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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水河」望向遠方——李進祥和他的小說集《換水》

像沈從文有他的「湘西世界」、汪曾祺有他的「故鄉高郵」,莫言有他的「山東高密」一樣,李進祥有他的「寧南清水河」。地域性抒寫,在現當代文學創作中有著久遠的傳統與成功的創作實績。作家們以飽含深情的筆墨對自己成長、熟悉的這片鄉土,這裡的風物人情,這裡的愛恨人生投以悲憫的注視與忠誠的記錄,又因各具特色的人生理解和寫作風格而賦予了作品獨到的藝術特色。李進祥的小說集《換水》以27個清水河邊發生的故事,串聯了一組「清水河系列」風情畫。

在這組地域風情畫中,人與河的情感似乎交相輝映、水乳交融。如果說黃河是華夏民族的「母親河」,那麼清水河在作者的筆下則為名副其實的寧南回族「母親河」。作者有一種河的情結,更滿懷著對河邊鄉親的情愫。小說在描寫清水河邊回族農民的日常生活的同時,還把筆觸探伸到清水河畔古老鄉村精神文化的深處,寫人性的樸實、善良與美好,更展現出社會轉型期間,以城市文化為代表的「異化」的現代文明對以鄉村傳統為代表的古典文明的吞噬。在這個層面上,作者展示了清水河邊一些相似的悲劇故事,揭示了農民與城市之間猶如「飛蛾」與「火」般的對立關係,結局往往是毀滅與傷害,如《屠戶》、《換水》、《害口》、《關於狗的二三事》和《前面的女人》、《監控器》等。

李進祥的小說中表露出作家鮮明的情感評價:對城市這一文化符號所代表的現代文化持有複雜的情感,但對作為古典與傳統象徵的鄉村則一往情深。李進祥對鄉土的堅守無疑表達了他對以城市文化為代表的現代文化所持的一種審慎的態度,同樣以寧夏南部山區為題材,李進祥的小說中幾乎很少直接描寫南部山區的自然地理風貌的滄桑與荒涼,而是通過頗具異質性、地方性的文化符號表徵勾畫出西海固人的文化生存環境與精神活動空間,顯示出千百年來棲居於此的艱難人生並不缺乏智慧與價值追求。而我以為其中更能顯示作者文學造詣的,是那些展現傳統外衣下人類的共通情感,因而具有了打動人心的力量的作品,如《口弦子奶奶》、《花樣子》、《遍地毒蠍》、《撏臉》、《剃頭匠》、《鷂子客》、《女人的河》和《狗村長》等。質實的內在精神追求鋪就了作品深沉的底蘊,飽含情感、富於詩意、誠摯生動的精彩描寫瀰漫文中。

《口弦子奶奶》是李進祥的成名之作,頗為引人注目。作者選取極富寧南地方特色的「口弦子」這一符號作為人物之間相互聯繫的切入點,在行文中,始終以平靜的敘事筆觸渲染出一種沉鬱的悲劇美感。「口弦子奶奶」沒有結果的愛情、無愛的婚姻全都被吹奏進了口弦子的調調中,那種情感性的回聲久久縈繞在眾人的心間,將不善表達的村人們被生活磨礪至遲鈍的全部感悟喚醒,是怎樣一種動人的力量啊。更值得一提的是,作者運用通感等藝術手法對口弦子曲調所進行的藝術加工,讀來令人感覺如泣如訴、餘音裊裊,將一種鄉土意蘊濃於藝術感受的粗糙技藝,真正貫通了藝術與情感的力量,打動人心,堪稱妙筆。可以說,作家這裡的描寫與莫言出色的短篇《民間音樂》相比也毫不遜色,同樣是來自民間的調子,猶如墨色的蝴蝶那樣翩然飄進了人們的心頭,溢散出幽幽的哀愁。如泣如訴的口弦子聲,恰如隱伏於第三人稱視角下的第二講述人,道盡了口弦子奶奶這些渴望著悲哀著的女人的心事。

《女人的河》是小說集中另一篇藝術力量深邃的作品。如果說張承志的《北方的河》已經將粗獷個性的「男人的河」寫成了一段時期內的絕唱,那麼李進祥的這篇小說則賦予了河水女性視角下細膩委婉的情愫,從而豐富了河的整體意向與性格。小說主人公阿依舍的愛情與命運不只是她一個人的,也是清水河畔女性共同的愛情和命運。阿依舍的愛情是沉重的,又是幸福的,沉重的是她的理想愛情,幸福的是她的現實愛情。阿依舍最終在現實愛情的甜蜜感召下趟過了那條橫亘在她心中的河。作者在此時將阿依舍比喻為一隻衝破蛹殼蛻變成的美麗的蝴蝶,這樣的情景與愛情是那麼美好。同時作者對語言的把握也拿捏得非常到位,以不著痕迹的敘述寫活了像日子一樣平靜流淌的女人的命運與心靈之河。

總體而言,李進祥的小說集《換水》將人物命運衝突建立在瑣細的生活末節上,揭示了經濟生活的變動對鄉村倫理關係的震動,展現出作家對本民族文化的深摯感情。作家將對民俗民風的描寫,深入到人物心理的活動,將對地方文化特徵的總體之神韻,貫注於人物的性格,細緻地描摹出民族心靈的形式。他以基本的生活方式銜接起民族久遠的文化傳統,加上樸素簡約的地方口語的嫻熟運用,不僅層層鋪墊出深厚的地方生活底蘊,而且渲染出民族生活整體的文化氛圍。

李進祥還把筆觸伸到清水河畔古老鄉村精神文化的深處,以那些獨特的語言符號銘記下這塊古老而又閉塞的土地上正在消失的豐富的民間非物質文化遺產,勾勒出清水河畔人們生存中的文化資源。「撏臉」、「下方」、「花樣子」、「口弦子」、「乾花兒」等,每一個語言符號都指向一種民間非物質文化。作家採用「靜察默觀」式的審美態度,將古老文化中具有普遍人道主義意義的精髓和適應民族心靈形式的主題意象糅合在一處,從而顯示出作家「用最洋的方法寫最土的事情,用最普遍的價值觀照最獨特的人群」的寫作基調。也許我們可以期待,作家的地域性書寫,終將匯入世界性書寫的河流,就像作家自身所期望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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