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擬修改兒童虐待防止法

法制網駐日本記者　冀勇「求求你原諒我，請原諒我」，這是東京目黑區一名因受父母虐待不幸夭折的5歲女童小結愛生前在筆記本上寫下的一段向施虐母親「反省」的話。當負責案件調查的警員流著淚讀到這段文字時，很多日本民眾的內心也被深深刺痛。受小結愛事件推動，日本政府和各黨派開始重新審視兒童保護相關法律法規的不足，著手構建新的、更加完善的預防虐待兒童及相關支援體系。

6月25日，日本厚生勞動省和警察廳等相關政府部門專門召開會議，決定以厚生勞動省為中心，協同其他政府部門在7月下旬前制訂新的防止虐待兒童的對策方針。6月26日，立憲民主黨、國民民主黨等6個在野黨派共同向日本國會眾議院提交了兒童福祉法、兒童虐待防止法修正案。

施虐父母已被正式起訴

6月27日，日本東京都地方檢察院正式對涉嫌虐待5歲女童船戶結愛並致其死亡的結愛的繼父船戶雄大和親生母親船戶優里提起訴訟。檢方在起訴書中指出，犯罪嫌疑人今年1月下旬開始不給小結愛提供充足食物，致其極度衰弱，後來二人又擔心虐待行為被發現，因此沒有及時對小結愛採取醫療救護措施，最終導致小結愛3月2日因敗血症死亡。

6月初，東京都警視廳以保護責任者遺棄致死嫌疑逮捕了船戶雄大和船戶優里，隨著案件調查的深入和一些案件細節的公布，引起了日本社會的巨大震動。

警視廳公布的信息稱，通過司法解剖在小結愛胃中發現的少量殘留物和在她死亡現場附近的嘔吐物判斷，小結愛在死亡前幾天已經衰弱不能進食，並一直處於昏睡狀態。此外，小結愛的屍體瘦骨嶙峋，重量比5歲兒童的平均體重足足少了7公斤。

據日本《讀賣新聞》報道，小結愛的悲慘生活始於4歲時母親與繼父船戶雄大結婚後。當時，小結愛與母親和繼父及他們二人生下的弟弟居住在香川縣善通寺市一棟公寓中，周圍鄰居經常聽到小結愛的哭聲和被呵斥的聲音。在聖誕節當天，鄰居發現寒冬中蹲在公寓外的小結愛，當時她身上穿著睡衣、光著腳，因為長時間置身戶外，小結愛凍的不停摩挲著身體。當被問到「想回家嗎」時，小結愛回答道「不想回家」。今年1月，搬家到東京目黑區後，父母對小結愛的虐待變得變本加厲。在小結愛的房間牆上貼著大人寫的「不撒謊」「不說欠考慮的話」等紙條，在紙箱子拆開後的紙板上，則寫著「清掃浴室」等規定事項。此外，小結愛還被要求單獨睡在一間沒有燈和暖氣的房間，如果不聽話大冬天也會被趕到陽台上，而且不給飯吃。

對於虐待嫌疑，犯罪嫌疑人船戶雄大和船戶優里起初辯稱是「管教」，後來一直保持沉默。

虐童案頻發有多重原因

除小結愛事件之外，最近日本還連續曝光多起虐待兒童事件，無不引起社會的巨大震動。2017年12月，大阪府一名4歲男童筒井步夢被母親、母親男友和另一男子毆打致死。警方經過調查發現，3名犯罪嫌疑人之前曾經常性地對步夢和他2歲的弟弟實施虐待。同樣在大阪，去年12月，33歲女性柿元愛里被父母囚禁在一間小屋裡近15年後被凍死。據調查，愛里自小學起就開始遭受虐待，在六年級第三學期後從外界的視線中消失，因為長期缺乏食物，愛里死亡時體重僅有19公斤。

實際上，以上曝光的虐待兒童案件只是眾多日本虐童事件的冰山一角。據日本政府統計，去年全日本警方或兒童諮詢所接到的虐童舉報多達12萬餘件，其中虐待致死60多人。

對於為何連續發生虐待兒童事件，日本法律界人士和社會問題專家分析有以下三方面原因。

首先，日本現行法律對施虐者，特別是虐待兒童的父母刑事處罰過輕，法律威懾犯罪者的效力不夠。日本刑法對父母虐待兒童致死的案件，在處罰上主要有保護責任者遺棄罪、保護責任者遺棄致死、傷害致死罪和嚴重過失致死罪等處罰，儘管按照法律規定，虐待兒童致死的行為最高可以傷害致死罪判處3年以上、20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因該罪名主要從監護人放棄對兒童的養育責任和義務的角度審視案件，所以與殺人罪在量刑上存在本質區別，在實際操作中也存在輕判的傾向。

其次，虐待兒童事件中「管教」與虐待的界定存在困難。無論是小結愛被虐待致死案件還是此前發生的多數虐待兒童事件，施虐者通常都堅持認為自己的行為是管教、教育。因為管教和虐待界限的模糊性，加上近年來日本社會通過立法等，不斷加大作為兒童教育第一責任人的父母責任，多數家長因為壓力，在教育子女時往往會無意識地跨越界限。

最後，兒童保護機構的不足也廣受批評。日本厚生勞動省在全國各地設立的210個兒童諮詢所是負責接收兒童虐待事件通報和實施受虐兒童保護的機構，但因為數量太少，各諮詢所基本已經處於超負荷運轉的狀態，不少諮詢所甚至出現了工作人員因不堪工作重負被迫辭職的情況。為解決該情況，幾年前厚生勞動省把兒童諮詢所兒童福祉司（兒童諮詢員）的配備目標由「每六萬人配備一名」提高至「每四萬人配備一名」。但從小結愛的事件看，因為兒童諮詢所和工作人員的不足，在事件中明顯出現了諮詢所之間信息溝通不暢和諮詢員應對不當的問題。

加速完善兒童保護法規

針對各種批評，日本政府已開始行動，在檢討現行兒童保護相關法律和措施不足的同時，著手研究構建新的、更加完善的預防虐待兒童及相關支援體系。

6月25日，日本厚生勞動省和警察廳等相關政府部門專門召開會議，決定以厚生勞動省為中心，協同其他政府部門在7月下旬前制訂新的防止虐待兒童的對策方針。

日本厚生勞動大臣加藤信勝在會上表示，新的對策方針將包括強化兒童諮詢所機制，加大與警察、學校的合作等措施。同時，厚生勞動省還將成立專門的調查委員會，調查小結愛事件的詳細情況。

6月26日，立憲民主黨、國民民主黨等6個在野黨派共同向國會眾議院提交了兒童福祉法、兒童虐待防止法修正案，建議通過法律修改把現行作為政令的兒童福祉司的配備標準以法律形式進行規定，同時增加兒童福祉司數量，把現行「每四萬人配備一名」的目標提高到「每三萬人配備一名」，向每個兒童諮詢所增加1名職員的同時，通過改善兒童福祉司待遇的方式，充實人員配置。

此外，修正案還建議加強各兒童諮詢所間的信息溝通，同時，通過強化與警察等相關機構的合作等，保證兒童保護體系不出漏洞。

此前，東京都議員在向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提交的防止虐待兒童的相關建議書中指出，「社會中的孤立、經濟上的貧困以及兒童身體、精神上的疾患以及監護人被虐待的經歷等都可能成為家庭內虐待兒童的原因」，建議通過警察、醫療機構、學校和家庭的緊密配合，最大限度杜絕虐童事件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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