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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神巫之樂︱東宋

東宋世界第

2屆年度徵文第1期徵文第6

世家·神巫之樂

文◎南潯

東宋的第114個故事,是這樣誕生的……

東宋世界(Sunasty,宋納思地)系由《今古傳奇·武俠版》雜誌社前任社長·主編,武俠作家李逾求創立。東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正式開啟,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斷生長完善之中,先後誕生《化龍》、《燃燒吧,火鳥》等長篇作品。自2017年3月開始,正式舉辦東宋主題徵文,聚集起上百位俠友,誕生優秀徵文上百篇。第一屆徵文「金屬罌粟」圓滿結束後,第二屆徵文「秉燭夜遊」已然開啟。

本次推出的是南潯所著《世家·神巫之樂》

除本文外,作者還曾創作過如下作品:

白馬·白駃 ︱ 東宋

◎題圖來自網路,作者昔酒,僅作示意,特此致謝。

神巫世家

農曆三月初一,隨州城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盛放的蕙蘭。淺黃綠的明亮光澤配著紫紅的星點色斑,在細長柔韌、姿態優雅的葉片襯托下,顯得尤為清朗和高古。隨州城人群涌動,不僅僅是為賞這鮮翠,更是為了觀摩神巫世家的東皇祭禮。

祭祀台上,素衣靈巫左手持一束蕙蘭,右手握三條細小無毒的青蛇,開啟祭禮,「洞同天地,渾沌為補,未造而成物,謂之太一。」音落,二十三枚青銅編鐘齊齊顯現。飛蟲扇動翅膀的嗡嗡音色,風吹過蕙蘭留下的娑娑作響,伴著人們輕重不一的呼吸聲,彷彿於天地之中無限擴大。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頭戴面具的神巫踏著祭祀台上噴薄而出的淡淡青煙,伴著第一聲編鐘緩緩擊打的低沉和音,似是遠古神祇,遺世而獨立。

神巫只是血肉之軀的生民,只有戴上神巫面具的那一刻,才具有超脫自然,天人合一的神賜之力。這是一個古老的職位,也是隨州城歷代的烙印和信仰。為生民立命,為亡者祈福。神巫是隨州城中最接近神的存在。一顆熾熱的眼淚已經順著一雙渾濁的眼,爬過那飽經風霜的紋路,滴答落在老者持枯木拐棍的手背上。

祭祀台上戴著面具的東皇太一持劍而舞,袖邊的卷草紋和盛放的蕙蘭相相呼應。「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編鐘已由緩慢轉為清脆,節奏酣暢,琴音錚錚,劍鳴聲與青銅器的擊打聲在空中碰撞,昭昭未央,似與日月齊光。

一場浩大的東皇祭禮在人們熱烈且震撼的目光中結束。老者的手背已然濕潤。「祖父,您為何哭了。」菀菀稚嫩的小手拉著老者洗的已經可以透過一絲光線的衣角。在散去的人群中,這一團粉紅的小身影顯得極為軟糯可愛。「已經有二十三枚編鐘了,就差最後一枚,《九歌》十一章就會完整地演奏於世。」蒼老的手輕輕撫摸著那隨意編扎的發上,「到時候我們的菀菀就能看到世間上最壯麗的《九歌》祭禮。」粉色的小身影聽到後,歡躍的像是一隻啄食的麻雀,蓉蓉的一縷短毛順著微風輕柔的拂於發頂。

神巫世家是隨州城最大的秘密,鑄成二十四枚編鐘就能演奏出完整的《九歌》十一章,這件事情上至耄耋老人,下至總角小童,都能掰扯得一清二楚。神巫世家有九位神巫,司九歌神職。十二位巫既司醫職,三十六位靈巫司巫職。九位神巫的名字即是《九歌》中他們所主祭的名字。這些都被大家如數家珍。

已被眾所周知的秘密,不能叫做秘密。那隻不過是人們為了顯示自己的見識,而彼此心照不宣。神巫世家的最大秘密隱藏在人們不願去深思的漏洞中。為何十年才能鑄造一個鍾?為何偏偏只有神巫世家親自鑄造的鐘才能奏得《九歌》?

庭院,四個角落擺放的狻猊出香,使得滿院的梅花香氣掩蓋了隨州城開得正盛的蕙蘭。東皇與大司命分坐於案前,距離鑄成上一枚鍾已經過去九年零十一個月。

「家主,熔鑄出來的青銅硬性和色澤均略有差錯。」東皇聽到後,眉心微皺,一邊輕輕叩指於案前,一邊內心思索,這用料的比例是他配置的,按照《考工記》記述的「鐘鼎之齊六分其金而錫居一」,不能溶解於銅之中的鉛,也是他親自均勻地滴在銅液中,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還有不到一個月,這枚鍾必須問世。」

「我去鑄造。」大司命放下手中的茶盞。

「可是唯有東皇太一才能創造出演奏《九歌》的編鐘。」

「你不能。」

「二十三位東皇太一能造出,我為何不能?」東皇不怒反笑。

「因為,第二十四枚鐘的名字叫——破壞。」

「而唯有大司命,才能掌生死,御陰陽,承載世間的一切破壞。」

東皇望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有著不同於常人的蒼白,和異乎於常人的犀利眼眸。如此咄咄逼人的話,在他口中說出,竟是帶著幾分淡漠,幾分孤獨。

「破壞?世人追求的都是圓滿。第二十四枚鐘的出世本身就是圓滿。圓滿了編鐘,也圓滿了《九歌》十一章的演奏。何為破壞?」

「破壞即是創造。」

每一枚鍾都有自己的名字,每一枚鍾都有自己的靈魂。

神巫世家每十年才會鑄得一個鍾。每一次鑄成都會在九位神巫中選取一位神巫的靈魂,用以生祭。而選擇誰,只有鍾才能說的算。所以每一個鍾都有著不同的名字,或是神巫的名字或是神職之名,或是由東皇太一創造的信念、希望、忠誠、愛與自由。可是這些最終都會隨著生命的流逝而破壞。

信念會化為偏執,希望會漸變失望,忠誠會遭到背叛,愛會別離和求不得,連自由有時都是對信仰的背離。因為信仰,所以終不得自由之身。但是同樣因為信仰,終得生命的某些堅守。

正如,世家。

大司命走進石室,天井的光照著架子上被晾曬的泥土。極為細緻的泥土在分篩和加水混勻後,和得軟硬適度,被工匠反反覆復地摔打搓揉。各種型號的陶范依次排列,繼續前走就是窯廠。暗紅色的光,映射在冰冷的石壁上。制范、澆鑄,一道道工序行雲流水一般操作。

第二十四枚鍾經過了整整五日的細緻雕琢,已然出展姿態。用均鍾木調正音,此時手指已經是微微僵硬,上面沾染了滿是青銅的氣味。大司命起身,走向石室之外,身後的窯方開始顫抖。由輕微的燭台散落,架子上的陶范碎裂,到最後滿室的石塊裂紋已經變成空空的洞,如同沒有光的,黝黑的眼。

「這就走了嗎?」陌生的聲音似是遠古傳來,地面已經漸漸裸露出巨大的,帶有尖利倒刺的白骨。燭火滴落其上,發起淡淡的磷光,倏而又化為一團小小的黑色的薄霧。

「大司命也掌管自己的生死嗎?」那團霧氣愈加濃厚,最後圍住了大司命。為奇禽異獸靈氣所聚的骨骸,此時發出嗜血的紅光。他默念咒語,臉上湧現出那道面具,以玄云為乘,旋風為先驅,乘清氣而御陰陽。黑霧在旋風的侵吞下不斷沖淡,第二十四枚鍾開始發出嗚嗚的低鳴,那是對生靈的興奮與渴望。

菀菀從院子里的雞窩旁邊拎起了一隻乾淨的竹籃子,鋪上了蒲葦和淡淡香氣的蕙蘭,拿起了一支木棒向河邊走去。河溪淺淺,映著那張稚氣未脫的臉,還有手上一大把不知名的小花。竹籃子里已經放滿了一些細小的藤蔓。菀菀坐在河邊,開始編著花環。

「這是誰家晶瑩剔透的小娃娃。」菀菀抬頭看見一個女子,身上的白袍子寬寬鬆鬆的,黑亮的頭髮上只扎著一條淡藍色的絲巾。那雙靈動的眼睛卻是和這一身的散漫格格不入。

「你怎麼都沒有頭飾呢?這個送給你吧!」菀菀將剛剛編好的花環遞給女子,女子沒有接過,只是蹲在她面前,頭微微前傾。花環是各種顏色的小花夾雜在一起,俏生生地攀爬在藤蔓上,顯得幾分趣味。而這女子就像是山間的精靈,把這花環駕馭得更甚靈動。

「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個禮物,為了感謝你的花環,我為你唱幾句詞吧。」「好呀!」

女子清麗音色輕啟於口,「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日光清透,層層白雲蹁躚流轉,像是某個人的一抹一塵不染的衣角。

「真好聽,姐姐,你能每天都來嗎?我可以天天給你編花環。」女子點了點眼前這個小姑娘的額頭,心裡只是覺得很暖。她們是如此的相似,笑起來就像月牙般的眼睛,還有左唇角邊徐徐綻放的梨渦。如果每天見到這樣可愛的小姑娘,會更開心一些吧。「好啊,我答應你。」

就在話音一落的瞬間,河邊的水面上漾出陣陣微波,河伯渾厚的聲音從中傳來,「山鬼,速歸!」女子輕輕拍了下菀菀,「快回家吧。」

一道清影在面前閃過。這是山鬼嗎?菀菀心裡想到。神巫世家的山鬼大人?原來是如此溫柔的一個人。

山鬼到的時候,石室已經完全塌陷,一堆疊嶂的石頭旁,顯現於世的是層層排列整齊的,巨大的白骨。白骨上灑著些許暗紅。第二十四枚鍾散發著淡淡的熒光,鐘上的蟠虺紋似乎在下一刻就會扭動鮮活。

「這是那些奇禽異獸的骨骸?」「嗯。大司命鑄出了第二十四枚鍾,他,已經祭靈了。」雲中君想要伸出手去拍一拍眼前這個情緒低落的女子。但這手終究是放下了。

「十年前我們便經歷了,只是你,這才是第一次看見。無論是大司命還是我們每一個人,這都是我們的信仰和堅守,身為世家子要承擔的責任。」

信仰和堅守是什麼,都太縹緲。她只是熱愛自由。山鬼記得,自己是在十一歲的時候被世家選中繼任母親的神巫之職。從此她有了那副面具。

鐘聲低咽,巨大的聲音從腹腔傳出共鳴。熒光擴散成波紋,在一圈一圈的滌盪。蟠虺紋被熒光覆蓋,有些小蛇的頭已經靈活,尾巴也開始擺動。地上的白骨也發出鳴響,與鐘聲呼應。那些小蛇在聽到白骨的聲音後,一雙雙原本青銅質感的暗淡的眼瞬間發出妖冶的紅光。

「這應該是巨蟒的骨骸,骨骸上的一部分靈氣已經分散在蟠虺紋上。」

「祭靈嗎?」山鬼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

「大司命和我說,破壞即是創造。看來這第二十四枚鐘有獨特之意。」東皇面向眼前還剩下的七個人,「世家之子,吾以東皇之名,啟神巫之樂。神巫聚齊,祭靈開始。」

祭靈開始。青銅鐘內聚集了大司命的生靈以及蟠虺紋的靈氣。可,這些還不足以。

九張面具,面容色彩形態各異。有似芙蓉如面,有似獠牙青獸,無論哪種形象,都是來自遠古神祇的巨大張力和高穆肅殺。

此時地面的骨骸倒是顯出了幾分臣服的氣勢,彷彿還是曾經那一隻有血有肉的獸,斂去了一身的戾氣,柔順地伏卧於地。

神巫之樂奏鳴。二十三枚青銅鐘再次橫空齊現。第一音是甬鍾發出的低緩和音。三個音色的甬鍾和鳴,再接著是鈕鍾發出的清脆聲響。

東皇太一握著系有玉珥的長劍穿過音波,划出星星斑點。斑點落在雲中君飄忽的一絲一塵不染的白袍上,那白袍就像一片雲,蹁躚出萬千飛舞的流光。流光下墜為雨,點點匯聚,滴在湘君和湘夫人身畔,化身為水龍。水龍吟叫,引起滔天水柱,河伯足立於水柱之上,三叉戟劃破龍吟,水柱纏繞成青藤花,團在水龍周圍,彷彿瓷器上的紋飾——龍穿花團。花團越簇越緊,山鬼揚手,片片鋸齒青葉似箭一般,打散密密纏繞的藤蔓,錦繡的花團隨之散落,顏色紛呈化為柔光彩練。彩練被少司命舞於空中,伴著星星斑點,層層流雲,剎那間所有的色彩趨於暗淡,陰陽四合,殘存的星點化為天狼。天狼升空,東君手中的長矢錚錚作響。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日出於東方,所有的靈此刻都被光芒福澤。

所有的生命,都被光芒禮讚。

祭靈結束。第二十四枚鍾汲取了九大神巫之生靈。汲取了遠古巨蟒之氣息。神巫世家的二十四枚編鐘完整創造於世。

至少我們的靈魂被祭在同一枚青銅鐘里。

至少我們名字會被篆刻在一起。

神巫世家會因為《九歌》而繁榮。隨州城會因為神巫之樂而豐厚。

我們會因為《九歌》而讓生命生生不息。

我每日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坐在河邊,有時看日出日落,有時去捕魚捉蝦,更多的時候是編花環,拿到集市上賣。很多姑娘都喜歡戴著我編的花環。我想,如果你能看見這些漂亮熟悉的花環,你就會記得回家的路。你就會親切的叫我一聲「菀菀」。因為你是最溫柔的山鬼大人。

農曆三月初一,蕙蘭香氣飄滿全城。人群涌動,神巫世家的東皇祭禮已經在五年前變成了九歌祭禮。九位神巫分章祭禮之後,最後一章合奏就是用第二十四個編鐘擊打出的《禮魂》。

「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你沒有親眼看到的,我會認真去替你看。看著你為之犧牲的神巫世家日漸繁榮。你獻出了生命,獻出了自由,但是你仍然在堅守著信念。我想這大概就是你所謂的世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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