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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sleep:束縛(中)

Nosleep:束縛(中)
credit:銳景創意


束縛(上)


他漸漸學會了在陽光最猛烈時通過拉高袍子來躲過烈日的侵襲,人行道上的樹蔭則在別的時候能為他提供一定幫助。但他裸露的雙腳為此承受了沉重的負擔,僅僅一周過後,他的雙腳開始變得既紅又腫。


時間踏入第二周,社區終於為此集合。在那時,我們終究無法否認這個站著的男人存在,社區里的居民開始聚集到他的身邊,低聲與他和別人談起與此毫不相關的話題。


「天氣真糟,」一位鄰居會這樣說,眼帶恐懼。

窗外晴空萬里。


「不能再糟了,」另一位鄰居會說,「簡直教人發顫。這天氣到底他媽是怎麼一回事?」


我還記得年紀最大的那位鄰居,一位曾經熬過了美國大蕭條時期、總是一幅硬朗面貌示人的女士,公然在路邊哭泣,「為什麼天氣要這樣啊?」


Russ站在那聽完了他們的全部對話,臉上充斥著希望與恐慌。


那位老人朝他大喊,「為什麼你不進去?」


他只能聳聳肩、搖搖頭,「我不想進屋,我喜歡自己的腳被太陽曬著。」


老人伸出雙手想扼住他的喉嚨,但等走到了適當的距離後,她改變了主意。「你是個男子漢,這樣的事情對你來說當然算不了什麼。我不應該在這礙著你享受這美麗的大自然。」她淚流滿面,渾身發顫地退開了。


另一位鄰居取替了老人的位置,「起碼拿著這些衣服吧。」他向前遞出幾件疊好的襯衫與牛仔褲,但在Russ能伸手拿到它們時,他轉過了身。「呃,你可能不會想要我的舊衣服吧。」


「沒錯,」Russ只能如此絕望地回應,「我好得很,謝謝你。」


那時是我們這的雨季。雨點滴落,我們退回家中。我們望著Russ饑渴地張大了口,鯨吞著天上掉落的雨水。當雨勢夠大,他開始彎腰掬起路沿旁的流水直接飲用。於是我們有了一個主意。

整個社區開始比往常更頻繁地洗車。清洗車輛時流下的廢水會流經Russ身邊,好讓他能藉此活命。當然,整件事只有在洗車這件事是完全出於我們自我需求的前提下才能成立。沒有人和別人提到過這件事 - 我們只是在街上看到有人這麼做,因此我們也就這樣做了。


雨季為Russ腳下的泥土帶來不少新生的昆蟲,他以此為食。不久後,他甚至學會了如何長時間地站直不動,好讓鳥獸靠近他的身邊。在抓住它們後,他會把它們整隻生吃掉。很快,Russ身邊的人行道上總會布滿屍體和殘渣,直到下一場暴雨的來臨。


又一位鄰居在街上開始建起長木與金屬組成的機械裝置。在這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裡,社區成員們首次在窗外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色。我們花了將近一周才理解他的努力:那是座超大型的魯布·戈德堡機械(一種設計精密而複雜的機械,以迂迴曲折的方法去完成一些其實是非常簡單的工作),布滿槓桿、搖錘、滾球等等不切實際的設置。按他的設計,這個小型裝置將一路延伸至街角,再而轉過路口,直至視野被徹底遮蓋。


我和室友自發向公司請了幾天假,無言地為此忙活。社區的那位老婦人會為我們準備好食物和飲料;Russ則會在一旁看著我們吃喝。但當我們重新投入工作時,他會極其謹慎地選擇用餘光觀看。我從來不是一位擅長使用工具的人,但經過幾日的忙亂,我也逐漸學會了如何有效率地使用手鋸和鎚子。不久後,在看到我們切實把這件事當作一個解決方案後,整個社區都投入到了這項工程里。


整個工程花費了我們六天的時間,但我們總算在預告的風暴來臨前完成了這個裝置。天色在變暗,全社區的人聚集在Russ視野外的街道角落裡,一同注視著那個會激活整個裝置的按鈕。如果所有的槓桿,鎚子,和別的零件都能完美運行,Russ最終會被一輛撞車撞離現在所在的位置。
我們死盯著按鈕。


一名慢跑者經過。我們死盯著慢跑者。


她放慢腳步,充滿憂心地看著我們這三十多個怪人、這三十多個死盯著她不放的怪人。


目光在她的臉上和按鈕間來回。


「你們想讓我按下這個?」她問,語氣謹慎。「這是在錄什麼惡搞視頻嗎?」


我們互相對視,然後那名熬過了美國大蕭條時期的老人聳聳肩,繼而點了頭。

那名慢跑者走近,把手放上按鈕 - 她急速後退。「呃,不了吧。我對惡搞視頻一點興趣沒有。」她的語氣中充滿恐懼和痛苦,然後她轉身往前走,空留下我們站在一片絕望里。


風暴來臨了,幾乎摧毀了整個裝置。在接下來的那個星期里,曾經開始建立起一切的那個男人如今在一片悲傷的沉默中默默地拆掉了餘下的零件。


Russ神情悲傷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某個早晨,一輛搬家卡車駛入社區。於是我們聚集在街上,看著Russ的妻子開始將東西打包。


「Russ因為沒有再在公司出現已經被解僱了,」她解釋道。「所以我們已經支付不起這座房子了。」她眯起眼睛看向Russ,語句中充滿恨意,「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做這樣的事,但我是肯定不會為一個待業的廢物留下來的,特別是這個廢物只會整天站在這裡什麼都不做,也不肯去幹些正經的事。」


「這就是份正經的工作啊,」Russ站在一旁驕傲地宣稱,儘管任誰也能聽出他語句中的哭意。「要站在這裡一動不動也不能休息是很困難的。我也會累,但總得有人這樣做。」


我們看著她將Russ的兒子推進駕駛座旁邊的座位,帶著Russ的全部財產揚長而去。


鄰里的目光轉向Russ。


他擦乾眼淚,咽下一口苦水,「能站在這可比和家人一起重要多了。反正我也不需要他們。」


那是我這輩子聽過最軟弱無力的一個理由。

從那以後,Russ彷彿已經屈服了。他不再撩起袍子,任由太陽直接照射到他身上;他甚至不再捕捉嚼食昆蟲,任由每一個風暴沖洗他身下的土地。


那時是七月。


自數月來舉行第一個派對幾乎引起了騷亂。社區內有兩所被設為校外宿舍的房子,我們這是其中一間,另外一棟宿舍在某天晚上大概七點左右決定舉辦一個啤酒派對。


我們滿懷憤怒地衝進了那所房子。租房的大學生們關掉了音樂,指使他們的朋友迴避,好讓整個社區都能擠進屋子裡。


那位老婦人憤而發問,「你他媽的是在幹嘛!?做事沒過腦子嗎你們?」


「開派對啊。」其中一個學生回答。「有什麼問題嗎?我們也沒有很吵吧。」


我是接下來回話的那個人,我還記得當時的我充滿義憤。「你們怎麼敢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說什麼開派對?」


另外一個學生提出抗議,「那又怎麼樣?所以我們就得因為事情變成這樣就完全不過日子了嗎?」


客人迷惑地看著我們。


事實上,整件事最讓人感到痛苦的一點在於他們其實說得根本沒錯:我們自己的人生不會因為發生在這條街上的事情停下腳步。那天發生的那場爭論只不過是一種情感的宣洩,缺乏任何邏輯上的支持。那天的爭論最終以一場長時間的拳擊結束,並造成了一個啤酒桶和兩個杯子的損壞。

於是我們互相支撐著,再一次作為一個整體退去,留下這些大學生們繼續他們的派對。


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我們曾經都一同浸泡在這絲苦澀中 - 直到兩天後的一個晚上,又一家鄰居舉辦了另一個派對。一周後,我的一名舍友邀請我們共同的朋友來家裡度過一個桌游之夜。我得承認,能夠再次回到正常的日常生活中真的是種莫大的解放。派對結束後的那天晚上,我和最後的幾位朋友一同走出家門,互相開著彼此的玩笑,放膽大笑,一路朝他們的背影揮手。


Russ僅僅是一個黑暗中的剪影;他還在那,總會在那,但已經不會永遠停留在我們腦海里了。


(未完待續)


本文譯自 Reddit,由譯者 王橘貓 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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