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草皮上滾動的不是足球,是金子!
2018俄羅斯世界盃激戰正酣……
在為全球觀眾帶來視覺盛宴的同時,它背後的「經濟賬」也同樣博人眼球。
01
發展世界盃,是長遠戰略
世界盃並非一開始就賺錢。
1930年,烏拉圭舉辦首屆世界盃時,都是自掏腰包。
而烏拉圭能夠率先舉辦世界盃,與一位重要人物的斡旋有關:法國人儒米勒·雷米特(Jumiller Remit)。
儒米勒·雷米特(Jumiller Remit)
雷米特1873年出生在法國一個普通家庭,從小喜歡體育運動。他24歲在巴黎郊區組建了一個體育俱樂部——紅星,組織不同的體育項目,並對社會各階層開放。
雷米特認為,當體育成為所有社會階層的運動時,能夠消弭極端民族主義,成為促成和平的有效力量。
彼時,足球運動在歐洲日漸蓬勃,雷米特因此萌生了組織專業足球比賽的主意。
但當時,足球一直是依附奧運會而存在的,並且「比賽僅限於業餘運動員參加」。申請一次足球比賽,還要看奧組委的臉色。
這讓痴迷於足球的法國人很不得志。
然後,他決定另起爐灶,並為此奔走呼號。
雷米特本人並非狂熱的足球愛好者,也從不怎麼踢足球,但他有一個強烈願望:讓足球在全世界興旺發達。
事實上,雷米特之前,第一任國際足聯(FIFA)主席羅貝爾·蓋蘭已經第一次向各國(國際足聯於1904年5月成立,當時有7個成員國)足壇領導人提交了組織世界性足球比賽的想法。但隨後一戰爆發,這一計劃慘遭流產。
雷米特於是決定延續羅貝爾·蓋蘭的構想。
1920年5月,在比利時安特衛普舉辦的第七屆夏季奧運會結束後,雷米特抓住機會,大膽倡議:我們要單獨舉辦一項世界性的足球錦標賽!四年一屆,業餘和職業運動員均可參加。
這個決定像炸開了鍋……
為了確保自己成功,1921年,48歲的雷米特還參加了國際足聯第三任主席競選,並且成功當選。此後,他開始苦口婆心地遊說各國足球界領導人予以支持。
只有在1924年、1928年兩屆奧運上拿過兩次足球冠軍的烏拉圭積極響應,而且承諾:1、為世界盃專門修建一個足球場地;2、支付所有參賽隊員的開支——每人每天至少75美金。
那就,烏拉圭吧。
於是,烏拉圭成為了第一個舉辦世界盃的國家。
但烏拉圭接下的卻是一個不小的麻煩:當時經濟大蕭條,其他各國參與熱情不高,雷米特遊說了半天,最後僅有四個歐洲國家參加了比賽。
雖然隊伍少得可憐,但是雷米特依然慶幸:世界盃總算辦起來了,不枉自己10年努力!
然而,足球興旺之路依然漫長。
二戰結束後,雷米特在盧森堡召開國際足聯大會,籌備1950年的世界盃。由於戰後百廢待興,僅有巴西願意承辦。雷米特再次說服各國足協派隊參加巴西世界盃。
也是在此次國際足聯大會上,以雷米特的名字命名的「雷米特杯」正式誕生——即世界盃。
1954年,雷米特宣布退居二線。
在任33年來,他從未放棄對足球的熱情與厚望,在他卸任時,FIFA的成員已擴展到85個,這也讓他贏得了「世界盃之父」的榮譽。
02
讓足球變成賺錢的產業
1950年巴西世界盃賽場上,首次出現了廣告商的身影——可口可樂。
但當時,舉辦世界盃,以及世界盃本身依然是比較燒錢的事情。直到一個叫若昂·阿維蘭熱(Jo?o Havelange)的巴西人改變了這一切。
「足球是一項需要金錢維持的運動,沒有錢,國際足聯無法保證世界整體足球水平的發展。」阿維蘭熱真真切切地說。
1974年6月,58歲的阿維蘭熱當選國際足聯第七任主席。剛上任時,他面臨的就是資金的窘迫。相傳那時,國際足聯賬面上僅有兩位數的現金流。
為了讓世界盃更好地舉辦下去,阿維蘭熱開始絞盡腦汁,琢磨著讓足球變成一門生意。
他認為,國際足聯是一個組織,但它也應該也是一個企業。「一個企業的目的就是盈利,盈利的手段就是商業化。」
這一提法,在當時被媒體評價為「很功利」,但阿維蘭熱認為必須這樣做。
更重要的是,他有這方面的經驗與智慧。
阿維蘭熱曾經在巴西經營一家巴士公司,還擔任過一家信託和化工公司的董事,管理著價值數百萬美元的企業。1960年代初期,他還當過巴西足協主席,並在任期內創造了巴西隊三次奪冠,永久保存「雷米特杯」的歷史紀錄。
帶著這些經驗,阿維蘭熱開始對國際足聯的運作模式進行全面改革,讓足球不僅僅作為一項運動給人們帶來歡樂,還要變成一個賺錢的產業!
1974年舉辦的第10屆世界盃在德國揭幕,成了他的第一次大實驗。
阿維蘭熱最先打起贊助商的主意。他找到國際足聯的第一家合作夥伴——阿迪達斯談判,要求阿迪為國際足聯的賽事提供全套運動裝備。
阿迪同意了。
同年,印有Telstar(電視之星)的比賽用球出現在電視屏幕上,成為一個吸引眼球的宣傳廣告。這正是阿迪的「作品」。
而阿迪也因此大放異彩,從此奠定了世界頂級運動品牌的地位。
1974年的小試牛刀後,阿維蘭熱開始更全面「推銷」他的商業化理念。比如在1978年,他把可口可樂發展成為了世界盃的官方贊助商。此後,在每屆世界盃的賽場上,人們都能看到激情跳躍的可口可樂廣告。
如何把大客戶發展成為「官方贊助商」,阿維蘭熱的辦法是遊說他們「獨家贊助」(國際足聯規定,每個領域和行業只能有一家企業贊助也由此開創),並許以高額經濟回報。媒體曾評價:足球與商業在阿維蘭熱的撮合下成功聯姻,創造了體育史上的新奇蹟。
後來,他的這一套路,還在1984年的洛杉磯奧運會上,被彼得·尤伯羅斯(Peter Ueberroth,1980-1984年任洛杉磯奧運會組委會主席)以如法炮製,讓虧錢的奧運會盈利。
而阿維蘭熱也早在上世紀60年代,就作為奧林匹克委員會的成員之一,不停地發表言論,為足球比賽參加奧運會建綱立制。
有了這些基礎,世界盃在國際足聯的操盤下,不僅進一步壯大了規模,還擁有越來越強的商業運作能力。
到今天為止,世界盃贊助商已發展成為如下「三級贊助體系」:
一級——FIFA全球合作夥伴:有權力使用FIFA及其所有賽事活動商標等,可以開展任何形式的推廣。贊助費在1.5億美元左右;
二級——FIFA世界盃贊助商:使用許可權僅限於當屆世界盃和聯合會杯相關商標。贊助商門檻為6800萬美元;
三級——區域贊助商:按區域劃分,每個區域最多4家。贊助費用在2000萬美元。
03
過度商業化留下「後遺症」?
在擔任國際足聯的24年間,阿維蘭熱極盡所能地挖掘著足球市場的蛋糕。
除了「把世界盃賣給商家」的一大創舉,與電視台的合作也在阿維蘭熱的手中發生了變化:電視台由於轉播足球比賽而吸引了大量廣告,獲得了巨額收益,阿維蘭熱認為這部分收益,國際足聯也要從中分享到。
此後,「出售」電視轉播權也成為了國際足聯的一份巨額收益。比如1986年世界盃的電視轉播權,就賣出了4900萬瑞士法郎。而1990、1994、1998年三屆世界盃的電視轉播權,國際足聯共從中獲得了高達3.4億美元,堪稱天文數字。
在世界盃之外,這位熱心的國際足聯主席,還長期奔走各國,同很多國家的足協領導人和技術人員多方討論協作,解決足球運作中的棘手問題,也探尋足球的盈利點。
比如後來新推出的世界俱樂部錦標賽、聯合會杯等新賽事,以及青少年與女子足球賽事,都成為了足球產業新的增長點。
目前,在國際足聯的「721陣型」收入模型中,世界盃各項賽事的媒體版權收入佔70%,商業贊助的市場經營收入佔20%,剩餘10%為門票以及特許經營商品的銷售收入。
而在這些收益中,僅小部分能讓東道主分食到。
但對於足球的商業化之路,阿維蘭熱已經功勛卓著——從1974年上任到1998年離任,他已把這個生意做到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國際足聯收入劇增至4億美元。
業界一度指責他的商業化有些過度。但他似乎不以為然。
「我覺得如果沒有商業化,世界盃絕對不會具有現在這樣的影響力。商業需要有展現的舞台,世界盃就可以很好扮演這個角色。」
然而,在卸任國際足聯主席後,這位在國際體育界雷厲風行、叱吒風雲幾十年的改革者,卻因為捲入了一場國際足聯和國際奧委會的貪腐案,近乎晚節不保——
2012年,瑞士最高法院公布了阿維蘭熱和前巴西足協主席特謝拉在1992-2000年期間,總共受賄2200萬瑞士法郎的案情,震驚了足壇。
國際足聯也在官網證實了這個事。
也許是盛極必衰,國際足聯在近些年屢屢被曝出貪腐案等負面事件,醜聞不斷,讓人們感慨:時代給了足球得以商業化改革的機會,但也因「絕對權力」滋生了腐敗。
2016年8月,阿維蘭熱帶著「身敗名裂」辭世,享年100歲。
即便如此,阿維蘭熱對足球的貢獻卻早已名垂青史。他對足球事業的投入,不遜於此前雷米特的執著,甚至可以說更瘋狂。上任時,他對身邊的秘書說:「我不知道你掙多少錢,但從本月開始你的薪水加倍。」前提是,他會很忙很忙,秘書自然也會如此。在就任國際足聯主席的前4年中,他有1095天是在外公幹,先後訪問了116個國家。
阿維蘭熱之後的繼任者們,則繼續在世界盃的盈利能力這件事上,極盡所能地揮斥方遵——將賺錢之道成功延伸到了更多的周邊產品。
在2006年德國世界盃期間,僅僅紀念衫、紀念杯等衍生品就賣了30億美元。此外,由國際足聯授權的足球遊戲《FIFA》也狂賺了一把,一度被稱為世界盃銷售奇蹟。
公開資料顯示:舉辦一屆世界盃,國際足聯能獲得數十億美元收入。
以2014年巴西世界盃為例,進入FIFA賬戶的就有48億美元,利潤高達26億美元,成為當之無愧的「吸金王」。
而據CNBC估算:本屆俄羅斯世界盃將為國際足聯帶來近60億美元的收入,比上一屆增長25%。
04
提振國家經濟的「神器」
雖然,世界盃的直接收益大多數歸於國際足聯,只有小部分能讓東道主分食到,但依然有越來越多的國家擠破頭也希望舉辦世界盃。
因為,世界盃可在國際足聯的收入模式之外,對一個國家和地區的經濟起到神奇的功效。FIFA官方網站上寫著一句話:「世界上沒有一項運動的開創像世界盃這麼富有想像力。」這種想像力,也包括世界盃主辦國對通過其提升經濟的想像力。
今天,足球作為全世界最大的單項體育運動,已經撐起一個年產值高達5000億美元的產業,約佔體育產業總產值的40%。而每一屆的世界盃,更是給舉辦國帶去了滾滾財源。
1
1998年——法國世界盃,投入15億美元,產出25億美元;
2
2002年——韓日世界盃,投入65億美元,產出346億美元;
3
2006年——德國世界盃,投入93億美元,產出267億美元;
4
2010年——南非世界盃,投入43億美元,產出120億美元。
數據還表明:世界盃似乎已經成為提振國家經濟的神器!
比如在1998年,法國世界盃舉辦前,GDP增長為負;世界盃之後,尤其是法國在這屆世界盃上奪冠之後的一年內,其GDP不僅轉負為正,還增長了4%。
2010年南非舉辦世界盃,政府曾經因為巨資修建體育場館,而遭到南非人民抱怨連連,結果也創造了49億美元的財政收入,為其GDP貢獻了0.4個增長點。
世界盃後,也確有跡象表明:南非經濟明顯走向了復甦。
非洲國家能夠舉辦世界盃,也是得益於阿維蘭熱的熱情推動。致力於讓足球的勢力版圖擴展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也正是阿維蘭熱在商業之外對足球的另一大貢獻。
當然,這兩件事本身也相輔相成。
有意思的是,早在80年代造訪中國時,阿維蘭熱就曾給中國足球打氣:「中國隊殺進世界盃16強絕非奢望!」
遺憾的是,直到去世,他也沒有看到這一目標的實現。好在中國企業爭氣,成了他商業邏輯的堅定支持者。
在本屆俄羅斯世界盃上,以海信、萬達、蒙牛為代表的來自中國的贊助商成了最吸引眼球的風景,贊助規模也創下歷史新高,據粗略估算:中國企業此次贊助金額超過4億美元!
這些企業也因此得到巨大的回報。世界盃期間,作為中國電視第一品牌,海信的品牌Logo和「相信改變」的Slogan,鋪滿了所有場地廣告、門票、新聞背板、比分彈窗,以及11座球迷廣場。海信的產品也飽和式地攻進了從瑞士蘇黎世的FIFA總部到俄羅斯世界盃所有官方顯示的舞台。比如:新聞發布會的電子大屏幕,11座場外球迷廣場的巨大屏幕。
英國《衛報》一篇文章此前曾經調侃道:「今年夏天去看世界盃的球迷們,將會看中國電視機、用中國手機、坐中國電動滑板車以及喝著中國奶製品。」
財力雄厚的「中國金主們」砸下重金,也會為提振俄羅斯經濟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統計數據顯示:2018世界盃期間的廣告費用總計24億美元。來自中國品牌的廣告投放就佔到近4成。而俄羅斯本國在世界盃期間的廣告支出費用為6400萬美元,只佔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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