都好極了。他此刻有了感覺，他想抱著M，他好像觸摸到了M的身體。但他知道，他沒有。他故意挪了一下身體，碰到了M。

M低聲道：「你動啥呢？」

L道：「我渾身疼。」這一說，M沒有說什麼。沉默了一會，M低聲道：「我給你揉揉。」

L道：「不用。明天就好了。現在揉還疼。」他還是靠近了M，M沒有動，兩個有熱量的身體，就這樣接觸在一起了。沉默，沉默，沉默……只有房間里的空調，在響動，在替他們說話。

這時候M突然低聲問：「親，你說真的有鬼嗎？」

L一隻手伸過去，終於抱住了M，面對面低聲道：「親，沒有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我是嚇你的。怕你不跟我走。」

M低語道：「其實不嚇我，我也要跟你走。我真的害怕。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因為追我的人很多，我相信你也喜歡我。」

L一聽，還是問了一個不願意問的問題：「那你有男朋友嗎？」

M道：「目前沒有。怎麼？你要做我男朋友嗎？不過我談過兩個。」

L聽了就放心了。沒有男朋友，那現在這樣，就不算什麼。有句話叫：「要玩就大方，要談就認真。」L和M，這樣應該屬於玩吧。大方玩吧。不過太快了，快的有的不可思議。不到12小時候，就在一個被窩裡了。

M道：「你呢？」

L道：「我也沒有。之前談過一個。」

這時候M道，你下身什麼東西那麼硬。L突然笑了，他覺得這肯定是M開的玩笑。他一下子爬起來，壓在M身上道：「你總讓我想笑。」

M道：「你快下來。」

但L沒有聽，他的兩隻手，都開始不安分了。M沒有反抗，也沒有鼓勵。她此刻心裡怦怦亂跳，她感覺到自己熱，甚至臉紅。L一直在吻她的全身。這讓她受不了。

當L要進行前奏後的激情時刻，M突然緊張起來，她夾緊了腿。低聲道：「我怕疼。我還是處——。你不戴那個東西嗎？不是會懷孕嗎？你不是去對面藥店買了嗎？」

L一聽，瞬間冷卻下來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看著這麼大大咧咧的女孩，竟然是初次。要玩就大方，這下大方不了了。這是一個嚴肅的事情了。後面那個問題更加尷尬了。

L道：「我沒有買，我買了葯。」

M道：「我還以為——因為我前男友買過，被我罵了一頓。那次後就分手了。」

L道：「為啥罵他啊。」

M道：「不知道。就是不願意他碰我，感覺他太齷齪。女人很奇怪，我更奇怪。」

L爬起來，打開燈。下床拿出葯，泡了兩杯。自己喝了一杯，給M一杯。兩個人一邊喝，一邊聊。當M聽到L的要玩就大方的理論時候，她說：「我就是出來玩的。其實真的，我就是出來找刺激的。可是沒有想到，太累了。我根本騎不動。」

M繼續說：「我想找個男朋友。沒有想到還真找到了。我不缺錢。交往朋友不看經濟，反正都沒有我有錢。」

L喝完最後一口葯，開口道：「今年多大了？」

M道：「20歲了，早成年了。」

L道：「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

M道：「你竟然懷疑我。」但她還是拿出了身份證。L看了，果然20歲了。

可是自己都30歲了。一個20歲的女孩，成年了，但不代表成熟了。所以成熟的人，得替她思考。

喝完葯，L再躺在床上，就有一種負罪感，也不能說負罪感，反正不舒服了。M打開了燈，下床拿了酒店的套套，遞給L道：「我本來不想非要求你戴，可我怕疼。再說懷孕了，也很麻煩。所以——」

L覺得有點想笑。這是個什麼女孩啊。他笑道：「行了。好好去讀書吧。別和你爸較真了。你回去他也不會罵你了。」

M道：「我在他眼裡活的沒有尊嚴，你知道嗎？他永遠把我當小孩，什麼都想安排，什麼都想控制。我又不是他的員工，對不對？」

已經快2點多了。M說了一會，L只回應一句：「妞，睡吧。真的瞌睡了。」

M突然像之前L那樣爬到了L的身上，親吻上了L。L趕忙把M推了下來。他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糟蹋了祖國的花朵。不過這真憋屈啊。今天，今夜註定是個憋屈的夜晚啊。

本來作為宅男的他，出來就是為了不憋屈，可是呢？生活處處有憋屈。但今天這一天也算是苦中有樂，這份回憶，這個過程，是永遠的寶藏。L肯定的這樣想。

M被推了下來後，一句話不說。L解釋道：「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和你相差年齡有點大。」

M氣呼呼道：「別說那些沒有用的。你知道我小媽多少歲嗎？比你還小兩歲啊。可是知道，我爸多少歲了，51歲啊！我和你差距大嗎？嫌棄就嫌棄唄，接個吻都躲，有意思嗎？好像我多願意似的 ！」

L嘴唇上有疤痕，L和M差距大，L這樣想著，但不確定究竟是什麼主要原因，使得他不想和M接吻。L只能撒謊說：「我真不是嫌棄。我是口腔潰瘍。痛的很。改天吧。」在這個時候，L就決定了，成熟的人，應該先離開，成熟的人，應該先放手。

不知道算不算放手，總之L突然想哭，好像真的剛遇到一個喜歡的女孩，卻發現這個女孩不適合自己。

僅僅靠喜歡是不夠的，一個習慣沉默的人，身邊怎麼能帶一個嘮叨的小蘿莉呢。愛不是這樣的。更何況女孩的父親，一定不會喜歡自己的。

M睡著了，抱著L睡著了。L卻睡不著了。很奇怪吧。如此累，卻睡不著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L才睡著。當他醒來的時候，M還在睡，睡的很香。L看看時間，都9點多了。

他慢慢起來，穿衣服。在撩起被子的時候，他看到了L身上的傷。腿上幾乎全是青紫，這會才發散開來了。胳膊上也是。L又想吻M了，可是他沒有。

他渾身巨疼，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他沒有洗漱，拿起畫板就走。走到門口，想給M留句話，卻有什麼也沒有留。是啊，什麼也不用留，免得M多心。不用留，就是拒絕，就是離開。M是個聰明的女孩，她一眼就能看懂。

L下了樓，取了摩托，就出發了。陽光正好，風和日麗，一掃昨日的風雨。遠處萬山藏翠，還是很美的。L準備上山，再下山。

當他再次路過見到M的地方時，他停住了摩托，再次站到小溪旁。好像在期待這裡有M存在，或者遇到另一個女孩。可是沒有，只有嘩嘩的流水聲。L想跳進去，再體會一次那種冰冷，可是他沒有。他站在那裡，吃完一根煙，流了兩滴淚，就回家了。

過去就像一個寶藏，秦嶺L只去了一個星期，遇到一個M，就收穫了眾多。兩年時間，他以《秦嶺深處的女孩》為題，畫了12幅作品，放在網上，引起巨大反映。拍賣價格一路高升，每幅作品，溢價超過百萬。很多畫廊，收藏機構，想讓L繼續畫，把12個作品，變為24個，甚至加到36個。可是L沒有，不知道為什麼。

又過了2年，L已經度過了自己34歲的生日。這天他收到一個大箱子，當他打開箱子的時候，他驚呆了。裡面是9幅自己的作品，《秦嶺深處的女孩》。他自己都看的哭了。

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來：「小L，我來晚了。你畫給我的畫，我都買了回來了。」

這是四年後，L再次見到M。他笑了，他們擁抱在一起。M說：「愛，永遠不會晚。我今天想去秦嶺了。」

他們再次來到相遇的地方，L遞給M一把鑰匙。輕輕道：「這個農家樂，是我們的家。我在旁邊做了一個很大的鞦韆，你肯定會喜歡。」

秦嶺不語，此刻更不會言語。因為任何言語，都會打擾到L和M此刻的甜蜜。

摘自獨立學者靈遁者短篇小說《秦嶺深處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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