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布歇爾的「自然勝利法」
托德·布歇爾童話般的設計世界,
引起了一場對工業化和模塊化的審視。
手工、獨創、天然這些要素,
變得彌足珍貴。
▲Van Gogh MuseumAccessories,2015年,荷蘭梵高博物館委託項目布歇爾工作室以表達梵高的畫作與生活為目的設計一套可穿戴物。2015年正值梵高逝世125周年。這套飾品分別取材於梵高的3幅畫:《杏花》《向日葵》與《食土豆者》。
▲Van Gogh MuseumAccessories,2015年,這系列紀念品靈感來自梵高畫作中風格獨特的筆觸,絕妙的色彩運用以及畫作中出現的物品。所有的飾品幾乎都由布歇爾工作室在倫敦生產製造。
托德·布歇爾(Tord Boontje)於1968年出生在荷蘭恩斯科德市。在他成長的環境中,有大量由家人或自己親手製作的生活物品,讓他從小就熱愛自己動手創造。當得知有專業設計學院可以教授各種關於產品設計的知識後,他選擇到荷蘭著名的埃因霍溫藝術學院(Design Academy Eindhoven)攻讀產品設計專業。
▲ 設計師托德·布歇爾。
1991年本科畢業後,布歇爾來到了英國倫敦的皇家藝術學院(Royal College of Art)繼續深造。1997年,布歇爾與妻子——藝術家艾瑪·沃芬頓(Emma Woffenden)一同設計的Transglass系列讓他名聲大噪,並被紐約的MoMA設計博物館收藏。此後他更是斬獲各種國際設計大獎,進而在當今設計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布歇爾的設計關乎情感,極盡細緻而浪漫,體現著當代與傳統、自然主義與現代工業的共生。
▲Enchanted Forest _Triwood Chairs,2014年,與Porta Romana合作的傢具設計系列。森林是我們熟悉的主題,在那裡,我們可以通過建立自身與它的聯繫,放飛想像空間。Triwood Chairs就如從樹根中生長出來一樣,立於森林之中。
布歇爾同名工作室於1996年在倫敦成立,之後與不少知名品牌多次合作,如施華洛世奇(Swarovski)、Artecnica 和Moroso。除了產品設計之外,布歇爾也有許多跨界作品。與英國鬼才服裝設計師亞歷山大·麥昆(Alexander McQueen)的合作,讓他在Carousel系列中把服裝設計與家居設計融合在一起。
▲Luminous Reflections,2017年,與施華洛世奇合作15年系列作品,四件水晶燈飾其中兩件。
▲Luminous Reflections,2017年,這件作品標誌著布歇爾與施華洛世奇已合作了15年。此系列中共有4件燈飾。光穿過水晶,映射出柔和的光線,宛若光的舞者在湖面翩翩起舞。
▲Blossom,2002年,Blossom吊燈展示了水晶這種本來很堅硬的材料柔和、浪漫與有機的一面。它現在成為在世界範圍內受到追捧的當代設計經典。
托德·布歇爾設計工作室(Tord Boontje Studio)於2005年遷至法國阿讓塔勒堡。2009年接受皇家藝術學院的任命,回到倫敦擔任產品設計系主任,於執教4年後在倫敦肖荻奇地區開設首家專賣店並從皇家藝術學院卸任。在任職的4年間,他注重學術研究與招生選拔,使得皇家藝術學院的聲譽得到提升並處於領先的學術地位。
Q= INTERNI 設計時代
A= Tord Boontje
Q:你平時會從什麼地方尋找設計靈感?
A:有時是靈光一現,突然一下子,所有調研、實驗、草稿、模型還有對話都融會貫通了。當然,旅行、逛博物館、看展覽,還有到工廠里去親眼看看東西都是怎麼生產製造的,也是很好的方式。有時,漫步於森林中或海灘上的靜謐感,也會讓我產生新的靈感。
▲Enchanted Forest,2014年,與Porta Romana合作的傢具設計系列。森林是我們熟悉的主題,在那裡,我們可以通過建立自身與它的聯繫,放飛想像空間。
▲Herbal Medley,2014年,Vital Arts委託布歇爾工作室為倫敦聖巴塞羅謬醫院新翼提供增強隱私的設計。在為室內提供隱私感的同時,留有充足的光線。
Q:你曾表示周遭的環境會對我們產生影響。那麼,身處不同的文化與環境之中,對你的設計有哪些影響?
A:是的,這是肯定的。當我住在法國鄉村的森林中時,我所看到的自然風物,更多的直截了當地反映在我的作品中。現在,我又回到繁華的倫敦來,我感覺我正以一種更加抽象的方式把從自然中獲得的靈感融入我的作品。當然,到他國四處遊歷也會使我眼界大開。以上種種,都會成為影響創造力的因素。
▲ Shadowy,2009年,外形取自於上世紀20年代常見的北歐北海沙灘上常見的沙灘椅,由技藝精湛的塞內加爾手工藝人以色彩斑斕的材料編織而成。
Q:你的許多設計都和「浪漫」「童話般」「自然」等標籤聯繫在一起,請問是你過去的經歷影響了你的設計風格嗎?都有哪些影響?
A:我曾經住在森林中,與許多動物、小精靈住在一起,我們總是跑到戶外去。這是動手設計室外花園所用的傢具,以及多畫些花花草草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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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ember Stamps,2015年,荷蘭郵政郵票,共10款,通過郵票傳達聖誕與新年的節日氣氛。在設計這套郵票時,布歇爾想要在營造聖誕氣氛的同時,避免使用一些陳詞濫調的象徵性圖形與元素。
▲Senegal-O,2016年,布歇爾女兒送給他作為生日禮物的捕夢網,讓他想起了塞內加爾的一項傳統手工藝。達喀爾的手工藝人直接在金屬框架上編織而成的椅子充滿了人的氣息,展現了手工之美,也讓我們不禁重新審視當今過度的批量化工業生產。
Q:你是如何解讀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的?
A:威廉·莫里斯是我心中的設計英雄之一。我認為他的作品極具美感,其著作也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像他許多年前所寫的—思考我們身處的社會,以及認識到應該製造經久耐用且物有所值的東西的重要性。即使在當下,這些也是妙言要道。我與他之間不同的地方,也許在於表現形式與著重點上。莫里斯的風格更多受到中世紀時期藝術的影響,而我更傾向於創造一些前瞻性的作品。同時,莫里斯是在本土的文化和環境中把工作與生活理想化。反之,我是把本土要素放在全球背景下去審視的。
▲Fold,2013年,與Formani合作項目。一系列由單片不鏽鋼製成的門把,卡口式組件的運用讓它們看起來像是浮於門上。
▲Luminous Reflections,2017年,與施華洛世奇合作15年系列作品,四件水晶燈飾其中之一。
Q:對功能性與商業利益的過度追求,會一定程度上扼殺我們對情感與內心的關注嗎?
A:在我們當下所處的世界中,浪費與污染現場太普遍了。我相信,能夠兼顧功能性、價格,以及使用中的趣味性、環境保護意識、耐用性與社會包容性的設計才是好設計。主要考量所創造的作品更多考慮的是「藝術」還是「工業」而定的,藝術性與實用性的佔比會影響作品的側重點。
▲Petit Jardin,2006年,布歇爾工作室設計製造的限量版座椅,人坐於其上,彷彿置身萬花叢中。
▲Dawn to Dust,與NineElms Vauxhall合作項目。公共傢具通常給人以一種冰冷生硬的印象。坐在Dawn to Dusk中,你可以任意選擇想要面對的角度,觀看不同的風景。這套座椅的擺設地點正是英國18世紀著名畫家約瑟夫·瑪羅德·威廉·特納曾經最喜愛的觀察海洋與自然光線的地點。項目中,景觀由Churchmans景觀建築工作室設計;由Factory Furniture製造;座椅結構由哈德曼結構工程協助完成。
Q:你2016年為Moroso設計的Senegal-O chair中,用到了大量的手工藝。在你看來,科技時代之中的手工藝該如何生存下去?
A:Senegal-O與Shadowy這兩把椅子都是在塞內加爾首都達喀爾手工製作的。那裡的一項傳統手工技藝是直接在立體的框架基礎上進行編織,這種技藝讓這兩把椅子顯得很特別。你可以從中感受到它們是由真實的人所打造的,這讓我十分喜歡。在我成長的過程中,自己動手製作物件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我們家的桌布是奶奶繡的,小木桌是爺爺做的。我媽媽會自己做衣服、織手套。而我們也會動手為自己的卧室做書桌、書架之類的東西。通過這種活動,我們可以了解東西是如何被製造出來的。而且有時候,自己做些東西的感覺比買回來的要好。
現在,我常常感到自己被人造合成材料製成的機械物品所包圍。這讓人產生一種對手工製造、獨創性、天然材質的渴望。這類物品能把我們與他人聯繫起來。從電子社交媒體到周一的晚間讀書會,再到對於手織毛衣的喜愛,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的日常生活越是被科技所左右,我們對於有人類氣息的物品的需求越會增加。
▲Table Stories,2005年,Authentics與布歇爾工作室合作項目。這套餐具中的每一件都有它們獨特的圖案,簡單的形狀讓它們得以有多種不同用途。
Q:你曾在英國皇家藝術學院擔任產品設計專業的系主任,這段經歷讓你有什麼感觸?
A:我從法國鄉村中安靜的工作室回到倫敦,這4年對於我來說是樂在其中的。在這期間,我與很多優秀的學生、導師深入交流合作。那也是創造力十足的一段時光,我們共同讓產品設計系令人振奮且富於進取。當時,科系的教學質量、原創力以及從產品設計系畢業的眾多優異畢業生都讓我感到十分自豪。
▲Midsummer,2004年,為美國品牌Artecnica設計的Midsummer燈,靈感來自於布歇爾漫步於森林中時陽光透過層層樹葉斑駁交錯的景象,於是他利用特殊的紙張創造了這樣繁花似錦的圖案並褶襇成燈。
Q:你對於當代設計教育有什麼看法?
A:對於我來說,現下設計教育最有趣的地方,是那些在學習過程中能夠從大量不同視角來審視設計這一學科的課程。從純粹的藝術形式到經濟活動,從批判性的看待人造環境到對其取而代之的情境的設想,從科技探索到文化創新。讓我們重新回到皇家藝術學院的話題上來,我認為,現在的產品設計系太過狹隘。它曾是一個複雜多樣、思維開放、注重設計中的直覺與感性的課程,現在這些特質被對工程學與理性的過多關注所取代。在我看來,這是設計中屬於藝術的那一部分的缺失。
▲Little Field of Flowers,2006年,與Nanimarquina合作的面料設計。一方如花田般的小空間,讓使用者偶爾可以在上面放空一下。
▲Christopher Farr,2016年,與Christopher Farr合作的面料設計。取材自英倫式花園,精緻的細節讓這系列的毯子與布料看起來少了一絲天真可愛的氣息,卻增添了一份嚴謹與優雅。
Q:設計為人類社會帶來了什麼?
A:一種把藝術融入日常生活的方法;一種為大眾製造更好產品的更優途徑;一種為解決繁瑣問題提供解決方案的理論;一種解析與認知我們所在的世界的方式;一種打造我們想要生活於此的世界的方式;以及一些……好椅子……
▲Transglass,1997年,布歇爾與妻子共同設計製造的成名之作,是Artecnica的Design with Conscience 項目中的一部分。對我們身邊已有的物品進行再利用,把回收的玻璃瓶用簡單的器械再加工創造出一系列各種用途的玻璃製品。從2005年起,這系列產品轉由位於瓜地馬拉的手工課程班生產製作。當地的年輕人在那裡學習一些基本的玻璃加工工藝,他們中不少人後來成為玻璃工藝專家。
▲ Christopher Farr,2016年,與Christopher Farr合作的面料設計。取材自英倫式花園,精緻的細節讓這系列的毯子與布料看起來少了一絲天真可愛的氣息,卻增添了一份嚴謹與優雅。
Q:你認為今年的米蘭設計周怎麼樣?
A:對於今年到米蘭,我感到很高興。在明媚的陽光中,我見了許多不常見到的朋友。在主會場看到Moroso、Nanimarquina和Porta Romana這些與我有合作的品牌是件很不錯的事。整體來說,每年的設計周變化並不大。而在會場之外,我的Luminous Reflections系列吊燈與燈飾作為施華洛世奇宮殿的一部分展出,也讓我覺得很棒。
同時,我很享受在米蘭全城各處舉辦的一些展覽。比如,愛馬仕在由其家居設計總監夏洛特·麥考克斯·佩雷爾曼(Charlotte Macaux Perelman)精心雕琢的色彩繽紛的空間中展出的那些獨具風格的家飾品,以及由荷蘭傢具製造商Lensvelt在一座老修道院中精心策劃的名為Nothing New的大型展覽。後一展覽中展出了他們的傢具和一些荷蘭藝術家的精彩作品,其中包括阿特利爾·凡·利斯豪特(Atelier Van Lieshout)、克里斯蒂安·茲瓦尼肯(Christiaan Zwanikken)和弗蘭登塔爾與費爾哈亨(Freudenthal / Verhagen)的作品。
▲Winter Pavilion,2017年,施華洛世奇的水晶世界,裝置。又一件來自布歇爾的童話世界的作品,在這裡永遠都是童話般的冬日森林。
▲ Happy Ever After,2004年,Moroso委託裝置設計項目,其中包括7款椅子。這是一個把自然與科技相融合的作品,毛氈與絲綢以特殊的切割方式以營造一種有機的氛圍。事物若隱若現,等待觀眾去發現。
Q:你覺得未來設計的關鍵詞都有哪些?
A:零污染、天然與商業藝術(後安迪·沃霍爾時代)。
本文來源自《INTERNI設計時代》6月刊 Desig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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