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女人可以「作」，但必須擁有這種能力

作者：李娜

來源：與爾同消萬古愁（ID：shovidnana）

提到陸小曼，被常人詬病最多的有兩點，一是太作，二是太敗家。這些膚淺表象最容易被看見，但不足以理解一個人複雜的人格構成，以及她命運河流蜿蜒的方向。

有作家寫過陸小曼，形容得很是精妙：像月光，必須依賴太陽的光華才能發亮，卻希望太陽能夠只照耀她的生活而不干涉她的自由。

過去我對陸小曼一點也不了解，只覺得這個前半生風光無限，後半生坎坷暗淡的名媛，如果沒有那麼矯情造作，是不是也能活得挺好。

後來覺得，從尊重生命多樣化的角度來說，陸小曼的人生只是一種生活方式的體現，不能因為她沒有像林徽因一樣獨立自主又事業有成，我們就認為她的人生是失敗的。

左：林徽因 右：陸小曼

因為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

可以思考和探討的是：為什麼抓了一手好牌的陸小曼，有過被眾人祝福的門當戶對的婚姻，也離經叛道嫁給過愛情，卻在兩段婚姻都沒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陸小曼的兩段婚姻很有意思，第一段是眾人眼中的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另一段則是眾人眼中的傷風敗俗，不被祝福。

但很顯然，這兩段婚姻對於陸小曼來說，都沒有善終。

陸小曼的第一任丈夫叫王賡，是一個青年才俊，她和王賡的婚姻是典型的「父母之言，媒妁之言」，而且還是閃婚。

所以他們的婚姻問題也很簡單，前期根基不牢，後期三觀不合。

這個王賡，從任何一個方面來看，都是結婚不可多得的理想人選。

首先，他外形俊朗，在當時的北京社交圈也很有名氣，被稱為「民國第一帥哥」。

其次，他少年有為，履歷優秀，國內清華大學畢業，後赴美留學，先後求學於普林斯頓大學和西點軍校，那個時期，就讀於兩所高等院校的中國人可能就此一人，與陸小曼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已經是陸軍上將。

雖然是舊時代的包辦婚姻，但以陸小曼的任性和自我，如果她看不上王賡，應該是勢必全力反抗的。所以，從陸小曼到她的父母，對王賡都非常滿意。

問題在婚後接踵而至。

王賡是軍人，不苟言笑，務實嚴肅；陸小曼呢，愛浪漫，愛熱鬧，愛交際，民國夜店咖，最喜歡的就是夜夜笙歌的交際舞會，以及活在眾人艷羨讚歎的眼神中——她是早已習慣如此。

婚後王賡無法在生活方式上忍受她，兩人時常發生爭吵，在一次大的爭執中，陸小曼當眾受到王賡的辱罵，一氣之下表示不再回王家，裂痕由此徹底產生。

沒有深入了解就進入婚姻，想要過得幸福，基本上全憑運氣。否則，哪怕你和你的另一半在所有人眼裡都登對般配，個中冷暖也只有自己才知。

當然並非所有性格迥異的夫妻婚姻都不幸福，這還需要過人的情商和耐力，陸小曼和王賡都不是合格的婚姻經營者，他們都沒有改變對方，也沒有為對方改變，所以這樣的婚姻也註定了散場。

生活中那些閃婚又閃離的例子，不就是即無法忍受，又無法改變。

陸小曼的第二段婚姻是和徐志摩。

講真，我是很不喜歡徐志摩，光是他能對著已有身孕的張幼儀提出打胎還毫無愧色，就可見此人的薄情和寡義。

但感情這種事情奇妙的很，甲之砒霜，也能是乙之蜜糖，不論徐志摩對張幼儀是如何絕情與薄涼，對於陸小曼，他倒是有一種被激發的熱情和擔當。

陸小曼和徐志摩認識的時候，正是她婚姻苦悶的時候，你說她是婚外情也好，追求自由戀愛也好，總之，倆人是不顧世俗反對轟轟烈烈地走在了一起。

我一直覺得陸小曼和徐志摩的愛情即有一種「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心心相惜，又有一種「瘦影自憐秋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的自我沉浸。

很有那種偶像劇裡面「即使全世界都反對，我也和你在一起」的悲情表演色彩。

也確實全世界都反對他們在一起。

陸小曼和徐志摩

陸小曼和徐志摩的戀情不僅受到上流社會的譴責，作為丈夫的王賡更是沒有好臉色。

王賡同意離婚後，陸母仍極力反對，徐志摩曾多次當面陳情，陸母才漸漸轉變態度；徐志摩的父親更是態度堅定：要結婚可以，張幼儀同意才行。

幾經周折，婚事終於徵得雙方家人的同意，婚禮上樑啟超的證婚詞又空前絕後：

「志摩、小曼，你們兩個都是過來人，離過婚又重新結婚，都是用情不專，以後要痛自悔悟，重新做人！願你們這是最後一次結婚」。

歷經磨難的有情人終成眷屬，看上去讓人熱淚盈眶，卻遠不是結局而是開始。火光電石般的愛情平靜之後，徐志摩看到的，是供養這樣一個頭牌名媛的不易。

陸小曼的愛好是錦衣玉食，鶯歌燕舞，觥籌交錯，龐大的開支讓徐志摩苦不堪言，他奔波上海北京兩地，掙來的錢扔不夠陸小曼花。

後面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徐志摩飛機失事，陸小曼終身抱憾。

陸小曼和徐志摩的愛情很像海市蜃樓，行走在雲端的時候很美好，跌落到人間的時候面目全非。

《陸小曼傳》里寫到：

愛情是一種選擇，婚姻是一種命運。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卻是兩個家族的事。

愛情可以讓人生死相許，但歷經磨難換來的婚姻卻未必幸福，只有得到祝福的婚姻才會是幸福的。

也許這段話很多人都認同，但是我卻覺得：

陸小曼的兩段婚姻充分說明，被所有人都看好的婚姻，和所有人都不祝福的婚姻，同樣有可能不幸福。

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你自己有沒有幸福的能力。

其實陸小曼是一個很有才情的人，她精通好幾門外語，也有寫作和繪畫的天賦，性格又大膽果敢，自由浪漫，熱情奔放，當時整個北平的社交圈都為她傾倒。

只不過陸小曼的理想是一輩子活在風花雪月裡面。她出生優渥，前半生又過得花團錦簇，一切來得太過容易，便學不會珍惜二字。她所受的教育，也讓她不懂得自我反思和精進，飽食終日，頹靡不振。

陸小曼比較缺乏的，是清醒的自我認知，和駕馭生活的能力和擔當。婚姻不是一張萬能支票，許你一世無憂無虞。

你所缺失的，永遠無法仰仗他人的互補，讓自己圓滿。

你必須正視你的匱乏，你性格的黑洞，你所有痛苦的根源，然後認識自己，修正自己，讓自己變成太陽和土壤，自我照耀，自我滋養。

很多寫陸小曼的文章都會形容她「作」，不可否認陸小曼「作」，可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又是個很幸運的作女，陸小曼想要很多很多錢，又想要很多很多愛，這些她都遇到了。

王賡有權勢，徐志摩有愛情，最後的翁瑞午，也照顧了陸小曼的後半生。

可是陸小曼的痛苦在於，她還想要無拘無束的自由，她對自由的嚮往又充滿浪漫主義色彩，這種追求是建立他人的付出和供養之上，必然受到約束和管制。

就像她自己在日記里寫，「我是籠中鳥，我要飛，飛向鬱郁蒼蒼的樹林，自由自在。」

但我揣摩她要的自由應該是即可以任我飛翔，又有人按時投食。

相信很多年輕女孩都能在陸小曼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熱愛美，又渴望愛，也想活得光鮮亮麗瀟洒自由，卻又不自覺得寄情於愛情的贈與。

不可能人人都有陸小曼式的好運，總有PlanB給你墊底。

更不可能什麼都不用做，別人給你食物，給你愛情，又給你自由。

想要把生活過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除了有追求美好的信念和勇氣，還得有清醒的自我認知，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的實力，以及自我反思和修正的能力。

或許這就是陸小曼的兩段婚姻能給我們的啟示吧。

最後，貼幾張這位才女的畫作一起欣賞下：

作者簡介：wutata，佛系海歸女，貓系少女心，自帶文藝，會點美妝，也愛時尚。

潘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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