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試圖引領AI時代的「Watson定律」，但裁員事件卻暴露一堆問題

IBM 是一家令人尊敬的科技公司，而現在，它把寶都押在了 IBM Watson 身上。就在上個月，IBM 首席執行官 Ginni Rometty 表示，人類正處在歷史的轉折點。她說，企業的業務一旦接入人工智慧，那麼企業的發展將獲得「指數級」的成長，即 IBM 口中所說的「Watson定律」。

但事情的發展並不總是如想像般的順利。在上個月 IBM Watson 進行了大規模裁員，工程師們表示，該公司對其「認知計算」平台的推廣掩蓋了將人工智慧轉變為盈利業務的實際困難。

「IBM Watson 擁有強大的人工智慧技術，」一位工程師表示，「這就像有一雙很棒的鞋子，但不知道如何使用這雙鞋子走路。」

5 月底的裁員給 Watson 醫療部門帶來了不小的打擊。這次裁員主要影響到三家被 IBM 收購公司的員工：Phytel、Explorer和 Truven。這三家公司分別在 2015 至 2016 年被收購，它們帶來了大量的醫療保健數據、分析系統和現有的客戶：醫療服務提供商，這些客戶利用分析數據得到的結果改善他們的醫療保健服務和財務狀況。

兩名原屬於 Phytel 且此次被裁的工程師聲稱，自從 IBM 收購 Phytel 以來，IBM的領導層管理不善，Phytel 遇到的問題也代表了 IBM 努力讓 Watson 盈利時遇到的困境。其他幾名 Phytel 僱員證實了這個情況。

這兩位工程師都曾在 Phytel 被收購之前就為其工作，他們很高興能成為「藍色巨人」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期待我們加入 IBM，並得到他們的支持，這將是成就偉大的開始。」

「Phytel 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公司。許多被解僱的人都感到失望，因為他們幫助創建了這家公司，並認為 IBM 會把它提升到更高的水平，而不是在三年內毀掉它。」Phytel 被 IBM 收購時擁有 150 多個客戶。而現在大約只有 80 個。「我們昔日的競爭對手公司更小、更快、更便宜。他們贏得了本屬於我們的合同，搶走了我們的客戶，並在人工智慧方面做得更好。」

圖丨IBM 健康部門成長很快

IBM 發言人 Ian Colley 拒絕回答有關 Phytel 的問題，也不願就工程師們的指控發表具體評論。相反，Colley 對裁員做出以下聲明：「由於我們轉向更多技術密集型產品、簡化了流程並提高了自動化水平，此次裁員隻影響到 Watson 員工中的一小部分。IBM 正在重新定位我們的團隊，專註於 IT 市場的高價值部分，我們繼續在關鍵的新領域積極招聘，為我們的客戶和 IBM 創造價值。「。Colley 還引用了摩根士丹利分析師的一份報告，其中指出，裁員代表著收購之後的重組。

但並不是所有的金融分析師都看好 IBM Watson。去年 7 月，Jefferies LLC 的一份報告指出，據分析師估計，僅從 2010 年到 2015 年，IBM 對 Watson 的投資就高達 150 億美元，儘管進行了巨額投資，但 Watson 並不會盈利。

這位分析師寫道，儘管 IBM Watson「仍是市場上最完善的人工智慧平台之一」，但客戶在將 Watson 與現有數據和分析系統的集成方面面臨困難。他舉了德克薩斯州 Anderson 癌症中心的例子，該中心在 Watson 項目上花費了 6200 萬美元後中止了該項目。

Jefferies 還表示，IBM「在人工智慧人才爭奪戰中處於劣勢，並且受到的競爭會更加激烈」，這種情況可能不會有所改善，因為心懷不滿的工程師給 IBM Watson 留下了管理不善的負面評價。

圖丨 Watson 在「Jeopardy！」節目上打敗了人類冠軍

2011 年，Watson 憑藉其在遊戲節目「Jeopardy！」上的出色表現，第一次贏得了公眾的喝彩。人工智慧的成功歸功於它的自然語言處理能力，這使得它能夠解析節目中複雜且充滿雙關語的語句，然後掃描其龐大的語言資料庫來尋找解決方案。

兩年後，IBM 宣布 Watson 將在醫療保健領域開發第一款應用。這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醫院和醫生為他們的病人使用電子健康記錄，Watson 正好可以運用這些數據。

在第一項工作中，Watson 掃描癌症相關的醫學文獻和病人記錄，為醫生的治療計劃提供建議。三年後，Stat 雜誌進行的一項調查聲稱 Watson 腫瘤學沒有達到預期。

多年來，IBM 在 Watson 業務上投入了數十億美元，但「Watson 醫生」還沒有使醫學發生革命性變化。不過，我們也沒有忽視它取得的重大成就。在一項研究中，Watson 在 10 分鐘內為一位腦癌患者提出了治療方案，而人類專家花了 160 個小時來考慮這個問題。

IBM 收購了 Phytel、Explorer 和 Truven 三家公司，它們的病人信息資料庫和數據分析能幫助醫生和保險公司提供更有效的護理。Watson 希望利用這些資產幫助醫療系統從傳統的收費服務模式向奧巴馬醫改所強調的基於價值的新模式轉變。在新的模式中，醫療保健系統並不為每一次的治療付費，而是為保持病人的健康付費。

Phytel 的貢獻是分析系統和一個自動化的病人溝通系統。例如，診所可以使用該系統找出所有 45 歲以上逾期未接受結腸鏡檢查的男性，然後使用自動呼叫提醒他們預約。找出這些「不依從」的病人是預防性護理的一個關鍵部分，在這些問題難以治療之前，定期檢查可以及早發現問題。

Phytel 作為一家享有很高的聲譽的成功企業。在 2014 年對從事人口健康管理的公司的一項調查中表明，研究公司 KLAS 將 Phytel 列為排名第一的公司，並稱其為市場中「明顯的領頭羊」。

在 2015 年 IBM 宣布收購 Phytel 的新聞稿中，IBM 表示Phytel 將成為其全新的 Watson 健康公司的一部分，Watson將以 IBM「強大的認知計算」來增強 Phytel 的產品。

收購之後，IBM 管理層開始了內部稱為「藍刷」（bluewashing）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被收購的公司品牌和運營將與 IBM 的方式保持一致。一位 Phytel 工程師說，在這一藍刷過程中，「一切都停止了」，管理層要求員工們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改善現有客戶的現有產品上，而是從事一個重大項目，將Phytel 的資料庫和分析與 Explorer 的資料庫和分析合併。工程師們說，集成是一項艱巨的任務，這需要 IBM 投入大量的時間和資金。

兩位被裁員的工程師都把責任完全歸咎於 IBM 的「產品管理」部門，該部門負責 IBM 向客戶銷售的產品。他們說，IBM 的目標是創造一種結合了 Phytel 和 Explorer 功能的新產品。然而，產品經理們對新產品的定位不明確。「他們無法確定產品路線圖，」第二工程師說。「我們修改了很多次方向。」

圖丨德克薩斯州 MD 安德森癌症中心的臨床研究院 Courtney DiNardo

這些產品經理沒有技術背景，有時還會提出一些不可行的想法。當工程師們遵循上面不斷變化的方向時，Phytel 並沒有給市場帶來任何新的東西。第二工程師說：「我們在燒錢。」最終，產品經理們確實想出了一個新產品的計劃，這個新產品將同時利用 Phytel 和 Explorer 的資源，但並沒有將人工智慧引入產品。

工程師們說，IBM 最近開始推出其新產品，以便與潛在的國際客戶進行耐心溝通，但這些新產品沒有給潛在客戶留下深刻印象。相反，他們要求提供類似於 Phytel 舊系統的產品。

IBM 沒有公布 Watson 健康公司 5 月份裁員的總人數，但 Phytel 的員工估計至少有 300 人。在 Phytel 公司，工程師們估計 IBM 解僱了大約 80% 的員工，來自工程、銷售和項目管理部門這些部門，超過 120 人。「這些是關鍵的技術人員，也是與客戶打交道的人員，並不是行政人員或非必要的員工。」

工程師們說，Phytel 在達拉斯的辦公室很快就會只有一支骨幹隊伍來支持現有的產品。然而，這支隊伍的人員工作效率如何，仍是一個有待解決的問題。工程師們表示，他們正幫助幾個主要客戶在政府規定的期限內完成項目。「如果這一切按計划進行，這些項目將帶來巨大的驚喜。但此次裁員會嚴重削弱這些努力。如果關鍵技術人員都被裁員，那誰來製造產品？最終誰來推出產品？」

工程師們認為，這次裁員是 IBM 在醫院、診所等醫療服務提供商生產產品方面的退步。他們說，在這三家公司中，未被裁員的員工從事的是針對保險公司的產品。被裁的員工說，招聘旺季將在 8 月和 9 月到來，他們並不太擔心找新工作。

雖然醫療保健領域的人工智慧革命可能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們不相信 IBM 會領導這場革命。在 Watson 健康公司步履維艱的時候，競爭對手們卻一直在領先。「IBM 有很大的潛力，但在現代商業中，你要麼適應要麼離開。員工們會去其他公司，獲勝者不會是 I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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