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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珍珠:中國歷史上諾貝爾文學獎第一人

賽珍珠

中國歷史上諾貝爾文學獎第一人

是賽珍珠,不是賽金花

1898年的今天,Pearl S·Buck出生在一個美國傳道士家庭。

僅四個月大,賽珍珠便被父母帶著一起來到中國鎮江生活,像一粒種子播撒進了中國的大地,她前後在中國生活了近四十年之久,連第一語言也是先學習中文再學習英文。賽珍珠,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和她本命pearl以及中間姓氏一致。而清末民初傳奇名妓賽金花在賽珍珠出生的1898年已經輾轉到天津重開金花班,名聲鵲起。不難把兩人的名字聯想到一起,一個是人間四月花,一個是窗前白月光。當時兩個人社會地位相差甚遠,一個富有學識的學者模仿一位風雅的名妓自然是會讓人覺得有些不搭調,但賽珍珠本人從未提及過此事,或向他人橫加解釋,正如她本人就是賽珍珠,恰如其分。

賽珍珠:回到美國後我的籍貫也是中國鎮江

1900年賽珍珠與其父賽兆祥在民國成立時按當時的規定取得了中國國籍,但也沒有放棄美國國籍(當時允許雙重國籍),後來,在美國大學的學籍卡上賽珍珠自己寫的籍貫也是中國鎮江。這也許是她回到美國後一種社交生活的方式,但她確實用超越種族、人性的眼光來熱愛中國。

賽珍珠廬山別墅故居

不被支持的諾貝爾文學獎

1931年,由於戰亂不斷加劇,國際社會開始對中國進行廣泛關注,賽珍珠的小說《大地》終於被出版社發行。由於從來沒有一部英語小說是描寫中國農民的,爆炸式的好評隨之而來。第二年賽珍珠便獲得了普利策文學獎,1934年好萊塢首次將中國故事搬上大屏幕。最重要的是,1938年因為《大地》「對中國農民生活史詩般的描述,這描述是真切而取材豐富的。使人類的同情心越過遙遠的種族距離,並對人類的理想典型做了偉大而高貴的藝術上的表現。」賽珍珠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瑞典國王為賽珍珠頒發諾貝爾文學獎

但是賽珍珠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並沒有獲得中國政府的支持和中國文學界的好評。

因為她曾當著羅斯福夫人的面批評宋美齡奢靡過度與中國底層人民格格不入,民國政府拒絕出席她的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並拒絕承認賽珍珠的中國籍。且當時政府的官員普遍認為,賽珍珠過於寫實的描寫,讓中國人的貧瘠落後被西方嘲笑,實在破了政府的面子。

連當時中國文學界的大文豪們,對賽珍珠的作品都不予認可。即便,賽珍珠在《大地》作品中牢牢抓住了中國人以土地為根本,子子代代生生不息的文化精髓,中國文學界也將其作品視為滿足西方列強人民獵奇心的工具。魯迅先生未曾出言直接批評賽珍珠的作品,但曾在寄給友人的書信中提及賽珍珠「她所覺得的,還不過一點浮面的情形 」 。 以及賽珍珠,對 《水滸傳》的英譯版本 《all men are brothers》,魯迅先生也認為「山泊中人,是並不將一切人們都作兄弟看的」。但是,魯迅先生從未正式評價過賽珍珠,這幾句評價也只是閑聊中順帶提及。晚年時期的魯迅先生也曾覺得對賽珍珠的評價有失偏頗,但不久先生病逝也無精力再去置評,故後人一直拿魯迅先生的評價來討伐賽珍珠及其作品。

遺憾

賽珍珠在中國戰亂的情況下回到美國,影響力也上升至國際範圍。在二戰期間,賽珍珠成為兩黨的好友,不遺餘力的幫助中國人民的事業。直至新中國成立時期,一段時間的友好之後,賽珍珠開始和中國背道而馳,不論是出於自身的認知還是西方政治的需求,賽珍珠開始接受美國政府資助公開評論中美關係,批評中國重要的政治人物。

賽珍珠晚年時期,和丈夫一起致力於慈善,創辦了基金會撫養含有亞洲血統的孤兒。到了尼克松訪華時期,賽珍珠申請作為隨行記者一同前往,但是直到尼克松訪華結束,她的簽證都沒有被批准。待她等到中方的回絕信,晚年的最後一絲希望彷彿就和火車飛馳而過時窗外的風景一樣,呼嘯著、卷攜著她所有的歲月消失在她的眼旁,再無追回的可能。她早年對中國的描述成了她追憶中國生活的唯一方式。

「每年6月,當秧苗從旱地秧田移插到水田的時候,也就是去牯嶺的時候了。」「距我家不遠處,有一眼山泉。泉水從山頂上流出,晶瑩透澈。這裡的生水可以飲用,簡直成了我們的高級飲料。」賽珍珠於1974年去世。她死在美國葬在美國。她永遠只能與她死在中國葬在中國的父母隔海相望。而且直到1991年她父親的墓碑才被一名廬山上的作家發現。

上書:

阿布索倫·賽登斯特里克

1852年8月13日生於美國弗吉里亞州的榮克沃特

1931年8月31日逝世於中國江西的廬山牯嶺。

死而復生的賽珍珠

隨著中國人的自信和實力不斷壯大,九十年代以來,《大地》終於在中國的土地上再版發行。賽珍珠對中國所作出的貢獻開始被承認。追溯到早期對賽珍珠的研究,最早是由我國南京大學教授劉海平開始主導。他說,他初到美國進行交流訪問,所有人都問賽珍珠的事情,可他聞所未聞,於是篤定要以此事為契機進行研究。

後來,鎮江在美國一個州郡的幫助下重修了賽珍珠的故居並對外開放。九十年代末期,中國甚至首次批准了演員羅燕在文物遺址內拍攝賽珍珠的小說作品《庭院里的女人》,後來央視也自導拍攝了賽珍珠紀錄片。自此之後,賽珍珠從一個中美雙方都爭論不休的作家,變成了雙方文化交流的使者,只是她沒有辦法再來看看,重新接受她的這片熱土了。

大地《THE GOOD EARTH》

被推向大熒幕的故事

大地這部作品在出版前,原名《王龍》。即這本著作的主人公——一個輾轉了一輩子的農民。

大地後來被米高梅敲定,將中國農民的故事推向大屏幕。為了拍攝這個電影,米高梅電影公司曾經多次和當時民國政府的官員進行溝通。幾經波折,攝影組才得以來到中國取景。後來攝影組在美國組建了一個攝影棚,還原了一片中國的土地,連種植的莊稼都是從中國帶走的種子所播種的,使用的道具都是攝影組在中國和農民以新換舊的來的舊物,可謂是大製作。

《大地》男女主角Paul Muni&Luise Rainer劇照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電影在選角時,有一位在好萊塢當紅的華人女星去面試女主角,製片方卻表示她只能演劇本中的小三「荷花」,她只得憤而離去,認為華人不能出演自己國家的電影簡直就是最大的歧視,這也稱為電影《大地》的一大爭議點。後來,男主敲定了Paul Muni,女主敲定了Luise Rainer(後來RAINER依據這部電影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現在去觀賞這部電影的感覺有些奇妙,黑白的畫面,以及全英文的腔調和農民的形象搭配在一起,還有大家坐在一起唱中國的歌謠,熟悉的曲調、生硬的咬字。但是, 整體看下來,就是中國百年的氛圍,底層勞動人民以地為本,靠天吃飯的基調是十分準確的。王龍的妻子是當時封建禮教對婦女殘害的最直接表現,但同時她又留存著中國農民最顯著的特質,勤勞淳樸。新婚之夜,阿蘭偷偷撿起來丈夫吐掉的桃核埋在院子里,期盼著日後的新生活,希望通過自己的雙手改善自己的生活。從開始的勤勤懇懇勞作擁有了自己的土地,到後來饑荒爆發建議全家南下,她都是真正主導家庭命運的人物。都是因為阿蘭堅定的意志、敏銳的洞察力,王龍一家最後得以回到朝思暮想的土地,並成了一個地主。但王龍的成功讓他膨脹了,他開始無所事事,平日里無所事事的抽大煙並且想把浪蕩的荷花娶進門,一次次把奢靡腐敗帶向這個好不容易富足的家庭。

而意外的,荷花和王龍小兒子偷情的事實擺在所有人面前。王龍暴揍了自己的兒子,也休掉了荷花,而後將自己的大房子也變賣了,依舊和一家人生活在土地上照料作物。

好景不長久,一場嚴重的蝗災來襲,眾人皆認為天災不可抗而哭訴命運不公。王龍叫來在大學學習過農務的兒子,號召大家和鋪天蓋地的蝗蟲對抗成功挽救了這一年的收成。自此,王龍意識能夠陪伴自己一生的只有阿蘭,和腳下這片土地。劇末,阿蘭病重彌留之際,王龍第一次以丈夫的身份告白阿蘭就是他的大地,他的阿蘭一輩子都陪伴著他鼓勵他,而他的懲罰也即將到來,他會一個人開始孤獨的一生,無人陪伴。

而《大地》這部電影最大的意義,便是將中國近百年來首次真實的場景傳播給了世界。她站在人性平等的角度上,描述了中國農民,傳達的是文化多元化的必要性。但賽珍珠一直以來熱愛的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固本守舊、落後的一部分,提倡固守土地、平和而富足的生活。所以自然而然的,當時渴望走向世界前端的中國知識分子便和她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弱小時,必崛起而奮進,強大時,必護本心而不忘根本。這可能就是賽珍珠在中國土地上,死而復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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