軼事集——菜單上沒有的菜

那牌子上寫得分明——

木桶飯

野山椒牛肉 14元

芹菜雞雜 11元

紅底白字，讓人的眼睛發脹。

學校的食堂對學生最是不留情面，古往今來，無數的學生在木桶飯的窗口前敗興而歸，一面感嘆著分量之少，暗自發誓再不來吃，一面又抵禦不了對味道的留戀。

是真他媽的好吃。不是假他媽的好吃。

老王也不是第一天吃木桶飯了。難就難在所有的菜單上的品類都只能是一葷一素的搭配，吃不到別的讓人為難。他和室友排在隊伍的中間，眼見得前面的同學端走一桶又一桶不同種類的木桶飯。

經驗豐富的他們研究著每種的分量。葷菜那是一定少的，在這之中，雞雜的分量稍顯多些，可能因為吃的人少，要儘快消完；至於素菜，其中也大不相同。顯然，大量的青椒或洋蔥之流是沒有意義的，真正要吃好吃全，還得在有葉子有根莖的菜上下功夫。

算盤打定，老王和室友相視一笑，來到窗口前，兩人並成一排，雙腳不丁不八，氣勢巍然。

「要什麼？」師傅顯然不懂兩人的自信來自於何方，但眼前兩人氣勢非同小可，不可輕敵。

「野山椒——」老王話音未落，師傅已在刷卡機上開始按數字，勢如奔雷。

「且慢！」老王和室友大喝一聲，倒把師傅鎮住了，還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怎麼，不是要野山椒牛肉嗎？」

「哼，不急，我們再說一次，您聽清楚了，野山椒，雞雜！」

師傅噫了一聲把手縮了回去，心道:「哪來的混小子，還敢點拼飯？！」當下大手一揮:「不行，哪有這麼點的？都按菜單來！」

「野山椒牛肉賣得快不快？」

「快啊。」

「野山椒先完牛肉先完？」

「牛肉，本來就不多。」

「雞雜剩那麼多，我們幫你和野山椒一起消有何不可？」老王據理力爭，師傅竟無法反駁。他和室友心下大喜，深知勝券在握。

「你定要吃這拼的？」師傅冷冷地問到。

「確定要吃。」

「當真不後悔？」

「倒要看看如何後悔！」

師傅點點頭，眉頭一皺，計上心頭，手指微動，稍做盤算，在刷卡機上按下了13。價格介於兩者之間，老王不疑有他，眼看師傅淋油在鍋里爆炒食材，還加了芹菜壓味，老王更是覺得勝負已定，只等吃飯了。

野山椒的汁水最後淋在了雞雜和芹菜上，裹著上層的米飯油光水亮，泛著金黃，看得出辣氣。人群中也隱隱有著驚嘆之聲，震驚於從來無人嘗試的拼飯。

老王轉身欲找座位，卻聽得身後室友驚呼:「等等，你這什麼路子？！」

透過排隊的眾人不難看到，刷卡機上赫然顯示著15。

「我剛才算錯了，應該是14，他的少收一塊，你的就加一塊吧，反正你們一起的。」

「豈有此理！」老王放下木桶，一掌拍得隔壁的麻辣香鍋都震了幾震。

「我今天定要討個說法！你怎麼算的14？」

「飯加野山椒加雞雜啊。」

「芹菜沒算？」

「就那一點壓味道，只當是送你們的。」

「好，野山椒牛肉14，野山椒雞雜14，牛肉雞雜一個價？」師傅顯然沒算到這層，已開始慌亂。

「是啊，雞雜給的多些，差不多的價。」

「那我再來問你，芹菜牛肉什麼價？」

「十……十一吧。」

「好！兩樣一個價。我再來問你，假若我要野山椒芹菜牛肉，什麼價？」

師傅窮盡畢生計算功力，堪堪給出答案:「16……」

「野山椒芹菜？」

「沒你這麼配……」

「說！」

「10……」

「牛肉雞雜？」

「18……」

「哼！按你前面說的，牛肉雞雜各是6塊的價，還能算出野山椒5塊芹菜兩塊，飯三塊。照你最後18，飯都六塊了，人民都富起來了？！飯和肉一樣貴了？！」

師傅傻在了當場，附近的人群中，已響起了掌聲。

「你再來告訴我，每樣到底多少？！」

「飯3，芹菜3，野山椒4，牛肉7，雞雜5……是我輸了……一共該是12……」

老王也不去看他，徑自在卡機上按下11，讓室友刷卡，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窗口，安心吃飯去了。

爽脆的雞雜，酸辣的野山椒，再配上充滿醬汁的米飯，這頓飯才叫是真正的吃飯。

其後，茄子配辣子雞，芹菜香乾農家小炒肉等新鮮吃法層出不窮，一時間成為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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