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鵪鶉散頁》的敵意：八大山人花鳥畫的取材
八大山人的繪畫中，有一種重要題材，那就是魚、鳥、鴨等。
《蓮塘戲禽圖卷》，絹本墨筆，縱27.4厘米，橫197.6厘米。
八大山人的魚、鳥、鴨，形象倔強冷艷，神情奇特怪異，眼部描寫誇張，眼珠向上，白眼看人。他畫的鴛鴦，冷若冰霜。他畫的魚、鳥、鴨、貓等，都很倔強，昂著頭，眼睛更是誇張奇特，略呈方形，眼珠子又大又黑，往往頂在眼眶的近上角，顯出白眼看天下的神情。
《雙鳥圖冊》之一《鳥》，縱26厘米，橫25.5厘米。
八大山人在畫魚、畫鴉、畫鳥的時候，表現了一種什麼情緒呢？不共戴天的仇恨？奮起反抗的呼喊？苦大仇深的怒火？都不是，而是一種鬱結，一種憤懣。
八大山人是寫意大師，他借花木魚鳥，或比喻自己，或象徵人生。他表達了諷刺意味，是情感的反悔，他寫出了悲憤之「意」，是生命的掙扎。他眼中的花，是「濺淚」之花，他筆下的鳥，多為「孤獨的鳥」：要麼是「枯柳孤鳥」，要麼是「枯木悲鳴」，要麼是「竹石孤鳥」。
《雙鳥圖冊》之二《鳥》，縱26厘米，橫25.5厘米。
這些「孤獨的鳥」，眼睛多為半開閉，顯出「白眼向人」的冷漠神色。他畫的魚，也多半是一條活不新鮮、死不甘心、硬挺著身子的魚，冷漠倔強，造型奇特，眼部誇張，瞪著大眼，眼珠向上，張著大嘴，嘴巴上努，嘴下方連褶的皺紋，都在強調白眼向天，漠然人間。
《書面冊》之四《魚》，紙本墨筆，縱16厘米，橫14厘米。1705年，
他畫的鴨，頭部方折，一抹平眼，似乎睡不醒，扁嘴裡面小心翼翼地還添加了細細的排牙。
《魚鴨圖卷》，縱23.2厘米，橫569.5厘米。1698年（康熙二十八年）
八大山人的這張《鵪鶉散頁》中的鳥，就是如此，縮頸，拱背，鼓腹，肚子很大，一肚子的氣，白眼向人，斜睨著世界，流露出畫家的倔強性格，凝結著畫家心靈深處的悲憤、悲涼。
畫為心聲，八大山人的作品明顯帶有與世抗爭的不滿情緒，他自謂「憤慨悲歌，憂憤於世」，「寄情於筆墨」，「無聊哭笑漫流傳」，並以種種傲岸不馴、極度誇張的形象，「那睜著大眼睛的翠鳥、孔雀、那活躍奇特的芭蕉、怪石、蘆雁、汀鳧，那突破常格的書法趣味，儘管以狂放怪誕的外在形象吸引著人們，儘管表現了一種強烈的內在激情和激動，但是也仍然掩蓋不住其中所深藏著的孤獨、寂寞、傷感和悲哀」(李澤厚語)。
八大山人的繪畫題材涉及甚廣，最擅長的有水墨花卉和魚禽獸鳥等，他的花鳥畫能集中有力地表達出內心深重的痛苦，成為當時苦悶的象徵，在不同時代的人們之間打動心靈，喚起共鳴。
（本文根據拙著《不語禪——八大山人鑒賞筆記》三聯書店、江西美術出版社2015年版，第二篇第02節修訂）
TAG:平常心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