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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 | 晉宮抉(51)婚姻是道菜

原標題:連載 | 晉宮抉(51)婚姻是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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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樓門外,人們經常會看到一個三十齣頭的中年人,坐在酒樓門口的胡床上,穿著紫羅襦,抱著琵琶彈奏《花間曲》,歌聲哀怨,歌手陶醉。往來路人不是以為他是酒樓攬客的藝人,就是視之為行為藝術家。沒有人知道他就是開國元勛王導的孫子、赫赫有名的王珣。


一向為人瀟洒古澹、事業順風順水的他最近突然遭受打擊,事業和家庭都出了狀況。職務被謝安調整了,婚姻讓謝安給解除了,把他搞得丟魂落魄。這是怎麼回事呢?

王珣原先是桓溫的長史,青年才俊,能力極強,弱冠時入桓溫幕府,深得桓溫倚重,當時桓溫正進行北伐,軍中機要事務都交由王珣處理,軍中文武數萬人沒有不認識他的;另一方面,他不曾從祖輩父輩繼承任何爵位,東亭侯的爵位是其隨桓溫北伐時戰功所得,不僅是個提筆行文的文臣,更是個上陣作戰的武將。


但是,桓溫一死,欣賞他的人沒了。謝安執政後,把王珣調任到中軍將軍桓沖那裡做長史,沒多久,謝安不僅讓弟弟謝萬的女兒跟王珣離婚,也讓自己的女兒跟王珣弟弟王珉離婚。謝安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和王氏兄弟絕婚,又借王氏兄弟婚變之由貶王珣為黃門侍郎,外遷其為豫章太守。王珣當然不肯,拒絕出任,理由是身體欠佳。後又被任命為散騎常侍,王珣也未接受任命,最後安排在秘書監才勉強接受。


王珣抑鬱寡歡,百思不得其解,幾番找謝安要個說法,謝安都避而不見。王珣只得到太平樓彈曲發泄鬱悶。


謝王兩家的離婚事件很快就在朝廷以及坊間傳開了。這樁看似無厘頭的離婚事件引起了無數猜測。有人推測說是因為王珣的站隊問題,先投靠於桓溫,依附桓氏以求仕進,桓溫死後,就離開桓氏,歸附朝廷,謝安難免有看法。


這些風言風語傳到謝安耳中,他都一笑了之。


謝安的劉夫人也納悶,就問道:「夫君,你是欣賞王珣的,這後生有才能,又是名門之後,好生培養,將來會成為你左膀右臂的。你怎麼還跟他解除婚事?」


謝安微微一笑,說:「王珣是有才,他在桓溫幕府時,桓溫曾讓人偷了王珣的文書,王珣當時就在公府另寫了一份,沒有一個字與先前文書相同。一份文書,用兩篇完全不同的文字表達一個意思,足見才華之高。那時我曾對你說過,雖然我跟王珣沒有什麼交往,還是令人欽佩,不能自已。」


「那你怎麼還?」


「不,不,正是他的才能。有個詞叫做後生可畏,但你知道此話的後半句是什麼嗎?」


「是什麼?」

「後生可畏,吾衰矣,朝廷衰矣。」


「我不懂什麼政治,但他們的小家庭畢竟是幸福的。」


「夫人有所不知,我之所以這麼做,是琅琊王家不能再對朝政有所染指了。以後你自然會懂。」


謝夫人似懂非懂點點頭,轉而發愁地說:「那女兒和侄女怎麼辦?她們的婚姻大事.......」


「沒辦法,畢竟國事大於兒女親事,相信孩子們會理解我的。解除婚姻後,我定會為他們再找門當戶對的親事。」


其實,在謝安看來,是桓溫的死把所有的矛盾迅速激化,王、桓、謝等高族一著不慎,就足以動搖整個朝綱。謝安就是在這關鍵時刻主持朝政,他採取了一個重要手段,也是東晉政治慣用手段,平衡士族,在此基礎上,想歸位皇權。


壓下琅琊的王珣,謝安扶持了太原王氏王蘊的勢力。王蘊的父親王濛與謝安是好友,王蘊此人對權力無渴望,謝安就是看上了他這一點。加上王蘊的兒子王恭,風流特出,深得謝安之心。同時他提拔了琅琊王氏另一支王獻之,以此來平衡太原王氏的勢力。王獻之一直跟著謝安,又沒有明顯的功利心。


世界上每一段婚姻都是有緣的。兩個人開始的時候會有存在的理由,結束的時候也有結束的原因。政治婚姻更是如此。政治跟婚姻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在那個門閥制度森嚴的朝代,政治將婚姻緊緊捆綁在一起,政治是大餐,婚姻是小菜。婚姻這道小菜上不上,完全取決於大餐的品味和格局。


大暑的天氣,狗吐出舌頭,在陰涼處與駝背的奶奶爭著陰涼的地盤。躁動的祖顏直等不了謝安的推薦,就通過宮廷太監總管,謁見褚太后。對祖顏直,太后儘管接觸不多,但有所耳聞。


君臣見過後,祖顏直就拍起馬屁來:「太后英名,光天之下,天生聖人,為世作則。」

太后笑了笑,和顏悅色地對祖顏直說:聽說愛卿文韜武略、足智多謀,對治國有何看法?哀家想聽聽。


祖顏直不假思索,口若懸河夸夸其談滔滔不絕如音繞樑,太后耐著性子聽下去,其實無非就是一些又大又空的話題,沒多少實際用處。


祖顏直等著太后的讚許,結果太后卻說:「自從我朝在江東立朝以來,每日戰事不斷,都沒時間講授做學問的道理,如今天下已經逐漸安定,哀家要振興文化教育,尊崇儒家的學術,用來開創太平大業。


祖顏直不禁嘀咕,怎麼跟謝安說法如出一轍。


哀家手裡正好有一道奏疏,建議合理,正好缺人去執行。愛卿你明晰睿智是最佳人選,交由你去辦吧。


祖顏直接過一看,是《上疏請興復國學》,是黃門侍郎謝石所撰寫,謝石是謝安的五弟,他憂心忡忡看到全國不少地方因學校敗壞,讀書人都沒有讀書的去處。所以他懇請朝廷通過修葺校舍,讓寒門之人通過讀書報效國家,讓士族通過學習來約束自己放浪狂狷的行為,讓整個社會回歸正途。


如今大晉受命,值世多阻,雖聖化日融,而王道未備。哀家令你到南兗州府修建孔子廟和學校,使人競其業道隆學備


祖顏直大失所望,本想在朝中擔任核心職務,沒想到太后給他吃了個軟釘子。


不過,他心裡這麼想,嘴裡說的卻是:太后聖明!為國育人是大善之舉,只要是有利於朝廷,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晚上,府。桓沖坐在書案前,靜靜地梳理下頭緒,就提筆給朝廷上奏疏。他剛看了王坦之的來函,病重的王坦之仍與謝安、桓沖等人互通書信,內容都是憂國家之事,希望將相和,才能抵禦北方的前秦,才能天下大治的根本。

這時候,桓沖夫人進來了「老爺,熱水也燒好,請沐浴吧。」桓沖應了聲,來到浴室,脫下舊衣服,縫縫補補了很多年。桓沖儘管身居高位,但生活簡樸。夫人實在看不下去,趁他洗澡,送上新衣服。桓沖洗好澡,大怒,叫人把舊衣服拿來。過了一會,夫人又把新衣拿了過來,說:「沒有新衣服,哪來的舊衣服呢?」桓沖聽了哈哈大笑,這才穿上了新衣。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聲。下人通報,原來是二哥桓雲、三哥桓豁、三哥桓秘、堂哥桓伊以及子侄輩的桓熙、桓濟等前往拜訪,人員中還有桓溫的心腹郗超。


剛一落座,桓豁劈頭就問:「五弟,你怎麼把桓家的權力拱手交讓給謝安了?」


桓沖愣了愣:「此話從何說起?」


桓豁接著說:「五弟不要裝傻,大哥在世的時候,大小事務都無需上報朝廷,甚至連處以死刑之事也由他一人說了算,頂多事後再報朝廷。你倒好,事事都先報朝廷,束手束腳,這有違大哥遺願哪!」


桓沖眼睛掃視了大家一圈,說:「你們不在自己的轄區,今天相約而來,就是為這事?」


桓雲用手一揮,說:「這不能怪他們,是我的主意。因為憑我們桓家勢力,怎甘於屈居謝安之下?想當初,謝安不過大哥身邊一條狗,如今小人得志耀武揚威起來了。」


桓秘也跟著囔囔起來:「當初大哥免去我中領軍的職務,後讓各方面都不及我的謝安繼任,分明是讓我難堪。」


桓雲有些憤憤不平:「大哥偏心,這世道莫非反了不成,不立長立嫡,反而立幼立小。」桓沖聽出這話裡有話,


桓溫的大兒子桓熙被說到了痛處,很不服氣的叫了起來:「是啊,憑什麼啊。」

大家七言八舌地議論開了。好一會兒,桓沖才說:「各位兄長、侄兒,大家且冷靜,如今朝廷待我們桓家不薄,我們理應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不該另有想法。」


「別到時候謝安有了地方伸腳,我們卻沒了地方伸手。」桓豁冷冷地說。


桓沖想了想,又說:「我還想辭去揚州刺史,只留徐州刺史。」


「你說什麼?你瘋了?」桓雲瞪大了眼睛,「大哥走後,朝廷賜給大量財物讓我們家風風光光地辦後事。你卻說大哥生前非常節儉,家中的財物足夠辦理喪事,請求將贈予的財物全部返還。朝廷不許,但你堅持不要,最終還是沒接受。對這點,我們誰都沒在意。但是在權力上,我們當仁不讓。」


郗超也極力勸阻:「桓將軍,作為桓公多年的部下,我實在看不下去謝安的做法,如今,謝安一上,桓家的威風、地位都將岌岌可危,不得不防啊。」


「郗超!是你慫恿他們來的?」桓沖有些氣,但還是不漏聲色。


族兄桓伊一直沒吭聲。桓沖朝桓伊看了看。桓伊不緊不慢的搭話:「我的意思謝安大人並無惡意,他只是履行常規任務而已,沒必要橫目相向。」


「不要以為你跟謝安都愛好聲樂,臭味相投,就幫他說話了。胳膊怎麼朝外面歪?你還是不是姓桓?」桓豁提高嗓門怒懟。對這幫武夫堂兄弟,桓伊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桓熙眼睛一瞪,大聲喊道:「我明兒派人將謝安殺了了事!」


「桓熙你大膽,你敢這麼做,休怪我到時大義滅親!」桓沖怒喝,桓熙頓時縮了進去。


桓家眾人不歡而散。


太平樓門外,王珣抱著琵琶剛彈奏完《花間曲》,鬱悶之極的他想起了一個人,決定去找他訴訴苦排排陣。這個人叫王國寶,是王坦之的兒子,謝安的另外一個女婿,王珣的連襟。就是這個王國寶,差點以自己一時的放縱換回朝廷長久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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