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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華生:很奇怪,我的一生,躲起來那個階段是我最喜歡的

藝術野子

藝術野史

李華生作品展

時間:6月23日 - 7月1日

地址:武侯祠美術館

(成都市武侯區武侯祠大街231號成都武侯祠博物館內)

李華生(以下簡稱「L」):隨著歲數越來越大,我覺得搞藝術的人智慧是不夠用的。其實嚴格地說一點智慧都沒有。搞批評的智慧更強。

管郁達(以下簡稱「G」):中國的藝術批評現在是灰色的。

自由藝術家李華生於2018年2月26日6點33分因病去世,享年74歲。武侯祠美術館6月23日起特舉辦華生先生作品展,以數十件作品的規模展示華生先生的創作脈絡,以為緬懷。展覽有期,懷緬無盡,展覽方本次還特別根據展覽作品,彙編多年來各方家為華生先生所撰評述、文論,精心合輯成《李華生1944-2018》一書,還收錄益州畫社幾位先生特別撰寫的數篇回憶文章詳述與華生先生的交往故事,情真意切,字字著意。

即日起,本書將在展覽現場公開銷售,工本費320元/冊,展覽期間限時優惠200元/冊。敬請留意現場售書點提示。同時,外地藏家、藝術家、藝術愛好者購書,可直接進入藝術野瘋狂微店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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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搞批評的能夠看到未來。這一點很多人辦不到。壞的批評家當然不行,對搞藝術的小孩進行包裝,但這些小孩子的前程他實際預見不了。你是有眼光的批評家。

G:眼光?哎,現在不行啦,視力下降了,近視加老花。

L:說我的藝術可以,你是第一個,當時你跟戴光郁說,李華生的畫了不得。

G:哦,是嗎?好像是1999年,在重慶,王林策劃「互動時代的文化方位」那個展覽上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然後我們一起回的成都,在你窄巷子的老院子住了好長時間。每天看畫、聊天。

L:那是我從美國回來以後,畫了一些東西掛在牆上,當時有人就說長江上游沒得畫水墨的藝術家。美院有幾個人不服氣,就把我找到,我當時在畫一張黑呼呼的山水畫,他們就說你這畫可以,就拿去了。你們那天晚上在解放碑耍,後來我們一路去喝水。

G:當時我問戴光郁,李華生的畫很牛逼啊,李華生是哪個?

L:恰巧我從樓上下來就遇見了。

G:哎,完了我們就一起從重慶到成都,好像是你開車?

L:當然是我開車啦,我一生就最喜歡車。

G:一起開車來成都,那時你在窄巷子,我還在你那裡住了一段時間。

L:你當時的作用是給我鼓勵與信心。因為我好多年沒出來了,在屋裡整東西,好多人都認不到了,有的突然一下長成絡腮鬍,都變了。很奇怪,這個世界。我的一生,那一個階段是我最喜歡的。

G:後來高名潞他們又跑來看你的畫,說李華生是極少主義。後來我說,啥子主義哦?那年的上海雙年展我給你寫過一篇文章,叫《極道之詩》,我在裡面講,你畫畫是相當於寫日記或修行。你那時很無聊,你畫線,畫虛無。

L:但那是表面現象,我內心其實野心勃勃的。我在美國看了那麼多東西,就覺得自己不行了,以前是夜郎自大呀!

G:我覺得你當時在窄巷子的院子里活得很舒服啊。

L:後來拆遷,我當釘子戶了,堅決不搬。我鬥了兩年,反對他們是從利益出發,反對他們不把別人的財產當財產,啥子都是他的。我當時的口號是,用生命和鮮血保衛我的家園。你來了,不走,菜刀擺到花園裡了。你侵占到別人的窩子了!這不得行。最後他們妥協了。

- - 李家偉和李華生 2003年攝於父親李維新百年壽慶

- - 李華生和熊微 2016年5月 攝於邛崍天台山一帶

- - 李華生、思淵、李福瓊在香港夜市 2016年2月Alan攝

L:還有畫猴子的,很經典的段子是,當時鄧小平來成都了嘛,我們在那裡畫畫。他就把他的一本畫翻給黃永玉提意見,黃永玉不動聲色,很規矩地站在那裡,最後說了兩個字「精確」。

G:哈哈哈

L:黃永玉覺得我的畫畫得好,我後來到北京去,國畫研究院,我是第一個去的。體制內的人罵我,說李華生那個人畫是畫得好,就是太驕傲了。其實我不驕傲。

G:哈哈,你當時是氣盛。你那時出道那麼早,而且一出手,那些畫得「精確」的人就比下去了。「春風得意馬蹄疾」啊。

- - 吃盒飯,開房車

- - 藏民的家

- - 野炊

- - 坐三輪摩托上山

- - 石頭老村寨

L:丁景文也是我人生當中對我前途最關注的人。他是一個老先生,他在北京別人叫他當很大的官,他不幹,他喜歡藝術。後來就到中央美院附中當了校長。他跟北京所有的畫家關係都很好,很願意幫助別人。他到四川來要成立一個中國畫研究院。別人就跟他講:「那個李華生還可以。」他到重慶來找我,別人就說「這個人很驕傲。」後來他找到台灣畫家孫復文。孫復文說:「我認得這個人啊,他哪裡驕傲嘛?他畫得還不錯。」於是他來看畫。說:「可以,如果我們要成立一個中國畫研究院,你屬於少壯派,我們回北京去,通過了,你就到北京來畫一段時間的畫。」當時主持中國畫研究院的是華君武、李可染、黃永玉等這些前輩。我到北京之後,黃永玉就成了我藝術上重要的引路人了。所以如果有人罵誰畫得不好我不關注,但說黃永玉畫得不好,我就要跟他辯了。我永遠不可以說黃永玉畫得不好。我們當時就在友誼賓館,每人一個間屋,又有很多故事。有一天,李可染準備送一個好朋友冊頁,要我們每個人都畫了一張。黃永玉就跟我講,我的畫有點像四川一個老頭子,他指的是陳子庄,他說他見過這個人的畫,他說:「你可能要注意了。」後來就要走了,我們兩個關係比較好,他又在幫我想問題,說:「你能不能把畫畫大?」。因為我的畫都比較小。但後來的十人畫展中,九個都是大畫家後代,只有我是一個白丁。李可染看了畫之後說:「你的畫不錯,你這個是小中見大,是很好的優點。不要畫大。」

G:哈哈哈。

- - 病房中的李華生2018年1月李之攝於成都華西醫院

L:我那時覺得算了,我當時的目的就是想出名,可以賣幾個錢。因為窮得太可怕了。我當時是15塊錢一平方尺。李可染是45塊。你想那個時候好貴啊。從那時開始,我就一直賣畫。

G:你可能是當時成都最早賣畫的畫家吧?

L:其實還要早,畫竹林那會兒,一塊錢一張。後來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藝術史與考古系主任、藝術史家謝柏柯(Jerome Silbergeld)寫我的英文傳記,說李華生的畫在中國是兩到五千美金一張。他當時在華盛頓大學任教。他問我:「你對你的畫是什麼看法?」我就說:「我有麵包的時候價值連城,我沒有麵包的時候,一個麵包可以換兩張畫。」他很感興趣,覺得我說得好。

- - 李華生的藏地攝影

G:還有就是1995年,你參加了在香港、新加坡、美國和德國舉辦的「傳統與創新-20世紀中國繪畫巡迴展」。

L:那是中國當代美術很重要的一個展覽。我落寞是心甘情願的,因為每次我做了的事情不宣傳。那個展覽重要,很重要。我跟你說,英國藝術史家蘇利文(MichaelSullivan)也有我的文章。蘇利文一直在寫我的東西,但我們一直沒見過面。後來不斷地託人找我。結果那些人都說認不得我,「李華生不在」。

G:嘿嘿,故意說不在。

L:這些人就是這樣,中國人呀!中國呀!黃永玉有次跟我電話打通了,說:「所有人都在想,你在幹啥,我到處找不到你呀」。他說當時奉節有個小魏,「他給我送過來一根大木頭,他曉得你的電話,我才跟你打通。」他到成都、雅安,到哪兒都在問李華生,全部說認不得,全部說不在。有的說我在新加坡。後來他說:「為什麼都找不到你呀?」我當時跟他講:「一個是我在屋頭,他們沒得我的電話;再一個是你名氣太大了,他們如果讓你跟我見面,可能你要給我好處。他們不願意。」

G:哈哈哈哈。

- - 日落黃昏鳥歸林 89×96.5cm

- - 立春 48×45cm

- - 擔水 83×77cm

- - 夏日涼風 144×144cm

L:你說,我雖然六十歲了,我啥子都懂,我都六十八了嘛。你說我啥子都懂嘛,這些我都曉得。所以說人到了一定的時候啥子都曉得了。

L:蘇利文很厲害,他在中國傳統文化和中國藝術史研究方面是權威。倫敦大英博物館有他的專門收藏陳列。他很喜歡我的作品,並且很想和我見面。結果突然一下,幾年前他到重慶,一下見面了。他說:「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歲數大了,才從成都返回,大家都說認不得你」,結果他又到了重慶,見面與不見面,他會給我啥子好處呢:即使給了我好處,也不會給你什麼壞處啊!你不讓大家交流,都沒得好處。他說:「你能不能把你晨近的作品給我看一下?」我那一段時間正在畫一些自己認為稍微抽象一些的山水畫。我就弄了個光碟給他,他看了覺得不錯,有點意思。他站起來,就走了。走到那邊又去坐下。他也沒勸我不要畫了,不要創作。他說他沒有研究,他不懂。

- - 萬傾荷花 48×90cm

- - 捕魚圖 1996年 70×46.5cm

- - 雨後歸舟 46×68cm

G:蘇利文對中國藝術史的研究主要還是偏向於古代,對現當代這一塊用力少些。2005年我請他來雲南講學時他已經九十三歲了。精力之好!他跟聞一多、潘光旦、吳冠中、趙無極都是好朋友。所以他到昆明的第一個事情就是讓我陪他去聞一多的衣冠冢,很懷舊的一個老頭。他也講到了王懷慶,對中國當代藝術也關注。我跟他講到你,他異常興奮,問到你的情況,他特別想了解現在的新東西。特別想了解現在的中國藝術家做的工作。我還陪他去雲南省博物館看董其昌、范寬和擔當和尚的畫。

L:雲南這個擔當是相當了不得的哦!太偉大了。現在國人曉得的都很少。現在雲南還有沒有他的畫?

……

- - 李華生 朱墨春山 136×68cm

- - 李華生 登黃山 137×67.5cm

- - 李華生 玉龍千古雪 138×69cm

李華生是位真正的藝術家,他忠實於自己的內心,性格率真,不苟同於流俗,自己和自己的藝術衝動較勁。他又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因為太聰明了,所以他又隨時都對自己的藝術創造抱著質疑的態度,因此他又比其他藝術家內心承載著更大的壓力。這樣一位真誠的老藝術家在當今的文化環境里並沒有得到社會應該給他的信任與榮譽,其實這不僅是他個人的遺憾,也是我們這個社會的損失。

陳滯冬 2018年2月26日

雖然李華生放棄了那種變化多端的書法性筆墨,並不等於他放棄了筆墨,更不等於他放棄了書法性。相反,他更重視書法線條的特性本身,並把它限制在中性的「線條痕迹」的層面上。這樣可以去除自我妄想,躲開現實形象的限制或者文字的約束。所以,那書法性就更為自由的純碎,他的線性也就更為獨立。

高名潞

文:謝禮恆綜合美編:西子

部分圖片來自公眾號墨齋、柏林日記,一併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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