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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長征(上)

原標題:我的長征(上)



參加長征的部分女紅軍在北京合影,中排左一為鄧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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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長征,女同志體檢我第一個合格


「左」傾錯誤的領導者不會打仗,又不會用會打仗的軍事指揮員,搞「洋」的那一套,推行冒險主義的軍事路線,致使紅軍節節失利。1934 年4 月,中央蘇區已縮小一大半,只剩下瑞金、石城、興國、寧都、汀州、會昌和幾塊零星地方。7 月,蔣介石用31 個師的兵力,分三路向中央蘇區大舉進攻。「左」傾錯誤的領導者依然採取同敵人死打硬拼的戰略戰術。紅軍雖然英勇頑強,但終歸寡不敵眾。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了,中央紅軍不得不開始戰略轉移。


1934 年10 月,我在瑞金中央黨校學習。一天,中央組織部部長羅邁(李維漢)把我們幾個在黨校學習的女同志找到一起說:「我們中央蘇區正在面臨著嚴峻的考驗,你們幾個女同志也要隨中央機關到前方去。有三個條件,一是體質好,能背東西;二是不怕苦,能走路;三是必須到中央衛生部檢查身體。」我們這些紅軍女戰士,雖然思想比參加革命前解放了許多,但平生都沒有檢查過身體,害羞得很。聽說體檢還要脫上衣,還要用機器照心照肺,覺得特別難為情,大家真是硬著頭皮接受體檢,舊社會農村女子誰檢查過身體呀!

在參加體檢的女同志中,我是第一個被評為合格的,接到合格通知後特別高興。之後,又有二十幾個女同志接到身體合格的通知,還有相當一部分女同志身體不合格,主要原因是小腳不能走路,或者有病身體虛弱,只好留在後方。但要去的前方到底在哪裡誰也不知道。一個領導同志說:「前方在哪裡我也說不清,你們等通知吧,到時候就知道了。」還有人說這次紅軍要到外國去,我們問外國在哪裡,那人也說不清。我們聽了心裡直犯嘀咕,還有些害怕,那個時候我們誰出過國呢。


一天, 羅邁來給我們女同志談話時說:「你們體檢合格的將來是要去前方的。」聽說要到前方去,我們都很興奮,到前方就是打仗嘛。上級規定每個人只能帶15 斤東西,不能多, 多餘的東西自己處理, 分給老百姓。過了兩天,組織部開了個會,通知說部隊就要出發,這次要打出蘇區,大家要提前做好準備。



開始長征,編入幹部休養連


中央蘇維埃政府和紅軍部隊的大多數人要出發了,也有部分同志要留下來就地堅持鬥爭。出發前,領導只是簡單地說:要上前線去,打到白區去,準備反攻,保衛蘇區。但是不管走的還是留的同志,大家對第五次反「圍剿」越來越嚴重的形勢都有所了解,都深深地感到不安,明白這次出發不是一次短時期短距離的行動,很可能要長時期地分別。共同的戰鬥生活,深厚的階級感情,使走和留的戰友們一旦要分開,都依依惜別,互相擁抱著淚眼矇矓地互道珍重。

10 月10 日傍晚,部隊開始行動。我斜背著一支馬槍,身穿灰色軍裝,和大家一起來到集合點,要上前線了,心情很激動。賀臣作了動員,講了行軍紀律。晚上10點,中央機關、軍委機關及直屬部隊從瑞金出發,開始了長征。儘管是夜間秘密行軍,但還是被根據地的群眾知道了。當我們離開時,群眾在河邊搭起了浮橋,燃起無數的火把,涌在路邊送別。我們和群眾都是熱淚盈眶,那種魚水深情,戀戀不捨的場面,真是令人難忘。中央紅軍參加長征的女幹部,我知道的只有30名( 尚有若干負責護理的婦女群眾)。我和危秀英、吳富蓮、劉彩香、鍾月林等幾位參加中央機關的隊伍, 分在衛生部。長征進入貴州後,我們一方面軍女同志被集中起來,編入中央工作團,團長是董必武, 副團長是徐特立。後來這個工作團被改編為幹部休養連,侯政是連長,李堅真任指導員,吳仲廉任秘書。


幹部休養連是一支特殊的部隊,既有德高望重的老同志,也有中央首長的夫人,有師團級以上的傷病員,還有待產的孕婦。周恩來副主席曾多次下命令,要絕對保證我們這支特殊部隊的安全。我在幹部休養連是政治戰士,負責宣傳群眾、籌糧籌款工作,還要尋找民夫,穩定民夫情緒,做好擔架排和運輸班的工作,責任很大。我們女戰士個個盡職盡責,任勞任怨。缺少民夫時,我們就代民夫手搬肩扛。在為時一年的艱苦轉戰中,30 名女紅軍沒有一個人掉隊,除中途留下參加地方工作的外,其餘27 名女戰士全部到達陝北。


剛出瑞金城,天就下起了大雨,衣服被淋濕了,道路也泥濘難行。但一想到很快要上前線,就什麼都不怕了,心裡默默想著:「我們一定能夠勝利。」但誰也沒有想到,這一走,要走遍半個中國,要走兩萬五千里路。


從瑞金出發後, 敵人的飛機在天上飛,後面有敵人追趕,白天不能走,我們只能夜行軍。夜路我們都不會走,加上下雨路又滑,走一步摔一跤,行軍速度很慢。從江西瑞金到湖南這麼一段路,我們走了一個月,連續突破了敵人的三道封鎖線,就是這樣,也沒能擺脫被動局面。在穿越湘桂邊界後不久,紅軍與圍追的國民黨軍隊在廣西境內的湘江兩岸打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浩浩蕩蕩的紅一方面軍和中央機關8.6 萬多人,經過湘江一戰,僅剩下3 萬餘人。


「馬克思保佑我們」


「馬克思保佑我們」這句話,是董必武發明的。那是長徵才走出中央蘇區的時候,一天,徐特立、危秀英、劉彩香、吳富蓮、我以及紅一方面軍總衛生團幹部連的女戰士等圍坐成一圈,正在江西省信豐縣的一座山頭上開會,聽董老傳達上級指示。突然一架敵機飛過頭頂,投下一顆炸彈,炸彈正好落在我們圍坐的圈子中間,離每個人還不到一米,幸好那顆炸彈沒爆炸,落地時掀起的泥土潑灑在大家身上,董老的一條腿被埋在泥里,滿臉滿身都是土,危秀英的腿也被炸起來的土埋住。董老一邊用毛巾擦眼睛,一邊將腿從泥土裡拔出來,風趣地說:「炸彈落地不開花,是因為有馬克思保佑我們。馬克思為什麼保佑我們呢?是因為我們消滅敵人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一邊用手扒土把腿從泥土裡拔出來,一邊繼續聽傳達。以後,董老的這句話就成了我們幹部休養連的一句名言,一遇到化險為夷的事情,大家就會說:「是馬克思保佑我們哩。」



因為傷員太多,我們只好找民夫來抬擔架。一次,在行軍途中突然從遠處打來一排冷槍,一個民夫中彈犧牲,其他民夫扔下擔架,四處逃散。我和危秀英等幾個女戰士只好抬起沉重的擔架繼續行軍。一路上,工作緊張得很,我們既要照顧傷病員,分派擔架,又要做傷病員和民夫的思想工作。

有一次,我們幾個人正護送幾個傷員爬一座光禿禿的山坡,暴露了目標。一架敵機從雲層里衝出來,呼嘯著向我們扔炸彈,頓時泥土飛揚。幸虧炸彈又沒有爆炸,但飛起的土石依然把我和危秀英的雙腿埋住了。敵機飛走後,同志們把我和危秀英從土中拉了出來,大家互相拍打身上的泥土,看到幾個傷員在路上呻吟,我們立即扔下自己的背包,背起傷員前進。要過赤水河了,河上有一條晃晃悠悠的浮橋。因為背著傷員,橋一晃動,幾乎站立不住,只能一步一步爬著過了橋。過橋後我又抬起擔架,翻了一座山才趕上部隊。那次,我的手、腿都磨破了,累得吐血,但終於還是完成了任務。


本文來自201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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