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世界,動物社會
原標題:人類世界,動物社會
《動物世界》是一部可以分泌內啡肽的電影,觀影過程也因此浸泡在一種愉悅感中。
這種觀影的愉悅感,不一定是因為所謂的好,事實上,《動物世界》的問題一點也不比它的優點少,觀影的愉悅感來自影片的坦蕩。
在中國目前的工業時態下,《動物世界》的壯舉是,從液態的工業里淬鍊油脂。
導演韓延和他的團隊在一個幾乎無處閃躲的空間破門而出。這一方面得益於韓延從《滾蛋吧,腫瘤君》就顯露出的想像與現實的編織能力。
一個創作者具有獨立的審美,對於其作品有多重要,看看昆汀、錫蘭、王家衛等人就知道了。
更為重要的是,創作者有能力為審美這匹野馬,開墾一片環保的草原。對於韓延,對於《動物世界》,這片草原的基本邊際就是不自戀。
李易峰在影片開頭的獨白、特效在影片中段的應用、影片最後情感的縫合,都是創作者這一心態在電影里的閃爍。
《動物世界》是一部不顯擺所長,也不矯飾所短的電影。
影片坦蕩,是因為在各個層面都拼盡了全力。它觸摸到了創作的終極,即拿出了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可能的那個自己。
它的優點落落大方,它的缺點坦坦蕩蕩。這樣清澈的電影,你無法不尊重它。
李易峰
《動物世界》改編自日本漫畫《賭博默示錄》。
劇情上,《動物世界》保持了基本的禮貌,本土化得非常克制,真正激活影片靈魂的,是其如銀瓶乍破一樣的影像風暴。
韓延出生於1983年,他這一代的電影人,對影像語言不陌生,他們的表達方式中天然生長著影像的穀粒。
《動物世界》搭建了一整套與主題與呼與吸的視覺生態,用有形的影像展現瞬息萬變的心理活動,《動物世界》不是第一個。從1925年的《戰艦波將金號》到2014年的《超體》,都做出過相當不丟人的示範。
《動物世界》在視覺上的精進,並不是技術上水滴石穿的突破,也不是藝術上電光火石的開悟,而是對已知技術再次鑲嵌焊接,一件冷兵器由此淬火重生。
影片對影像邏輯的貫徹非常堅決。
慢鏡、快速剪輯、細節放大、聲音強化、色彩心理暗示,在嶄新的邏輯通道內高速運行,各元素一次次分裂、重組,擊穿了技術次元壁。
如那輛衝破五顏六色的迷霧、飛躍而出的汽車,鏡頭行雲流水,信息氣象萬千。
邁克爾·道格拉斯
相較於視覺邏輯上的乾淨利落,敘事邏輯就有些拖泥帶水了。
以鄭開司上船前後為界,《動物世界》一分為二,分別由兩個邏輯內核驅動敘事,即小丑觀和博弈論,支撐起人類社會和動物世界。
影片做得最好的是小丑理論的部分,除了像煙花綻放般的視覺轟炸,不時從李易峰的臉中,跳將出來的小丑,一直在渲染和挖鑿主題。
小丑是一個典型的社會學符號,歡樂但又悲傷,醜陋但又美好,五彩斑斕但又底色灰暗。就像《亂》中的狂阿彌,他是供人消遣的道具,卻又在一眾鬧哄哄的亂世重臣中,是最特別的預言者,他的瘋言瘋語幾乎儘是盛世危言。
上船之後,石頭剪刀布的部分,更多來自於原著漫畫,內核是博弈論。
《美麗心靈》中的納什,對博弈論最突出的貢獻就是提出了納什定理,即任何具有有限純策略的二人博弈至少有一個均衡偶,這一均衡偶被稱為納什均衡點。
博弈論另一個著名的分支是囚徒困境,反映的是個人最佳選擇並非集體最佳選擇。影片對這一理論的應用最為頻繁。
這是《動物世界》最核心的部分,卻也是影片最迷人的視覺效果最凋敝的部分。之前,以視覺效果打開的全新局面,從這一刻開始卡頓在類型電影的套路之中。令人激動的新,瀕於渙散,令人乏味的類似,不時閃現。
即便從該類型的角度,《動物世界》的燒腦,也是直給出結果,而盡量弱化了過程,這樣取捨的結果就是,觀者的參與感被剝奪。
所以,以上船為界,《動物世界》同時運營著兩個生態,雖然都是在一定坡度上高位運行,可因為信息密度的不均衡,一邊廂是開放帶來的層出不窮的刺激,一邊廂是閉塞所催生的連綿不絕的撞擊。
兩股力量攪織在一起,有順滑,有摩擦。
《動物世界》國際版海報
把「動物世界」這個片名、影片開始鄭開司「我有病」的獨白、後來「老子信的道,老子自己來守」連接在一起,就構成了《動物世界》的主題脈絡。
「有病」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設定,這是鄭開司在人類社會舉步維艱,在動物世界逃出生天的根本原因。
他的病是善良、正義、忠孝、耿介不阿等品質,被社會現實鏡像折射後的彎曲,他在人類社會淪為一個龐雜而又簡單的潛規則下的動物。
一旦進入到叢林規律作用下的動物世界,他的病凸顯為生物的等級優勢,在一個更為宏大的自然法則下,他在動物世界再次進化為人。
可惜的是,在影片中最重要的船上賭博段落里,「有病」這一點沒能展開,起作用的是數學、概率等硬科學,「有病」只是起到自願關押、解救難友等救急作用。
《動物世界》好在它的鋒芒和銳氣,也好在隱藏在鋒芒和銳氣之後的平和。
來源:阿郎看電影(ID:alangkandianying) 編輯:王越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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