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食指與顧城:未曾被時代磨滅的天真

食指與顧城:未曾被時代磨滅的天真

2018年6月16日,ARTYOO放映第二期「兩個詩人」在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舉行。此次放映了兩部關於詩人的紀錄片:《食指》《流亡的故城》,分別講述了上個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朦朧詩的代表人物食指(郭路生)與顧城的故事。兩部影片從完全不同的角度切入,來試圖記錄並呈現出那個時代、歷史境遇下詩人的狀態,我們邀請了導演呂美靜、作家侯磊從各自角度與現場觀眾共同探討,並試圖解讀當今現實語境下仍然可能存在的問題。

雖然在時間跨度上有很大差異,兩部影片卻不約而同地關注和隱喻了青年與時代的關係。事實上,食指與顧城在現實中面臨的困窘與不堪,現今也並未因時空轉換而削減。

以下為當天現場的談話摘要。

《食指》劇照

《流亡的故城》劇照

觀眾:今天放映電影中的詩人都是40、50後,像食指是1948年的,顧城是1956年的,朦朧詩派也都是50年代生人,但他們的孩子這一代,包括侯磊老師都是80後,您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怎麼看父輩的青春?

侯磊:我是1983年生的,現在看來80年代並沒有現在富裕,有時候也挺土的,但感覺那個時代人與人之間特別真誠,不像我們現在這麼功利,很多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那會兒大家都很窮,但生活在慢慢變好,民智在漸漸開化,整個國家有一種積極向上的氛圍。

八十年代末,社會上又開始瀰漫一種極左的傾向,政府覺得這樣不行,得改,於是有了1992年鄧小平的南巡講話,開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說實話,那個時代的人家國情懷特別重,但你要跟現在的孩子說這些,可能他會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只要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就行了,這是我看到的最大的一個差別。甚至這些人現在也還在憂國憂民,苦悶彷徨,對未來有迷茫感,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找出路,我還是挺敬佩他們的。

《食指》 劇照

觀眾:其實現在也有這麼一批人,只是範圍更小,載體更分散,那時候還會有一個相對集中的載體,比如詩歌。像您從小是在北京長大的,對於那個時代和今天的區別,應該會有很深的體會吧。

侯磊:我剛剛從人大文學院的碩士研究生畢業,學的是創造性寫作專業,也算是從事文學這一塊的吧。現在的大眾文學和所謂的「專業」文學是兩個概念,但在80年代的時候,這二者是一回事,比如《詩刊》,《人民文學》等,既專業又大眾,大家都喜歡。

今天的「文學」,或者說圖書銷售,主要有兩種運作方法,一種是由「內」向「外」,先被文學界、學術界認可,再擴散到大眾;另一種是走暢銷路線,不管你業內怎麼說,賣得好就行。這樣的二分法就導致很多人覺得大眾不喜歡文學,審美也不行,文學快消亡了;反過來呢,大眾認為「專業」作家寫的又土又low沒意思,與時代脫節,大家都跑去看網劇。

而且業內業外的標準也不一樣,大家都覺得余秀華很火,但業內可能不喜歡。業內老是在想如何搞一個前人沒有的新東西,所謂「突破」,而不是想著如何打動人,創作出走進觀眾內心深處的東西。我覺得這個差別變得越來越大,「文學」自己快把自己玩兒死了。

但我想,好的「文學」是不會消亡的,好作品不僅是「暢銷」書,還是「長銷」書,即便短期被埋沒,未來也自會彰顯它們的價值。

《流亡的故城》劇照

張宗希:剛才侯老師從寫作的角度講了自己的看法,下面請美靜來講講顧城這個片子的創作。

呂美靜:我們是在2016年開始做網路發行,就是和各大網站合作上線,但有一天有關部門突然說有些鏡頭不能播,於是各大平台就把片子給撤下來了,只有騰訊和愛奇藝沒撤,但也撤了熱搜推薦。從中我就發現,有些敏感話題是永遠無法談論的,一談就炸。

插畫 《流亡》 阿休繪

觀眾:從顧城的一些畫里,我們可以看出他還是有政治表達的訴求,但為什麼在詩里沒有表現呢?

呂美靜:片子里表述得不是很詳細,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是有的,顧城曾經寫了一首詩叫《悼詞》就是與此有關的,但他的作品的確很少涉及到政治。

觀眾:今天我看顧城這個片子的時候還挺有感觸,我在紐西蘭旅行的時候,還曾探訪過他住過的激流島。其實人的生活中有很多不堪的細節,包括顧城,他其實有一些心理上和生活上的危機,但在影片里卻幾乎沒有呈現,不知您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

呂美靜:其實還是有展現的,比如「殺雞」那一段。因為這中間還涉及到顧城家人的感受,所以有些地方就表現的比較委婉。

顧城的死亡證明

觀眾:也可能是因為電影取材於一個很知名的,幾乎可以說是教科書級別的人,導演承受做出的妥協就比較多,也許不止是來自拍攝對象親友的壓力,還有來自其他方面的,必須在各種力量中找到制衡點,因此很多導演喜歡拍一些社會底層的人,比較真實。

呂美靜: 所以剛才看到食指和他的家人願意讓導演那麼去拍,我還挺驚訝的。其實我們還去採訪過詩人芒克,但最後都刪掉了,因為芒克說只要他一發表對顧城的看法,顧城的家人就要來找他,最後只能放棄發言。也不知道為什麼,顧城的朋友好像都和他的家人合不來,他們一般只和顧城、謝燁有來往。

詩人食指

張宗希: 侯磊老師早期也是寫詩的,最近出了一本小說叫《冰下的人》,寫的也都是70到90年代北京各個階層的人,也就是顧城和食指那個年代,您怎麼看待時代和人的這種關係?

侯磊:我父親是1950年生人,食指是1948年生人,都是知青。食指等於是「老高三」,知青結束以後當工人,再入伍參軍。他參軍以前就開始寫詩了,他那個時代的詩都是些什麼樣呢?很多都是政治抒情詩,都是歌頌工農革命,少有別的主題,所以他把詩寫到這個程度太偉大了。顧城也是,在他之前沒有人這樣寫詩。他們都是天才。

從文學上來講,他們都是超越時代的人;從社會歷史的角度來講,他們所處的時代正是中國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的結點。越是社會變革的時候,越容易出大詩人。

《食指》劇照

七八年前我在一些活動場合見過食指,那時候他每次都特別熱情地給年輕人點煙,比在這個影片中正常一些。我覺得現在很多人對精神病的理解,鑒定,治療都有點落後,其實它就是人的一種狀態,人本身就分為正常的時候和不正常的時候,醫院是可以幫你身體檢查各項指標,但是不是精神疾患其實是很難鑒定的,也很難探究其原因。

還有就是人本身的差異。同樣的刺激,為什麼有的人就沒事兒,有的人就瘋了,自殺了?就是每個人的資質不同。顧城和食指都是有天賦的,顧城的畫就是他天賦的展現,很難說是從哪兒學來的。

《流亡的故城》劇照

張宗希:怎麼來看這兩個詩人的不同?

呂美靜:我剛才還說食指的狀態好像一直在80年代,一直停在那兒,據說他現在好一些了,但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天真。

侯磊:他們太純粹了,純粹到只有在詩歌世界裡才正常。

呂美靜:我覺得他倆唯一不同是,食指挺關心政治,顧城就不太關心。顧城像藝術家,食指更像詩人。

放映現場

點擊以下標題、圖片可閱讀精選內容

GIF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ARTYOO 的精彩文章:

TAG:ARTY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