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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趙宋王朝》序

《話說趙宋王朝》序

論年齡,吳傳永老先生得是我的長輩。論交情,時常在一起喝酒、拉呱、唱歌、吃狗肉,可算莫逆。因了交情,慢慢也就泯滅了年齡差距,見面就稱一聲「吳兄」。吳兄身材壯碩,面目微黑,雖然年老,卻步履矯健、身手敏捷,不輸中年之我,酒酣耳熱之時,我就笑喊一聲「武松」。因為在我們淄博方言里,「松」和「兄」發音相同。每當這時,吳兄就粲然一笑,說:「光福老弟,李逵還差不多,武松不敢當——其實,我最佩服包公。」滿座笑噴,一室生春,這就是我們相聚的樂趣。

吳兄最大的樂趣還不在這裡。他雖出身農戶,棲居鄉村,沒上過什麼中專、大學,卻也自小嗜書,青燈冰案地翻讀過不少稗官野史,思考過歷朝歷代的興亡得失,留意過近世當下的治亂興替,書寫過桑梓鄉野的山水人物。所以一肚子古典加今典,往往化成酒桌上的談助與筆尖下的 「寄情」與「守望」。娛樂了大家,也引來束束驚奇與欽佩的目光。

我最佩服吳兄。不說古典,單說今典。一日小聚,酒已斟滿,菜還沒到。我說:「再不上菜,就拿不住瓦刀了。」吳兄問我:「老弟知道典故出處嗎?」我說:「不知道,我村老一輩人都這樣說,口耳相傳。」接著,吳兄就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我們羅村有一泥瓦匠人酷愛看戲,某次在村裡給人蓋屋,看看天色已晚,仍未竣工,而村頭戲台上的鑼鼓卻已隱約傳來。匠人炮燥難禁,如熱鍋上之螞蟻,敲磚擂石以示提醒。無奈這家主人粗夯不解風情,遲遲不說歇活的話。匠人無奈,遂於架上將瓦刀擲於地下,仰天浩嘆道:『再不去就拿不住瓦刀了!』」說的人如提刀而立的庖丁,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聽的人也大呼過癮,比一杯老酒還解渴。這樣的談吐與神情,任誰遇見都會覺彷彿回到了古代的酒店,太遠的不說,比如宋朝的《清明上河圖》里。

包公坐在《清明上河圖》里,瞪著眼睛等酒肴,該是怎樣的景象?沒見過。吳兄確曾到東京汴梁考察過赫赫有名的「開封府」。他在皇皇新著《話說趙宋王朝》的「引言」中說:「公元2007年,村黨總支為慶祝『七一』,組織黨員去河南的『紅旗渠』參觀。當天的第一站是河南的開封。既然到了開封,就當然去看了現已成為文物的開封府衙。那蒼黛色的建築,呈現著歷史滄桑的印痕。蔡襄手書的『開封府』三字還鑲嵌在開封府衙的門楣上。」「紅旗渠」名聲很大,值得一看;但和「開封府」一較,就顯得不那麼富有磁性了。「那蒼黛色的建築,呈現著歷史滄桑的印痕」,這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黨員的眼中景、心中情與筆下文;蔡襄那三個大字當時也一定撞開了他寬厚的心扉,他說「書品遠不如人品值錢」,蔡京的字或許好過蔡襄,但由於人品太差,即不為人所齒,雖則當時八面威風,後世卻終於被排出了「四大家」,為「在開封府時做了很多有益人民的事」的蔡襄所替代,這是一個農村老支部書記為官為民的行為準則和處世情懷。此二者結合在一起,自然就會誕生出《話說趙宋王朝》這部數十萬字的厚重之作了。——「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尊一聲駙馬爺細聽端的」,不知當時吳兄來一嗓子沒有,若有,一定嚇破了那些皇親貴戚、貪官污吏的狗膽:「有我包公在,就由不得你狗膽包天!」

二〇〇九年三月,在一次酒敘上,吳兄把他的兩本散文集從桌上推給我。一本是二〇〇二年出版的《守望鄉野》,一本是二〇〇八年出版的《寄情鄉野》。我因多喝了幾口,就誇口說要為《寄情鄉野》寫篇短評。後來那篇《看似大俗,實則大雅》的拙評刊出,深獲吳兄嘉許,以為是知己之言,就約我到羅村吃狗肉下酒,以示謝意。我想,包公請我吃狗肉,這是我莫大的榮幸,再說,暫且做一回五台山下的魯智深,和包公同朝為人,不也是生之大趣?於是欣然前往,狗肉蘸蒜泥就燒酒,鬧了個昏天黑地不亦樂乎。

自那日與吳兄狗肉暢敘,肚腹中便不時弄出些動靜,提醒我去找吳兄打饞蟲,即使打不得老虎和山門,聲振屋瓦叫一聲,也不怕嚇得別人拿不住瓦刀。有福之人不用忙,真是想啥有啥。大約兩個月前,吳兄用電子郵件把《話說趙宋王朝》的書稿傳給我,邀我再為馮婦,寫篇小序,並以狗肉相誘。我一看近八百頁,不由長嘆一口氣:「天哪,這次的狗肉雖然大發了,洒家也要吃!」誰知,近來俗務繁冗,靜不下心來細品慢嘗吳兄之大作,數次提筆又數次按下,逐漸成了連狗肉也化不開的一塊心病。

我教授中國古代文學,這學期還講了一遍宋代文學,但我眼前的宋代史僅僅是大風景而看不到小丘壑,又缺少吳兄那樣的歷史眼光和庖丁那樣的解剖刀,儘管食狗心切,卻也確實體會了「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兩難心境。看看吳兄這樣老吏斷獄般的判詞,誰還敢貿然置喙呢:

歷史上真實的文彥博,其實是個反面人物。王安石變法,極大地侵犯了以司馬光、文彥博為代表的大官僚、大地主的利益,因而遭到他們激烈反對,最終導致變法失敗,也最終導致了北宋滅亡。王安石變法後過了一點日子,其效果已經顯現,受到百姓歡迎。一次,神宗對文彥博說起變法對百姓有好處,文彥博立即反駁說,陛下是與士大夫治天下,還是與百姓治天下?在文彥博看來,只要士大夫的利益不受損害,百姓存亡是不必考慮的。因而從此一角度說,王安石變法的失敗,實際上是一次百姓向官僚集團抗爭的失敗。當然,王安石推行變法的初衷可能不是為了百姓著想,而是從維護宋王朝的統治出發。他也只是從「載舟覆舟」的原理去思考問題。而僅僅這一點,他已比司馬光、文彥博高明何止百倍!今天,從王安石變法的主要內容看,大部分應該說是正確的,之所以最終失敗,當然有王安石個人因素——譬如性格問題、用人問題、執行中的具體辦法,等等,但最主要的還是舊黨的反對與破壞。莫說王安石變法存在一些問題,再好的政策也要好好執行。

蘇軾非首鼠兩端之輩。之所以提出恢復王安石的募役法,是他確實看到了此法給百姓帶來的好處。知過能改,善莫大焉。而司馬光一黨則認為蘇軾是傾向王安石,對他實行打壓。司馬光所謂受到百姓愛戴之類,多是舊黨強姦民意,因為百姓並不掌握輿論。王安石變法前後,王安石及其擁護者並未寫下多少文字的東西;相反倒是舊黨,留下了大量作品。後人慾通過這些作品探求當時真相,須以換位思考法,否則正是上了他們的當。讀史,不得不慎。

你可以不同意他的觀點,但你沒法否認他的正義凜然之氣勢和為國憂民之熱忱。這就是吳兄,這就是一個資深黨員幹部的擔當與憂思,這就是面對當前紛繁複雜的改革現狀所祭出的戒刀、禪杖、板斧和鍘刀。吳兄此作,雖自謙「管窺」,實則透徹到底,貫穿古今,值得讀者慢慢讀、細細賞、認真思考。

叫了半天吳兄,實在有愧於心。末了,我還是鄭重說句真心話吧:「吳老先生,看過您的書,十分感佩;我願做王朝,追隨左右,扛著狗頭鍘,專鍘惡狗吃。」

2017年6月10日於般陽玩月樓

(吳傳永著《話說趙宋王朝》,華齡出版社2018年5月版)

編輯:楊炅盟

淄師社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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