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風:雨幕《老槐樹下的趣聞》
我老家,在冀東大燕山頭道山脈下的一個古老的村莊上。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要去生產隊里上工,年幼的我便留在家中,由年歲較大的老奶奶照看。天氣炎熱的季節,奶奶每天,從早到晚都要帶我到家門前的那棵老槐樹下玩耍。
我家住村東頭,門朝東開。在我家門和東院大古廟門前,長了兩棵遠近聞名的千年大國槐。第二棵老槐樹長的高大蒼籠,遮陰有畝。每到夏天,樹下便有許多老少鄉親來這裡乘涼閑聊。這棵年代久遠的大古槐,上面有大清光緒帝的岳父同治年間的狀元郎,同年科考三甲的本村舉子李江大人的義弟文山崇綺,為它立的一塊石碑,為「唐槐」。據專家考證,它栽種的時間,其實要在唐朝以前。更有意思的是這棵在世間歷盡滄桑的老槐樹,不知在多少年前?從樹梃的空心部位,又長出一棵粗大的榆樹來。為此,它在近代史上又被人們稱之為吉祥樹「槐抱榆」,諧音「懷抱裕」。
記得,有一年夏日的一個午後,大家正像往常一樣坐在大「槐抱榆」下拉著家常,只見從村前的大路上,來了一位手拿竹杖探路的盲人算命先生。這位老先生來到大樹下,當他聽到有人說話時,便開口道:「老爺幾位、老娘幾位都在這涼快呢?我從遠道而來,聽說您這村頭有棵大古樹叫「槐抱裕」。據說它很有年頭了。大家都說它長的挺粗,我這個人,平時就是愛叫個真。不瞞大家說,我今天到這來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它長的到底有多粗?」
這時,有人聽了便馬上問出:「您的眼睛不是看不見啥么?」老先生聽了也忙和回答:「您說的沒錯。俗話講:『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我有手,可以摸呀!不管啥東西,讓我摸摸摟摟,抱一下它不就知道結果了?大家看,我既然來了,總要弄明白它到底有多粗吧?」
大樹下呆著的人,聽了這位老先生的話,知道了他是個幹啥事都很較真的人。既然他從遠道慕名而來,大家也都對他很客氣,有人立即起身說:「老先生您先坐這歇歇腿吧!」還有人客氣的給他讓了座。老先生謝過眾鄉親,休息了片刻便站起身來。這時,鄰居家的二爺說:「我們大家都給老先生讓個地方。既然您大老遠的來的,我們也就別讓您白來一趟,您想摸就摸、想摟就樓,在這裡喜歡呆多久?就呆多久,直到您滿意為止。」於是,樹下坐著的老少鄉親都站起身來,自覺的給這位算命老先生把樹的周圍全部讓開。
這時,大家就看那老先生,手拿竹杖向前一點,他一下點到了大樹身上。於是他馬上把自己的身體緊貼在了大樹上,把手中的竹杖靠在了大樹梃上。原來,他是想要拿這根竹杖做標記。他又用手摸摸自己的竹杖,確定它還靠在那時,便開始伸展雙臂,一摟、兩摟、三樓的丈量起來-------
此刻,有一個淘氣的男孩子悄悄的跑到大樹下,輕輕的拿起了老先生的竹杖,在前面倒動了起來。他悄悄地跟著老先生跑圈,壞小子就是不讓老先生摸著這根竹杖。人們也都不出聲的站在一旁,耐心觀看著老先生在那裡很是認真的丈量著大樹。他一邊摟抱著大槐樹,嘴上還一邊不停的數著數:「四摟------八摟-------二十------三十------」眼看老先生的滿頭大汗的順臉流湯了下來,男孩子身邊站著的二爺爺,很是沒好氣的踢給了那已經跑累的孩子一腳,那男孩立即悄悄的把老先生的那根竹杖,給輕輕的靠在了大樹梃的原處。
這時,老先生終於摸到了他靠在樹梃前用來做標記的竹竿了。他真是好不容易的把這棵千年大槐給摟到頭了。此刻,只見他大出一口長氣,仰天向上翻了翻他那兩隻大白眼,抬手抹了一把腦門子的汗珠,很是感慨地感嘆出:「哎呀!我的媽呀!長這麼大,我還真沒見過這麼粗大的大槐樹呢!要不連皇上都來看它呀!他真是稱的上樹王了。」
聽老先生感嘆完畢,四周的鄉親們都放開了用手緊捂著的嘴巴,不約而同地「哈哈哈」大笑起來。只見,我家西院的大奶、三奶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她們八成,是笑尿了褲子。
聽說從此,這位老先生,每到一處給人算命時,他都要先問一問那個要讓他給算命的人:「您到過穿芳峪嗎?他們村頭的那棵大古槐樹,您見過嗎?-------那傢伙,那粗勁我可親眼見過,整整有三十八摟粗呢!」人們聽了都要:「哈哈哈」的大笑,並說他是「瞎說」。本來,他為人算命不是瞎說也是「瞎說」,這樣一說,就更是「瞎說」了。
因為那天,老先生在我們鄰村,給一個叫二愣子的人算命時,二人為此就爭吵了起來。當時,那二愣子罵他:「老瞎子,你是『瞎說』。」算命的老先生卻說:「你這人,真是不講道理。我是親自丈量的,我不能和你這無知的小人計較。」二愣子聽了更是來氣的說:「你有知,你連我們穿芳峪的大槐樹多粗都敢『瞎說』,你不是『瞎說』,還咋這?你、你老瞎子,快到別處算去,你根本不會算命,竟是瞎說,快到別處蒙錢去。快走、快走,走遠點,別在我們這瞎說八道了!」
本來,我們村是一個歷史悠久,風景秀麗的古村。村中的每座古廟門前,有一字排開的八棵棵大古槐。後來就剩下了三棵,村東頭的大廟門前一邊一棵。這第二棵,長的最大,它叫「槐抱裕」。村中古廟前的一棵,叫【槐抱柏】。它也是從粗大的樹梃中,又長出一棵柏樹來,寓意「懷抱百」。村前村後有兩排大青山,村東、村西、村南有三道清泉河,村子三面環山、山面環水。這裡,只有一條橫貫東西的老古道,從村中穿過。這條古道,是人們進出大山裡的必經之路。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都要從我村前的這棵大國槐___「槐抱裕」下穿過,即便是沒來過此地的人,也差不多都聽說過這棵大古槐,大概有多粗。如果真要人圍的話,那還得七個大人手拉手,才能把它合圍過來。這天,這位遠到而來的盲人老先生,在這附近為人算命時,卻硬要跟人說:「它有三十八摟粗」。這不能不叫人說他是:「你整個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瞎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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