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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海燕:兒童精神世界的詩意構建

這是一篇舊文,整理書櫃,偶然翻出,彷彿看到當時正讀研究生的石海燕就坐在我的面前,談論我的兒童小說。這篇評論,應該寫於2003年左右。文中所提及的作品,都是我從事兒童小說創作初期發表的作品。將這篇評論推送於此,既是回望當時的創作,也是對石海燕遲到的感謝。

兒童精神世界的詩意建構

——淺析閻耀明的少年小說創作

瀋陽師範學院中文系研究生 石海燕

近年來,我國兒童文學界的少年小說大有崛起之勢,兒童文學作家紛紛拿起筆為少年兒童寫下了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這些作品因為貼近兒童的現實生活和他們的成長經歷而感染了一代小讀者。遼寧作家閻耀明是在這一領城中出現的一位新秀,他的少年小說雖然短小,卻纖巧精緻、優美雋永。他以富有詩意的筆觸深入到兒童內心深處,去體會他們成長中每一次脈搏的跳動,每一次心靈的蕩漾,有著濃濃的抒情意藴,好像探入兒童精神世界的一首詩,一支歌。

兒童精神世界的溫情撫慰

兒童文學作家寫少年小說,多寫少年的成長,寫他們成長的經歷。閻耀明的少年小說也寫了這個主題,但更關注兒童精神的成長,關注兒童精神成長過程中的那種矛盾和衝突,體現出一種精神上的尋路狀態。《平安大道》可以看作作者對成長的完整詮釋。作品寫一個孩子因父母一點小事吵架而離家出走(去姥姥家),當他感到個人力量的無助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比他更弱小的女孩子和一隻無助、孤單的黑狗。在弱小者面前,他勇敢地承擔了救助黑狗的責任——為黑狗找一個家。最後因為沒有找到姥姥家,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從表面上看,小主人公好像在經歷了一番遊盪之後,回到了出發地。但是,小主人公的精神卻經歷了一次成長和飛躍——小主人公由開始躲避現實,到後來的責任態度——就是一次很好的明證。當代著名兒童文學評論家朱自強曾在《兒童文學的本質》中說:「反抗和適應都是少年成長中必不可缺的重要過程。」[1]作者以男孩追問自己是不是長大為開端,發現自己真的長大了為結束,就是要告訴讀者兒童成長的涵義,那是精神上超越自我的決心,那是從自我的「諾亞方舟」走向廣闊的生活海洋的勇氣!

當然不是只有出走才能顯示成長,它只是成長的一個象徵、一個意象。成長是一絲一點心靈的足跡,是慢慢完成的蛻化過程。閻耀明寫成長時很注重處於成長中少年兒童心靈的起起落落,寫出他們精神上的變化。《小曲在雨中升起》中的「男孩」由於作文寫不好,家裡學習環境又不好而心情煩亂,跑下樓「罵雨」卻意外地遇到他一直仰慕的作文比賽一等獎的女學生在撿破爛。經過相處他被女孩美好的心靈感化,心情也隨之好起來。由「罵雨」轉而變為「這點雨,算什麼」,心情由壞變好,由煩悶變輕鬆的過程中「男孩」也增加了克服困難的勇氣和決心。成長的路上並非一帆風順,它總在伴隨著歡樂與憂傷。它有第一次要上學讀書時難以抑止的激動(《女孩的金秋》);有父親面前「自我」不能實現時的苦惱與反抗(《水邊的少年》);有面對別人的評價,內心的敏感與自尊、柔弱與堅強(《飛雪滿天》);有面對即將離去的朋友,內心那份真誠的悔恨與震動(《彈弓的目標是鳥》);有在家人和村中父老的希望與期待中內心的感動(《拜年》);有高考成績下來時等待的焦急和焦急後的平靜(《太陽花》)……但在成長中「總有一股新鮮、向上的力量,在各種混亂的力量中企圖直線向前。它像一匹沒有管束的野馬,踏著脆嫩的心野,要走向開闊,走向陽光,走向詩意。有無數的阻隔與羈絆,它會在衝決中碰得頭破血流。但,沒有任何力量能夠真正地阻止它的前行。它叫良知,叫理想,叫人性。」[2]閻耀明正是懷著這樣一種信念,一種對兒童的愛寫出了他們的成長中表現出的美好心性。他相信他們能夠在成長的路上克服一切羈絆,找到「自我」,獨立地走出美好的明天。

應該說「性意識」的出現與兒童「自我同一性」的尋找都是兒童成長的必不可少的環節。閻耀明在寫了少年兒童那種尋找自我的狀態外,也涉及了少年兒童那種朦朦朧朧的愛情。《秋天的童話》中那個殘疾的女孩「禾兒」在學校的一次演講中初識處於尷尬境地的的「良子」時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說不清為什麼,禾兒覺得自已的臉也在發熱」。再次遇到良子是他們初中畢業後,作了郵遞員的良子給禾兒送信的時候。她想起了演講時的良子不禁失笑。後來「他們熟了」。良子還為禾兒找個剪標籤的活兒,「良子每天在窗前經過,都要伏在窗合上看一陣,看禾兒剪標籤。他就誇禾兒手巧,誇得禾兒白凈凈的臉上飄起了紅霞,她便不再言語,靜靜地剪。良子也不語。」一顆在夏季里埋下的玫瑰花子,在收穫的秋天終於靜靜地綻放了。成熟的愛情促使著「禾兒迎著良子向前奔。」也許有人會認為少年兒童時期的愛情是一種心理的不健康。其實它卻是成長中不可避免的,是美麗而純潔的。它像山野里一朵鮮艷美麗而滿帶著泥土清香的小花,吸收著大自然的陽光雨露,在微風輕撫下慢慢地成長。也許有一天會被無情的狂風暴雨打落,但它依然會「香如故」。

童年是美好而燦爛的,作為獨立的生命存在狀態,作者企圖塗出這段美好時光中七彩的顏色,有秋天收穫的金黃色,有冬天飛雪的銀白色,有太陽光閃爍的五彩色……每種顏色都代表了一種心情,一段成長的經歷。

二、抒情化小說的精心叇構

閻耀明這些少年小說的獨特之處在於他的抒情筆意。他的小說大多不以故事情節取勝,不設立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和轟轟烈烈的場面描寫,而是根據主人公的心理變化而靜靜地展開敘述,像是涓涓細流,緩緩地流入你的心田。閻耀明的文章篇幅都不長,屬於精雕細鑿之作。在敘述上,閻耀明的作品追求的是小說的抒情效果,在文體上有散文化的傾向。在閱讀的時候,又有著深深的審美韻味。

情感的跳躍,可以看成是他的小說抒情化、詩意化的表現之處。他沒有刻意地描寫人物形象的外貌、形態,而是抓住其內心情感的起伏。《尋找洋洋》中的小男孩「木墩」就經歷了一次情感的起伏跌宕。當他一心想要找到心目中漂亮又健康活潑的「洋洋」時,他的心情是激動、愉悅的上升狀態;當他得知「洋洋」是一個殘疾的與他理想中的女孩有差距時,他的心情卻一落千丈,明顯下降。最後他得知「洋洋」就是那個好心的黑衣女孩時,他的心情又轉而變為激動;《小曲在雨中升起》中男孩由煩悶、不安到愉快、輕鬆也是情感的一次大的轉變。《太陽花》中「虹兒」在等待考分中的焦急與緊張到得知中榜後的平靜與輕鬆……這些情感上的起伏變化,都使閻耀明的作品從內在結構上契合了詩的節奏感,使文章顯出特有的張合力。

閻耀明小說「詩意化」的表現還在於作品中那些具有象徵意義的意象。這些意象多映襯了主人公的心情及對主題的補充作用。實際上,一些作品的題目本身就是一個可以言說的意象,如《小曲在雨中升起》中的「雨」,它暗示了「男孩」陰沉的心情,也象徵了生活和學習中的一些困難;《太陽花》中的「太陽花」似乎也代表了一種溫暖的氛圍和美好的心情;《大寒》中的「大寒」暗示當時日軍侵略中國時的黑暗和冷峻的形勢;《飛雪滿天》中的「飛雪」也正映合了「小芳」自尊心受挫後抑鬱的心情;《平安大道》中由父親為我鋪設的「平安大道」轉變為我內心的「平安大道」,體現了「我」由依賴父親而變得獨立,由膽小變得勇敢。《秋天的童話》中的「秋天」也暗示了一種收穫,是「禾兒」自信的收穫,也是她愛情的收穫……「陽光」是閻耀明文中使用最多的一個意象,它往往隨著文中人物的心情或環境氛圍的變化而變化。有時「顯得很熱情,落落大方地照射著筆直的馬路和路邊的楊樹」(《秋天的童話》),有時卻又「涼涼地照在街面上」(《大寒》)。這些意象的出現使作品顯出濃濃的抒情韻味和審美形態。

盧梭曾說過:「兒童時期就是理性的睡眠」[3],朱自強也說過:「兒童有新鮮、柔軟和富於彈性的感性知覺系統」[4],意思無非是說兒童更樂於接受感性化的東西。閻耀明的作品就以他特有感性化的語言為小讀者打造了一個他們喜愛的文學世界。他的語言暗合了兒童的思維特點,將客觀的、沒有感情的外物都融入到自已的感情世界之中,化為飽含情感汁液的語言。所以,他寫雨,「雨滴不大,但有一種目空一切的味道,很沒有把男孩放在眼裡,毫不客氣地在男孩的面前頓著腳,把一些水珠濺到了男孩的褲子上」(《小曲在雨中升起》);他寫雪,「北風一吹,雪花便開始盡情地舞蹈,滿世界呈現出雜亂的動感」(《飛雪滿天》);他寫風,是「不安分的」,「不厭其煩地搖動著楊樹的細枝和葉片」(《秋天的童話》);他寫月亮,「在秋天的夜空中靜靜地懸著」(《秋天的童話》);他寫夕陽,「金水樣在山坡上流消」(《女孩的金秋》)……一切客觀事物都有了感情,一切靜物都動了起來。大量形容詞的運用,也使文章更加形象化和抒情化,比起乾巴巴的名詞更容易吸引兒童的注意力。文筆的洗鍊、優美、含蓄、雋永也增加了文章的詩意化。

在當代兒童文學正蓬勃發展的今天,作家創作的個性化也越趨明顯。閻耀明以他獨有的對少年兒童的感悟和認識能力,寫出許多抒情化的少年小說,為中國少年小說的發展貢獻了自己一份力量。他的抒情化、詩意化為我們渲染出童年那夢幻般的色彩,引領著我們去感受曾經的一份歡樂,一份憂傷,一份執著,一份掙扎……

[1]P220朱自強《兒童文學的本質》少年兒童出版社1997年11月;

[2]引自薛濤著《隨蒲公英一起飛的女孩.序》曹文軒文,少年兒童出版社2000年12月版;

[3]P119[法]盧梭《愛彌兒》商務印書館1978年6月;

[4]P163朱自強《兒童文學的本質》少年兒童出版社1997年11月。

圖片均選自互聯網,謝謝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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