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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紅樓夢》里最幸運的奴婢,鹹魚翻身成了一品夫人

千紅一窟萬艷一杯,《紅樓夢》描繪了諸多女孩子的悲劇命運,但也偶有例外:

例如襲人與蔣玉菡夫唱婦隨,恩愛美滿,雖然沒能當成寶二姨娘,畢竟過上了豐衣足食的安定生活;邢岫煙與薛蝌,女貌郎才,玉女金童,雖然難免家族破敗後的顛沛流離,但是畢竟收穫了美滿的婚姻;巧姐在大廈傾頹之際,受到劉姥姥的慷慨協助,脫離煙花巷,安居鄉村,過上了荊釵布裙的生活,等等。

她們算「樂中悲」,大悲劇背景下的輕喜劇。

在第一回作者以極簡略的筆墨勾勒出甄士隱一家的榮枯歷程。在當地名紳甄士隱家有一個小丫鬟叫做姣杏。有一天,甄士隱邀請賈雨村過來敘話,姣杏在窗外看到敞衣舊服但相貌魁偉的賈雨村,不由想到:「這人生的這樣雄壯,卻又這樣襤褸,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說的什麼賈雨村了,每有意幫助周濟,只是沒甚機會。我家並無這樣貧窘親友,想定是此人無疑了。怪道又說他必非久困之人。」如此想來,不免又回頭兩次。

就因為這一閃念之間的回頭,讓賈雨村心間大為感動,一個妙齡女子回頭頻頻看顧自己,便自為這女子心中有意於他,不由狂喜不盡,自為此女子必是個巨眼英雄,風塵中之知己也。之後並做出一首詩來:

未卜三生願,頻添一段愁。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儔?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

從此姣杏的命運便因為她的一回顧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榮辱浮沉一生便系在賈雨村這個男人的身上。

但是審視二人最初的心理活動,姣杏僅僅出於好奇多看了賈雨村幾眼。但是賈雨村呢,一定讀過了許多才子佳人一見鍾情的故事,另外他給自己的人物設定就是虎落平陽,魚翔池底,總有一天會飛黃騰達,聞名天下的。這樣一來,他的思想就完全以自我為中心,多了很多的優越感和自負的情懷。女子看自己那一定是對自己有意了,為什麼對自己有意呢?因為自己夠優秀有氣概。可是我現在並不為官做宰,生活困窘,篳路藍縷,這個丫頭能夠在我落難的時候屬意於我當然是個巨眼英雄,有知人之明。我也不能辜負她的這一番好意,他日飛黃騰達,再來衣錦還鄉,抱得美人歸。

因此,才有了後來的故事。賈雨村做了官偶遇姣杏,便求甄士隱的岳丈家娶了姣杏做二房。在整個事件中,賈雨村始終是主動的,沒有寫道姣杏的心理活動,她是不是喜歡賈雨村,她願意不願意給賈雨村做妾,都沒有寫。書中只是說「卻說嬌杏這丫鬟,便是那年回顧雨村者。因偶然一顧,便弄出這段事來,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緣。誰想他命運兩濟,不承望自到雨村身邊,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載,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將他扶冊作正室夫人了。正是:偶因一著錯,便為人上人。」

姣杏,一個沒有人身自由的奴婢,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後來成了賈雨村的妾室,再後來母憑子貴,成了和賈雨村平起平坐的正頭娘子。這個變化太戲劇化了,可以說是翻天覆地。之後賈雨村的宦海浮沉,都少不了姣杏的陪伴左右。再後來賈雨村做了大司馬,協理軍機。大司馬在東漢初為三公之一,旋改太尉,東漢末年及至魏晉,都為上公之一,位在三公之上,第一品。隋以後廢。明清用做兵部尚書的別稱,統管全國軍事行政長官,明代正二品,清代從一品。

賈雨村的地位可以說扶搖直上,位極人臣,那麼姣杏也就成了堂堂的一品夫人,甚至可以和邢王二夫人、尤氏等平起平坐的地位。

姣杏與「僥倖」諧音,從這一名字也可以看出《紅樓夢》對於人物命運的慨嘆,姣杏從來沒有自己努力爭取,參與過自己的命運,她的命運完全是由賈雨村決定的,她能夠有這樣幸福的人生,只是一種「僥倖」罷了。而甄英蓮從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淪落為薛家的丫鬟,薛蟠的姨娘,從主子最後到了百般遭受折磨摧殘的奴婢,年紀輕輕,孤苦伶仃客死異鄉,《紅樓夢》只是嘆道「真應憐」。

女孩子們的命運無論是好是壞,萬般皆由命。因此《紅樓夢》感嘆甄英蓮「有命無運,累及爹娘」,又說姣杏」命運兩濟「,流露出濃濃的」宿命論「思想,同時也向大家提出了疑問:為了有的人做了錯事,壞事,反而獲得好的命運,為什麼有的人努力了爭取了依然命運不濟,究竟是什麼在操控女子的命運,女人又該如何改變這種不公平的命運擺布?

困惑種種,令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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