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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正傳》:生活是一場大雨留下的潮濕

編者按

自1905年我國拍攝的第一部無聲影片《定軍山》以來,國產電影便從此揭開了它的序幕。80年代起,國產電影則開始進入全方位的開放探索,到2017年全國電影總票房達559.11億,突破新高。傳媒+(ID:chuanmeijia007)繼[國劇時光機]系列之後延續推出[國影時光機]系列,細數那些口碑載道的優質國產電影,這些優質國產電影或觸動心靈,或回味悠長,在對故事的娓娓道來中有打動人心的力量。本文是該系列的第十三篇,往期文章請查看文末鏈接。

「要記得的,我永遠都會記得。」

小編有話說

6月25日,《阿飛正傳》在內地重映。

6月22日,梁朝偉通知媒體,自己與澤東電影公司的經理人合約「已經圓滿結束」。王家衛在微博發文,「一段光榮的歷史,不負所托」。

再向前28年——1990年,《阿飛正傳》,正是這榮光的開始。

01

十六號,四月十六號。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號下午三點之前的一分鐘你和我在一起,因為你我會記住這一分鐘。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分鐘的朋友,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了。我明天會再來。

陰暗的樓道,背包的旭仔(張國榮 飾),半張側影勾勒的眼角,幾乎看一眼就可以被吞噬掉的眼神,落拓又不安。還來不及閃躲的蘇麗珍(張曼玉 飾),撞了上去,眉眼相交。《阿飛正傳》的開場在逼仄的環境中展開,之後很多年,這成了王家衛電影里慣用的手法。但當時,《阿飛正傳》還只是王家衛的第二部電影,「王家衛體」也還沒有形成。《阿飛正傳》之所以能誕生,得益於《旺角卡門》和鄧光榮。

在成為導演之前,身為編劇的王家衛因為寫劇本太慢,被公司開除。鄧光榮卻發現了他的才華,在1988年投拍他的導演處女作《旺角卡門》。當時,《旺角卡門》的票房近兩千萬港元,因此鄧光榮有了信心,很快就決定投資王家衛的第二部影片,即《阿飛正傳》。幸或不幸地是,王家衛在片場過於追求完美,不加節制的用膠片排戲,殺青那天,用掉了60萬尺的膠片(正常來說,這些膠片可以拍3到4部電影),預算嚴重超支。

更可惜的是,《阿飛正傳》上映後叫好不叫座,上映12天便下映,票房僅900萬港元,扣除各種費用和分成後,為電影拍攝投入4000萬巨資的鄧光榮賠了3000多萬。一年後,鄧光榮的公司影之傑,倒閉了。

據說,當時王家衛給鄧光榮的承諾是,「一定要給他credit」。如今,「credit」已經豐厚到可以讓鄧光榮不再後悔:

1991年第10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阿飛正傳》獲得9項提名,最終奪得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攝影、最佳美術指導等5項大獎;

同年,第28屆台灣電影金馬獎,《阿飛正傳》再次獲得9項提名,並最終攬獲最佳導演、最佳女配角等六項大獎;

在香港電影金像獎評選出的「100部最具代表性的中國電影」中,《阿飛正傳》名列第三名,被台灣金馬獎評選為「影史百大華語電影」。

除了眾多獎項,《阿飛正傳》更是早已在很多人的記憶中扎了根,「無腳鳥」成了符號,「阿飛」成了張國榮。

02

旭仔執著於尋找親生母親,與養母關係緊張,對一切都不甚在意,厭倦工作、不想結婚,在一個又一個女人身邊穿行。養母最終戳穿他:「這些年來,你一直放縱自己,把所有責任推到我頭上。我受夠了,現在告訴你親娘是誰。你以前做人,總是用這個借口,以後再不可以用這個借口了。」於是,旭仔去找親生母親。她不想見他,他腦子裡便只有一個念頭,「既然她不給我機會,我也一定不會給她機會」。

如果旭仔一直耽溺於及時行樂的人生,也許可以就此下結論,他只是把「親生母親」當作混跡濁世的一個借口。可每當他獨自一人仰卧在床上,總會下意識地想起那個無腳鳥的故事:

「聽人家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可以一直這麼飛啊飛,飛累了就在風裡睡覺……這種鳥一世只可以落地一次,那次就是它死的時候。」

無腳鳥的傳說在戈達爾1962年的電影《法外之徒》中出現過。無所事事、怎麼待著都難受的兩男一女,將搶劫作為平庸人生中難得的消遣,以及對既定秩序的逃離。而片名「阿飛正傳」,是1955年美國電影《無因的反叛》的港譯名,主角Jim在24歲的盛年開著一輛跑車沖向人生終點。

王家衛說過,除了片名相同,兩部電影沒有任何關係,但Jim對成人世界的抗拒、失望、孤獨與迷茫,也恰好是對旭仔個人性情的折射——他想飛向的遠方(親生母親),不是彼岸和借口,而是對自我存在意義的追問。

在旭仔周圍,不乏一些扎紮實實生活著的人,比如有著穩定職業的超仔(劉德華 飾),或是盼著結婚的蘇麗珍。但對於他,「自我」的難題日日逼近,他卻根本找不到意義。

影片接近結束時,菲律賓的列車上忽明忽暗的光里,他問超仔:喂,你聽沒聽過世界上有種鳥啊?當他又想說出那個無腳鳥的故事時,超仔打斷他:聽過啦,沒腳的那種嘛。這些話騙女孩子倒還可以。你像鳥嗎?哪一點像鳥?你像唐人街垃圾站撿回來的醉鬼。像鳥?你懂飛就不會蹲在這兒了!

而他,就只是看著窗外笑笑。

「以前,以為有一種雀鳥一開始飛便會飛到死才落地,其實它什麼地方也沒有去,那隻雀鳥一開始便已經死了。」——臨死前,他終於肯承認。

03

結尾的梁朝偉,本來擁有另外一個故事。

王家衛曾經在採訪中提及,梁朝偉的故事發生在《阿飛正傳2》里,因為檔期的緣故,兩部戲一起拍。雖然大家看到的只有一個鏡頭,實際上樑朝偉拍了很多。後來因為製作成本的緣故,第二部胎死腹中。但是梁朝偉將這個演繹,帶到了《2046》中。梁朝偉在採訪中說,《2046》的第一個出場鏡頭,和《阿飛正傳》的最後一個鏡頭,可以連在一起看。

也許一開始,《2046》的周慕雲和《阿飛正傳》的無名男子,不是一個人,但兜兜轉轉,他們變成了一個人。相似的,蘇麗珍和周慕雲,在《花樣年華》里也相遇了。以至於杜琪峰曾說,王家衛實際上只拍了《阿飛正傳》這一部電影:後來影片中的人物都能在其中找到原型,而主題永遠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疏離與親近,拒絕與接納,追求與失落,忘卻與銘記,逃離故土與尋找自由。

事實上,王家衛的電影風格也確實從《阿飛正傳》開始確立。以內景和冷色調為主,大片大片的綠溢滿銀幕,那是生命的顏色,亦是霉爛的跡象;莫可名狀令人窒息又促人尖叫的思緒,滲透於永遠濕漉漉彷彿能擰出水來的空氣中,大雨不斷沖刷人們熱情的虛妄;人物情感錯綜複雜,時間空間任意交錯。《阿飛正傳》中有關的問題,在他之後的作品中一再被指涉。

唯一的不同,可能在於張國榮。相較王家衛之後作品的雙線乃至多線敘事,《阿飛正傳》中旭仔是絕對的主角,光線昏暗的出租屋內,張國榮穿著白色背心獨舞的那幾分鐘,是華語影史中最為經典的片段之一。在華語電影無數男性角色中,有的霸氣,有的深沉,有的風流倜儻,有的溫文爾雅……唯獨旭仔,骨子裡滲出一種性感和落寞,他弔兒郎當地出現在每個人的生命中,又不管不顧地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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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正如旭仔想起蘇麗珍,「要記得的,我永遠都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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