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願父親的情結李俊傑

最新 06-30

《大秦文學乾縣版》216期

了願父親的情結

文/李俊傑

最近不知怎的，一股無名的情感湧上心頭，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像有一樁未了卻的心事時刻浮現在我腦里，久久不能平息，我不由自主的執筆寫下這段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真實往事。

今年清明我回家祭祖，和父親上完墳，驅車帶父親去長安縣杜陵看了我父親多年未見的故友---瞞頓叔。

我的父親是一位勤勞善良的農民，又是一個皮匠手藝人（用牛皮給馬脖子做擁脖）。我父親為供養我姊妹三個讀書，一年除秋夏收割的農忙外，其餘時間大部分在外地做活。所以我父親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沒有感受太多的關愛，長大後身為人父的我，深切體會做父親的艱辛不易，有次閑諞，我才體會到父親為了養活這個家自己在外奔波的艱難和困苦。

那是30年前，父親說他在長安縣杜陵做活，尋了一整天沒有找到活，天也快黑了下來，那時正是冬天。聽父親說手接觸到牛皮上都結冰了。父親為了節省，經常帶些干饃。他說那天一天沒吃一碗熱乎飯。就在那個饑寒交迫的困境中，父親的當時心情，我能想得到，他肯定很著急。也許是父親勤勞忠厚老實感動上蒼，父親遇到了一位善良的人，那就是我的瞞頓叔。瞞頓叔把我父親領進他屋，聽父親說他那天在滿頓叔家吃了美美兩大碗飯，也就是那天他們兩人相識了。父親為了報答瞞頓叔，常給瞞頓叔做活，他不收瞞頓叔一分錢。這一來一往兩人成了朋友。

日子一晃，30年過去了，父親說他想去長安縣看看，見見瞞頓叔。為了了卻父親的心愿，我帶父親去了一趟。

走在路上，父親給我諞起瞞頓叔，父親清楚記得瞞頓叔比他小3歲。我的父親今年76歲了。我不解的問道，「都30多年了，你怎麼把我瞞頓叔的名字和年齡記得那麼清」？父親帶著有點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哎......,你瞞頓叔是個好人」。從父親的話語中我深深感受到父親對瞞頓叔的感激之情，一時用語言不知給我怎麼說。提及那天在長安縣做活的事，他記憶猶新。30年了，瞞頓叔身體怎麼樣，算年齡他應是70多歲古稀老人，不知道他是否鍵在，能否找到，能否認得出。我的心七上八下，猶豫不決。

不覺已到了長安縣，經多次打聽終於找到瞞頓叔家。父親的神經好像一下興奮起來，在門口提高嗓門的喊叫道：瞞頓，瞞頓。屋裡沒人答應，我和父親推開門，灰暗的房子坐著一位老人。頭髮花白而稀少，眼眉和鬍子也全白了。窗外射進的光線似乎能看到臉，一張慈祥和善的臉。父親一眼就認出他多年未見的好朋友，忙走前邊叫著瞞頓的名字，邊用拳頭輕輕的錘打著老人的脊背。似乎一下子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老人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眼前站著這個不速之客，遲疑了一會兒。問道：你是？父親說我是老李。老李？老人還是沒有認出。時間太長了。父親緊忙用嘴貼近老人的耳邊大聲的喊道：我是在你家住的皮匠老李。也許老人聽到皮匠，似乎慢慢回憶起來，噢！你是皮匠老李。老人終於想起來了。父親急忙抓住了老人的手，兩位老人露出燦爛的笑容。房子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溫暖起來，氣氛一下子也熱烈起來。

我怕打擾兩位老人盡興的談話，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悄悄看了父親一眼。父親眼睛也開始變得紅潤潮濕，噙著眼淚，父親可能是怕我看見，極力想把眼眶的眼淚擠回去，以前我從沒有見到父親在我面前流過眼淚，但那天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這也許是情到深處自流淚。看到這一切我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也偷偷流了出來。30年了，兩位老人還是這樣一見如故，彼此心裡還牽念著。父親說他想看那間屋子，在他饑寒交迫的困境中的令他終生難忘的房子。兩位老人手拉手一起走去，彷彿是兩個純真而又善良的幼童。我心裡默默祝福，好人一生平安。臨別時，我給兩位老人合影，我想好好珍藏這張照片，因為這張照片不僅了卻父親有生之年的心愿，也是兩位老人美好友誼的見證。

回來的路上，父親給我說長安縣是他的第二故鄉，在他去世後將他的骨灰撒到長安縣，說到這裡我一陣心酸，身為兒我感到不孝。我能體會到父親對長安縣的情感，雖然30多年他沒去長安縣，也沒見到瞞頓大叔，但他的心留在長安縣，因為長安縣是他在饑寒交迫的困境中給他帶來溫暖的地方，因為那種對故友思戀的情結永遠根植在父親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