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3年,我的喧嘩與焦慮
「人生如痴人說夢,充滿著喧嘩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
《喧嘩與騷動》書名出自莎士比亞悲劇《麥克白》第五幕第五場麥克白的有名台詞。
想起這句話,想起在大學教室里,10多個人,炎熱的夏天,老舊的風扇慢慢轉動,聽老師講福克納的小說。
那時候我在長沙,是一名師範漢語言文學系大學生,最喜歡的課就是小說課,每天睡到自然醒,到圖書館,借各種小說看。
我知道,畢業後我會有教師資格證,會成為一名小學,初中或者高中的語文老師,實現小時候教書育人的夢想。
生活充滿意外,畢業後,因為不想誤人子弟,我放棄努力22年得來的教師資格證,開始在一家創業公司做新媒體小編,現在我在北京當一枚運營喵。
18歲之前,我沒看過太多小說,生活充滿課堂和考試,頂多周末在新華書店看看安妮寶貝和東野圭吾的小說。那時候的小目標是考到雲南之外的任何一所大學,我要去看看雲南之外的世界。
我如願地考到了長沙讀大學,18歲到22歲,是我最自由最任性的4年。我看各種各樣的外國小說,有用的沒用的,有意思的沒意思,藏了很久字跡模糊的,新的剛上市的小說。那時我的小目標是成為一個作家。儘管老師說,師範畢業的,當老師比當作家的概率大。雖然中途也寫過總裁愛上我的網路小說,認認真真和網站簽約,在堅持了1個月之後,實在編寫不下去,就放棄了。
22歲到25歲,我看《原則》《流量池》一類熱門書籍。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看完的沒幾本,更多是一時之用。
今年是我畢業的第3年,也是我來北京的第3年。這3年,充滿喧嘩與焦慮。
一面是回不去的故鄉。
每次只要我說我是雲南的,別人第一句話就是,雲南山好水好空氣新鮮,你為什麼不呆在雲南呢?
媽媽每次都會說,你回來當個老師或者考個公務員,安安穩穩過一生,不好嗎?
我心裡也在問自己,非在北京不可嗎?上海廣州深圳杭州不可以嗎?回家不可以嗎?
我沒找到答案,也知道沒有答案。
北京離雲南2000多公里,火車40多個小時,高鐵10多個小時,火車3個多小時,我每年過年回家1次。如果留在北京,我回雲南的次數,將少得可憐,以前覺得家鄉是呆膩了的地方,以為來日方長,現在才發現,一旦離開,就是千里之外,就是回不去的故鄉。
普通話會越說越好,工作能力會越來越強,只有味覺的記憶很難改變。
記得剛來北京的前3個月,我就跑去那種同時賣黃燜雞米飯和過橋米線的小店,吃18元一份的簡單的過橋米線,雖然不正宗,但能安撫一下南方胃。
後來我學會了吃餃子,麵條,煎餅,炒餅,大盤雞,羊蠍子,芝麻醬,我很少和人說起米線,湯餃,酸菜魚,炸洋芋,木瓜涼水,偶爾嘗試煎牛排,吃意麵,沙拉,漢堡。
之前在雲南喝雲南山泉,吃子弟土豆片,吃馬老表米線……後面才知道這些只是地方品牌,在北京是很難買到的。
在雲南的生活,像是在一個自由星球的生活,人們安居樂業,自給自足,自得其樂。
在遊客心中,雲南的意義可能就是,抽個十多天的假期,走完熱鬧的麗江大理西雙版納,帶著大束的玫瑰百合和鮮花餅,在朋友圈晒晒藍天白雲,有趣的少數民族美食和民宿,寫寫精美遊記,之後和朋友聊天的談資。
經常聽朋友說,你在北京,搖不到新能源汽車牌照,也買不車,買了車也要堵在路上,也買不起北京的一個廁所,得不到北京戶口,幹嘛不回家,幾十萬付個三室一廳的新房首付,買個小車,生一兒一女,養一貓一狗,種下滿院花草,開心過一輩子。
也會時時問:作為畢業3年的從雲南來北京的女孩,如果你沒有拚命的努力和過人的天賦,憑什麼在25歲就要買得起房買得起車?
作為遊客的我:
抽個幾天的假期,跑到天安門故宮長城景點拍個照,吃個烤鴨炸醬麵銅火鍋,住個衚衕四合院,然後回家,說句北京也沒什麼嘛,然後好好工作,等著升職加薪,等著孩子長大成人。然後在廣場舞台跳跳舞,和老闆在新馬泰各個國家玩一遍,在家裡看著兒孫滿堂。
活在北京的我:
有份充滿創意的工作,也經常聽小程序,區塊鏈,抖音,微信運營的各種乾貨課程,周末也參加各種稀缺珍貴雲里霧裡的展覽大會,見過凌晨5點天泛亮的北京,聽過咖啡館裡幾個億的項目,見過一個個創業公司的倒閉與新生,也感受著知識付費的行業的冷與熱。
一個人的黃金時代,是在最好的時光里遇見愛的人?還是在最努力的日子裡,all in自己的事業?還是一個人在異鄉,遇見另一座城市,另一群人?也許,此刻就是自己的黃金時代,也許,此次是自己的人生低谷。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呀,只能活在當下,卻對過去念念不忘,對未來充滿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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