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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冠中與朱碧琴:伴侶,最好的愛是相互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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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生活

有一種生活,叫美上美學

2010年6月25日,一代藝術大師吳冠中離世而去,有人說他的離去帶走了一個時代。

中國現代藝術「融合中西」這條路,如果說林風眠是播種者,那吳冠中無疑是集大成者。在他這裡,東方和西方的衝突不見了。寫實和寫意開始交融,抽象和具象的界線開始彌合。

雙燕 73cmx54cm 吳冠中

他用苦難和才情成就了他橫跨中西的藝術,用赤子之心為我們尋找到了這個時代的美。

吳冠中先生曾說過:「我一生只看重三個人:魯迅、梵高和妻子。魯迅給我方向給我精神梵高給我性格給我獨特,而妻子則成全我一生的夢想,平凡,善良,美」。

吳冠中與妻子朱碧琴

吳冠中年輕時曾苦惱於朱碧琴不懂藝術,少有精神上的溝通和交流。

但後來他卻說他的畫,是給「兩個人」看的:一個是西方的大師,還有一個是妻子。大師代表這藝術上的標準,而她代表中國的普通百姓

金手鐲和紅毛衣

1942年,吳冠中從藝專畢業時,正趕上日本人打進國土,他到重慶沙坪壩的一所大學任助教。在這裡,吳冠中認識了他一生的情感歸宿朱碧琴。兩人的戀情,遭到了她家人的反對,但骨子裡深深相愛的他們還是在1946年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吳冠中為妻子朱碧琴畫像 (1925 — 2011)

1946年暑天,吳冠中考全國範圍的公費留學,雖只有兩個名額,他還是考中了。臨去法國前,吳冠中特別想要一塊手錶,如果沒有手錶在國外很不方便。他們唯一值錢的只有一隻金手鐲,是她母親給她的唯一的陪嫁。他試探她,想把它賣了去買只手錶。

朱碧琴想留住母親給她的唯一紀念,思前想後,她對他說:「這手鐲是假的,只是裝飾品,不值什麼錢。」但她很快又心軟了,對他說:「這個是真的,你去賣了換隻表吧。你走了,我就住到鄉下去,用不著這個。」

1989年3月 吳冠中在巴黎街頭寫生

手錶有了,朱碧琴又擔心吳冠中在國外穿得太寒酸受人排擠,她賣掉了自己的一件緞子夾襖,換了點緊俏的毛線,緊趕慢趕,織了一件紅色的毛衣,既可保平安,又能保暖。

大冬天,妻子身上穿的卻是老太太們才穿的厚重棉襖,他看了心裡真不是滋味。想來妻子也正值青春年華,卻為了他不能盡情打扮,他的鼻子瞬時酸了。

因為愛你所以理解你

野心勃勃的吳冠中一心想在巴黎飛黃騰達,然後接她到法國永遠定居。但祖國解放的洪流激起了海外遊子的心花,他開始動搖。他給她談起這個最最要緊的問題時,她回信說她不理解藝術,更不理解藝術家的創作道路。大主意只能由他拿,但她並不想一輩子住到外國去。

後來他回憶起這個決定了他一生的藝術道路的選擇時說,自己吃了3年西方的奶,感到自己已了解西方藝術,尤其是現代藝術的精髓,更明悟到藝術的實質問題

太湖鵝群 46cmx61cm 吳冠中

藝術只能在純真無私的心靈中誕生,只能在自己的土壤里發芽。他只是一頭山羊,必須回到自己的山裡去吃草,才能有奶。

1950年秋,他終於回到了北京,接她和3歲的孩子團聚,開始過起了小家庭的生活。他在美術學院任教,但學術觀點總遭到壓制、批判,他被迫搞年畫、宣傳畫,心情很不舒暢。

她又開始小學教師的工作,整天在學校里忙。他們的第二和第三個孩子相繼出生,家庭經濟壓力越來越大。

每年都要多次背著油畫箱到深山老林和窮鄉僻壤去寫生,將有限的工資花在了購買材料上。她生性淡薄,自己安於過苦日子,但看著三個正長身體的孩子,她心裡還是酸酸的。

太湖岸 42cmx69cm 吳冠中

有一天,孩子們眼饞別人家的糖果,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她心裡很難受。回家後,她看到他還在畫板前頭也不抬地作畫,喊他好幾聲都沒回應。想想這些年,自己受點委屈倒也算了,可孩子們也跟著遭罪……她越想越氣抹著眼淚對著他喊了起來:「你再這個樣子,我不跟你過了!」

經歷了這次小風波,他也在反思,他知道,她再氣也不會拋下他,她對這個家庭的付出,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嶗山松石 80cmx100cm 吳冠中

他們不是同路人,他們間的距離在一天天擴大。她擔負整個家庭的生活,照樣照料他,他很少管家務,一味鑽研自己的藝術他也感到痛苦的內心譴責,但藝術讓他不能自拔

他又被排擠出美術學院,調到大學建築系任教,教繪畫技巧,不知算不算是「因禍得福」,這讓他避開了「左」的文藝思潮的壓力,甚至家裡住房條件也得到了改善。

她也調到一個美術研究機構,她開始接觸到藝術,開始理解起了他

他們之間的隔閡終於開始慢慢解開了。

眼 80cmx80cm 吳冠中

朱碧琴看到他帶回的大批高級畫冊,許多都是祼體畫,她本不欣賞。至於他自己的作品,她也無從辨其優劣。

但現在,她整天要同美術畫冊、畫片、史論著作打交道,不得不開始向身邊的他請教了。

他每次陪她一同看畫展,在每一件作品前講解給她聽,教她,她有時肯聽,有時不接受。他往往為她不接受自己的意見而生氣他教育的學生遠比她聽話,他對她盛氣凌人:「教了你還不服受教。」

紫禁城 44cmx48cm 吳冠中

但同事和學生們對她的印象很好,說她耐心、認真、謙虛,對業務也熟悉起來了。

她開始一眼就能認出范寬、沈周、波提切利、郁得利羅、蒙德里安,而且在馬奈和雷諾阿的胖祼體中,能區別出壯實與寬鬆的不同美感來。

愛你到落牙的時候

上世紀70年代,因為「文革」的到來,他們隨著各自的單位到不同地區的農村勞動改造。有一段時期,兩個人的勞動地點相距10餘里,每周日被允許見上一面。

每周相會的那天,要分開的時候他們會相互送別,在半途的地方停下來。那裡有幾戶農家,葡萄架掩著土牆和拱門。吳冠中笑稱這是他們的十里長亭。

他的樂觀,讓妻子的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在艱難的年代,他們還能那麼浪漫地想像。後來,下放生活結束返京時,吳冠中特意去畫了那小小的農院,他特意讓畫面里飛進了兩隻燕子,代表著他與妻子

吳冠中與妻子朱碧琴

長年的勞作,加上作畫的不規律,使吳冠中得了嚴重的肝炎,總也治不好,同時他的痔瘡又惡化,被病情折磨得通宵失眠。看著丈夫如此難過,朱碧琴在臨睡前總會摸摸他的頭說:「我這一摸,你就一定能睡著了。」

可這慰藉沒能使吳冠中從肉體的病痛中解脫出來,惡劣的病情一拖幾年,讓他的體質日漸變差,他覺得自己肯定活不長了,連朱碧琴也一直在擔驚受怕。

江南舊夢 70cmx90cm 吳冠中

有一天,吳冠中聽說,他留學巴黎時的老同學已經成了名畫家,回國觀光時作為上賓被周總理接見。這個消息,給病中的他一個大大的打擊,同時也激起他的雄心和不甘。

他不顧妻子的反對,索性從床上爬起來任性地不停畫畫。他堅持工作,說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畫架前!

吳冠中這種不顧身體的工作方式,讓朱碧琴很揪心,她多次勸他休息、養病,但吳冠中就像是瘋了一樣,推開她繼續作畫。

木昭寺 46cmx61cm 吳冠中

吳冠中的健康,居然在忘我的作畫中一天天恢復,醫生都治不好的肝炎敗給了他的瘋狂。朱碧琴感到意外驚喜,聽到好消息時,她終於掩面而泣。

也是這一天,吳冠中和朱碧琴第一次談起了他的病情。吳冠中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他說:「我以為自己活不過今年的冬天了。」

朱碧琴一聽,眼淚在眼眶裡晃了幾圈,又強逼了回去,她故意生氣地說:「你胡扯什麼,你怎麼能先走呢?我還要等著看你老得沒牙的醜態呢。」

吳冠中寫生情形

來世還要結連理

朱碧琴一輩子守著工作和家庭,照顧吳冠中幾十年,沒有離開北京去外地旅遊過。當孩子們各自成家,子孫繞膝,她終於可以陪著他一起四處寫生,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這時候的吳冠中已經是個名家了,他們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的鏡頭讓周圍多少人羨慕。

1991年的早春,朱碧琴突然病倒了,病情很嚴重,是腦血栓。自從她病了之後,他就沒辦法作畫了。

由於醫院離家很遠,他年事已高,來回搭公交,孩子們不放心。他只能減少去醫院的次數,可以他那種急性子,又怎能沒有妻子這個保護傘陪在身邊,他心裡像貓抓般難受。

伴侶吳冠中

有一天,他突發奇想地想去醫院給妻子一個驚喜。於是,他偷偷地溜出家門,坐上了前往醫院的公交車。當他突然從天而降,朱碧琴先是驚訝,然後抱怨他讓家人擔心。她批評他說,不能再這樣跑來了,害得家人都為他操心,連她也不放心。

吳冠中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她又想起當年,他為了一隻手錶和她鬧彆扭的情景,笑著笑著濕了眼眶,如今的他們,都老了,頭髮白了,牙齒落了。

老屋 35cmx28cm 吳冠中

朱碧琴的病情後來發展到了老年痴呆症,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過去的記憶幾乎全沒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丈夫畫畫的事情。吃飯的時候,吳冠中一定要朱碧琴和他坐在同一張小桌上,有她在身邊,這房子才像一個完整的家。

1991年7月,法國駐華大使馬爾當先生代表法國文化部,授予吳冠中法國文化最高勛位。他將勳章和法國文化部長簽名的證書給她看,她躺在病床上,說:「你真不容易。」他想回答:「你也真不容易。」但這話終是沒有說出口,因為於他們來說,這不過是種榮譽,又怎能抵得過一起走過的這些歲月?

吳冠中與妻子在黃山寫生

在法國時,有老師曾對吳冠中說:「藝術有兩路,小路藝術娛人耳目,大路藝術震撼人心」。

作為一個以魯迅為精神之父的人,也最終在妻子的愛與包容中走過那艱辛歲月並最終找到了以風景、世間生靈為對象兼具東方傳統意趣,又具時代特徵的繪畫敘事方式。

這條漫長而寂寞的藝術之路只有她,默默守在背後,她是他精神上的保護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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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院早春

吳冠中

1973

《紫竹院早春》創作於1973年初春。其畫面兼具寫意性與韻律感;其用筆質樸而大氣;其構圖不拘一格又極具張力;「樹葉落光了,但那濃密的枝條卻毫無蕭瑟之感」,遂可見近景的河流、岸邊的樹、遠方的土丘層層遞進,那遒勁的樹枝舒展在春風中,像是要衝破畫布一般。吳冠中在70年代這個時期思想境界與藝術抱負越來越濃郁。畫布上的樹已經成為一種獨立的生命,畫家賦予樹其堅韌不阿、風骨獨立的人格與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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