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塵封七十年的金門戰役戰敗內幕
蕭鋒將軍
打下平潭島 受命攻金門
1949年8月17日晨，在第10兵團首長正確指揮下，第28軍3個師全部攻入福州市裡，福建省省會宣告解放。隨後，第83師留駐福州；第82師南下向福清縣挺進，追擊向平潭島逃跑的敵人；第84師則沿閩江東進，控制閩江口，隔海監視馬祖島的國民黨軍。
第28軍進入福州後，軍長朱紹清同志因胃病轉重，請假留後方治療。兵團黨委研究決定，在朱軍長治病期間，由蕭鋒暫代軍長工作。同時還傳達第三野戰軍的指示：第28軍要注意利用在福建沿海作戰的條件，總結和積累渡海作戰的經驗。
8月22日晨，兵團葉飛司令員來電話，要蕭鋒做好攻打平潭島的準備。接到指示後，28軍3個師即向福清縣沿海一線集結。為渡海攻打平潭，各師除在福州繳獲國民黨軍隊一些船隻外，在閩江口動員了一些民船，共有木船250隻，到福清灣又動員125隻，共計375艘船隻。
平潭島即平潭縣，位於閩江口以南、福清縣以東海域。全島東西窄，南北長，兩頭大，中間小，縣城位於全島中央的蜂腰部。島上人口約11萬。島的南北還有草嶼、塘嶼、小練島和大練島等衛星小島。島上國民黨守軍為李延年兵團第73軍以及從福州逃來的第74軍殘部，共一萬四五千人。島上有我黨領導的游擊隊，曾向縣城進攻，國民黨守軍已成驚弓之鳥。
9月11日，28軍各單位到達集結地域。9月12日，在福清接到兵團首長下達的攻打平潭的作戰命令。軍黨委決定了作戰方案:先拿下小練島、大練島、草嶼和塘嶼等外圍小島，然後從北、西、南3個方面向平潭島發起總攻。
9月12日夜，第83師第247團攻擊平潭北部的小練島，13日佔領該島；14日凌晨4時，該團又向大練島發起攻擊，於拂曉前攻佔該島西部高地，並向島東部追擊，15日16時30分，守軍團長率部800餘人放下武器，大練島遂告解放。9月13日，第82師第245團佔領了平潭島以南的草嶼島。在此同時，第84師第252團也在塘嶼島登陸，於14日晨解放了該島。
9月15日20時30分，第28軍3個師9個團的部隊分別在9個點乘船啟渡，在軍直炮兵團的炮火掩護下，乘風破浪，爭先恐後，直撲平潭島。第82師第244團、第245團率先在平潭島東南部的斗垣地區突破敵灘頭陣地，並迅速向縱深發展。16日凌晨2時，第244團佔領了平潭縣城，第245團佔領了觀音澳港口，斷守軍海上逃路。在此同時，第84師第250團在平潭正南方的結嶼一帶登陸；第83師第247團及第84師第251團1個營在平潭北部的蘇澳登陸，與第244團在韓厝一帶會合，並搶佔了沿海各小港。殘敵一部分乘小船逃走，一部分逃到山地待援，不久即俯首就擒。到1日，平潭島完全解放，共斃守敵125人，俘敵7734人，接受投誠273人。而第28軍僅傷亡百餘人。這是第28軍創建以來損失最小的一次勝利的戰鬥。
為準備「再戰金門」，第二十八軍召開全軍黨代表會議。
9月17日，第28軍陳美藻政委在福清縣城主持召開軍黨委會，傳達兵團交給第28軍的3項任務：一是第83師回福州，擔負該市的警備和軍管任務；二是第84師兩個團到閩北參加剿匪戰鬥；三是第82師和第84師第251團加軍直炮兵團繼續南下，參加解放廈門金門之戰。兵團指定陳美藻留福州主持第28軍全面工作，指定蕭鋒和政治部主任李曼村帶1個師加兩個團南下作戰。
9月18日，軍黨委舉行擴大會議，傳達了兵團的指示和軍黨委的決定。陳政委在會上強調，必須把解放廈門、金門作為第28軍的主要任務，各單位都要大力支援第82師和第251團。會議根據兵團指示，決定南下部隊分水陸兩路走，9月20日出發。第82師3個團和軍炮團走福廈公路，第251團乘船沿海岸線南下。
兵團部已於9月3日從福州移到泉州。除韋國清政委在福州主持軍管工作外，葉飛司令員等兵團首長都已到達泉州。9月19日，蕭鋒軍長和李曼村主任到泉州向兵團首長彙報平潭作戰的經過和經驗教訓。葉飛司令員和劉培善主任明確交代：第28軍南下的任務，主要是協同第29軍和第31軍攻克漳州、廈門，然後獨立解放金門島。葉飛司令員說：「攻克廈門、金門，準備兩手，力爭金、廈一齊打下，或許先攻廈門後打金門，或許先奪取金門圍困廈門。你們第28軍要作好準備，看準備情況再決定怎麼打！」
根據兵團首長的指示，第82師和第251團於9月26日以後不久，陸續到達同安縣沿海一帶。各單位面對金門島，積極開展攻擊金門的準備工作。
第二十八軍244團團長邢永生犧牲在金門。這是他和夫人靈光1946年6月的合影。
準備工作最主要的是找船。根據打平潭的經驗，打金門起碼要有500多隻船，還要有熟練而可靠的船工。第28軍從平潭南下時，有大型木船上百隻，但船工怕南下參戰，不少人中途離船逃走，致使乘船南下的第251團指戰員不得不離船上岸步行，到達同安時，全軍只剩下28隻船，其中12隻沒有船工。為找船，師偵察營派出1個連，第244團派出1個連，第251團派出1個排。當時廈門附近沿海，民船被國民黨抓走許多，要找船，第29軍、第31軍為打廈門也要找船。這一帶都是新區，群眾覺悟不高，有的連人帶船開到深海小島躲藏，有的丟下船遠走他鄉，有的把船搞壞，找船、找船工成了最大的難題。
先打廈門還是廈門金門同時打
9月26日，兵團在泉州召開作戰會議，確定廈門、金門同時打。當時廈門主要由劉汝明的第8兵團把守，有3萬人；有日本佔領時期修築的永久性工事；大小金門由李良榮的第22兵團把守，約兩萬人。這兩個兵團統由國民黨東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湯恩伯指揮。在這次會議上，提出了「金廈並取」、「先廈後金」和「先金後廈」3種方案，分別權衡其利弊：
「金廈並取」：可以造成國民黨指揮及兵力、火力的分散，使其顧此失彼，便於我軍全殲。但我軍需用大量船隻，一時難以解決。
「先金後廈」：當時兵團認為，金門守軍名義上是1個兵團，實際上都是殘兵敗將，能作戰的不超過1·2萬人。其中，從台灣調來的第80軍第201師是1948年睢杞戰役後重建的，戰鬥力不強；守小金門的第5軍，是淮海戰役後重建的，也並非當年邱清泉的第5軍可比。同時金門島上也沒有什麼工事。先打金門，可以形成對廈門的完全包圍，發動多方面的攻擊。問題是廈門守軍已有逃跑跡象，先打金門，它們有可能乘機逃跑。
「先廈後金」：廈門敵情清楚，距離近，便於準備，攻擊容易奏效，但一旦攻下廈門，金門國民黨守軍也會跑掉，不能全殲。
金門戰役登陸作戰前夕，蕭鋒所轄第二十八軍參戰部隊召開誓師大會。
會議反覆討論，兵團首長認為，國民黨守軍雖然叫喊「固守金廈」，並做了一些固守的準備，但也流露出恐慌心理。湯恩伯及廈門守軍軍以上指揮機關，都移到軍艦上辦公。種種跡象表明，湯恩伯並沒有堅守廈門的決心。我軍應趁敵軍心動搖之際，一鼓作氣，同時攻下金、廈。
兵團按照泉州會議決定，於10月4日下達了作戰預令：以第29軍兩個師、第31軍3個師共5個師進攻廈門；以第28軍1個加強師並指揮第29軍兩個團，共兩個師進攻金門。
兵團首長決定「金廈並取」，其目的是既解放這兩個島嶼又全殲廈、金兩島國民黨守軍，防止其逃跑。當時中央軍委要求:把敵人殲滅在大陸沿海，防止它們逃到台灣，為解放台灣創造有利條件。這種要求當然是正確的。但要具體貫徹必須創造和積累條件，同時攻擊兩個島，必須有足夠的船隻。有兵無船，等於無兵。到10月上旬，第29軍有運載3個團的船，第31軍有運載3個多團的船，第28軍只有運載l個多團的船，同時攻擊廈、金顯然不可能。
10月7日，第28軍軍長蕭鋒和主任李曼村去同安向兵團首長彙報準備情況，表示攻擊金門把握不大。葉司令員說，駐廣東潮汕地區的胡鏈第12兵團已準備撤離，但願湯恩伯不把第12兵團調到廈門、金門。劉培善主任說:這倒有可能，關鍵是我們要搶在胡璉的前頭拿下廈門、金門。金門守軍不過一萬二千來人……葉司令員說，根據當前形勢，還是要抓住時機，金、廈兩島一齊打，各單位就按這個方案去準備。
金門戰役登陸作戰前夕，第二十八軍244團宣傳股長叢樂天拍攝的團部在蓮河召開作戰會議的照片。
10月11日，第三野戰軍唐亮、袁仲賢、周駿鳴等首長複電第10兵團，對兵團作戰方案作了明確指示：
七日電於十日收悉。同意你們來電部署，依戰役及戰術要求。最好按來電同時攻殲金、廈兩地之敵。但請你們考慮，根據金、廈兩地之敵兵力及敵之內部情況（劉汝明、王修身之關係如何?）及我方準備程度（尤其是船隻），如以五個師攻廈門（有把握）同時以二個師攻金門，是否完全有把握?如考慮條件比較成熟，則可同時發起攻擊；否則是否以一部兵力（主要加強炮火，封鎖敵艦，阻援兵與截逃）箝制金門之敵，首求攻殲廈門之敵，此案比較穩當，但有使金門之敵逃跑之最大壞處。究如何，請你們依實情自行決定之。總以充分準備有把握的發起戰鬥為宜。
接到野戰軍這份電報後，兵團改變方針，決定以第29軍和第31軍先取廈門；要求第28軍先攻取金門以北的大、小嶝島，并力爭抓緊找齊運載4到6個團的船。兵團這個決定，使第28軍有較多的時間找船，攻擊金門可能更有把握。但兵團首長仍擔心金門守敵逃跑。在兵團10月13日具體部署進攻廈門時，同時要求第28軍以1個師又l個團監視並以少量炮火牽制金門國民黨守軍，如發現金門守軍增援廈門或準備逃跑，則立即對金門發起攻擊，從這個部署看，兵團首長還是希望同時拿下廈、金兩島。
但事實同這種願望相反。當第29軍和第31軍攻擊廈門時，金門守敵既未增援廈門，也沒有撤退，湯恩伯總部和廈門守敵一部分還逃到金門。因此第28軍雖做了攻擊金門的準備，也沒有向金門發動攻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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