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獅子台門的歷史變遷
「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
東陽后街「獅子台門」是一處歷史傳承的地名,此地原系雙泉徐氏御史四房廳「台憲第」。
歷史傳承的地名也能牽動鄉愁。
明代萬曆年間,蘇州狀元宰相申時行名標青史。殊不知狀元榜上的署名是「徐時行」,蘇州「申」姓和東陽「徐」姓,相隔山千重、水萬道,因由「獅子台門」緊密聯繫在一起。
狀元宰相申時行出身坎坷,傳說是生在尼庵,棄嬰為東陽雙泉徐氏家族養育,培植讀書,取得功名,走上仕途。世間對此事議論紛雜,最具影響的是評彈與戲劇《玉蜻蜓》及《庵堂認母》。
申時行生前對自己身世極少提及、諱莫如深。他生前曾為申氏家譜寫過一篇《序》,揭示「徐改申姓」得到皇上的聖恩。就此而已,令人深思。至於申時行感恩,贈送一對太湖石卧獅和一塊親筆署名書寫「世大夫第」匾額到東陽,置放在台憲第大廳和門樓大門口的情況只有在東陽雙泉徐氏宗譜中多次提到,紛紛揚揚的傳說在東陽人的口碑之中流傳。在東陽,「獅子台門」地名燴炎人口。
南宋以來,浙東大戶人家台門口置放青石獅子的不少,而東陽后街「獅子台門」地名傳承明、清、民國到新中國建立,五百多年的歷史,世所罕見。人們心中不是希罕這對石獅,而是看重的是贈送石獅的人;所以,儘管獅子台門幾遭毀壞、幾又重建,歷史文化深刻在雙泉徐氏後裔及東陽世世代代人的心坎里。
明清以來,雙泉徐氏是東陽城裡的名門望族。始遷祖徐伯川十一世孫、御史公徐隆在明初洪武年間、以貢生身份選拔進京,又以太學生資格欽點為御史、巡視山東、河南、四川等地。
從一個普通書生、數年之間躍升為朝廷委派的方面大員,徐隆顯然是機緣巧遇,但也無可否認他自己的努力。故此,徐隆顯赫之後,沒有直接蔭庇兒子出仕做官,而是更加嚴格要求子女讀書、歷練,機遇可遇不可求,天降機緣,還要自己有接受機緣的能力和才華。
徐隆第四個兒子徐儉,家譜記述是:「自三吳之地百越之山以至京國無一不到,王公大員名人才士無一不交,……景泰甲戌(1454)往姑蘇閶門寓舍徐姓,夜於座間拾銀物一斤許,遂償之而歸,君之為人概如此」。
徐儉玄孫徐陳字廷翠,經商蘇州。途徑、揀拾一個棄嬰,嬰包內有血書寫在白蘿衫上,寫實棄嬰原由:庵堂女尼被游山少年公子看上,男才女貌,沉緬於庵內,公子得病夭亡,女尼生下遺腹子,難以養育……。嬰兒包內還有一隻家傳信物「玉蜻蜓」,翡翠玉雕,小巧玲瓏。
徐陳年過三十,尚無子息,一見棄嬰眉清目秀、歡歡喜喜抱回家中,交給老婆細緻撫養。徐陳老婆官橋陳氏,陳氏年齡比徐陳大三、四歲,嫁來徐家,幾年未見生育,心情焦急。丈夫抱回養子,如獲至寶,視為親生,呵護有加。事亦湊巧,養子進門不久,陳氏接連懷孕、產下二子:即文鵠、文鶚,包括徐時行,徐陳成了三子之父。家譜記載徐陳「獲報於天」,果然!果然。
徐陳見過棄嬰血書,知悉養子身世大忌於公眾社會,故秘而不宣。親子登上族譜,養子來由不清、族老不讓入譜心也不急,反正養子有根有底,徐陳不想獨吞私占。但也沒有棄置一旁,悉心培植讀書。
雙泉徐氏,東陽大族,人丁興旺。族老不僅在祠堂、廳堂開設家塾,廣延名師給子孫啟蒙教育,並在距城七里許的西甑山、西峴峰腳購買大片山林土地、為家族世代墳塋之地。並在墳地之東、專設「東山耕讀軒」,安排族人青少年子孫走讀,封閉式教育。
《雙泉徐氏宗譜》收有「太守文二十六公雙峴讀書圖記」、「重建東山耕讀軒記」,等文獻資料。雙泉徐氏,耕讀世家。標名「東山耕讀軒」,意在:耕為務實,讀則進取。先人勞心苦思,功在後代子孫。徐陳養子徐時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
獅子台門、台憲第是徐陳故居,徐時行是從台憲第、也就是後來的獅子台門走出來的。狀元宰相申時行可以對雙泉徐不顧不問,但對生活過十多年的御史四房廳不能無動於衷。故此,申時行退休之後心血來潮,刻意打造太湖石卧獅一對、親筆書寫「世大夫第」匾額一塊,委派專人送到東陽,置於御史四房廳台憲第的大廳和大門口,給予曾經扶養與培植過自己的雙泉徐氏增光添彩。
《雙泉徐氏宗譜》收有清代賜進士第、太常寺少卿、年家眷世弟、吳興戴璐拜撰的《敦復堂記》及清乾隆乙卯(1795)桂月(八月),裔孫正選謹志的《世大夫第捐資重修記》。《世大夫第捐資重修記》中點明:「乾隆辛亥秋敦復堂落成其故址則申公瑤泉所稱世大夫第是也」申時行題詞世大夫第尾部落款申瑤泉,瑤泉是申時行晚年自取的名號,不是親朋好友、甚少知曉。「瑤」通「遙」,蘇州、東陽,雖然間隔不是千山萬水,但在當時無有鐵路、公路,完全靠徒步行走的時代古人生活情形,也是有可望不可及的無奈。「泉」、東陽雙泉徐姓以雙「泉」為族號。申時行當年心境,後人明矣!
《敦復堂記》開筆第一句就寫:「堂之建乃清溪徐老先生世大夫第舊址也」。吳興人戴璐是跟隨其父任職東陽教諭、住在縣衙署內。戴璐是個讀書人,在東陽交結的書友中最要好的就是這個徐老先生。徐老先生指徐愛蓮(族中排行敬200),御史四房裔孫。自幼寒窗苦讀銳意進取,時運不濟,到80歲才得「戊申恩科欽賜舉人」(徐愛蓮中舉的次年赴京會試,欽賜同進士出身,授翰林院檢討,與修撰、編修同為史官)。其時,四房廳遭「回錄(當時人們避言火災)」。徐愛蓮聞訊痛不欲生,京中趕回、哀勸族人捐資重建。戴璐是徐愛蓮黌門摯友,其經過如身所歷,故為其題寫一塊「敦復堂」匾額,掛在修復好的四房廳大堂,敦敦之為言厚也積厚者必光後復繼以亨其明證也。
申時行送的匾額也被大火燒毀,族人彷制一塊「世大夫第」匾額掛在門樓正中。雙泉徐氏御史四房廳「台憲第」隨時日逝去,申時行送來一對石獅照舊守護著大門口,達五百年之久。「獅子台門」名正言順地取代了台憲第、世大夫第、敦復堂之類歷史稱呼,至於日後滄海桑田無能預言。
(作者系東陽市譜牒文化研究會副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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