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林札記縫被子

白樺林札記（十四）縫被子

朝陽

到了北大荒，洗衣服、洗被子這活，對於我這個在家裡連一塊手絹都不洗的十幾歲的小男生來說，真是件頭疼的事。記得我有一件勞動布的上衣，特別怕洗它，穿了八個月才脫下來，泡在盆里都有味了還不想洗，還是一位哈爾濱戰友幫忙洗掉了。

洗被子這活就更頭疼了，第一次洗被子，是趁回家過年，打了個背包，拿回去拆洗的。那時候年紀小，臉皮薄，看見女生都臉紅、不說話，更談不上開口叫她們幫忙了。但是，不可能每回都拿回去洗吧？於是，洗被子就成了我的一項「偉大工程」。一般輕易不去洗它，到實在熬不過去了，就去請一天假，擺開架勢，大幹一番。

拆被子還算容易，三下五除二就拆完了，那時候還要把拆下的棉線留著，等縫被子的時候再用。然後，把棉胎拿出去曬。然後挑水、浸泡、揉搓、漂洗，洗一遍投三遍，已經是頭昏眼花、腰酸背疼了，兩隻手又搓又泡，變得又紅又白。北大荒晾晒乾得快，下午就可以縫被子了。

我把洗乾淨的被裡平鋪在炕上，再把曬過的棉胎放上去，然後放上被面。右手中指戴上頂針箍，穿上引線，像模像樣地開始縫被子了。開始幾針因為邊上棉胎薄，還挺順利，越往中間棉胎越厚，針都穿不過去，我就試著用頂針箍使勁頂，手一滑，針就扎到肉里去了，鮮血直往外冒，那時候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出點血算什麼？就這樣，手上被扎出了好幾個窟窿眼。我咬咬牙，繼續縫下去。那時候縫被子還不敢讓被子轉圈，生怕走動了對不準。而是人在炕上炕下轉圈縫。縫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才把被子縫完。心裡想，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我這不也能縫被子了！我正哼著革命歌曲，得意洋洋地把被子疊起來，可怎麼也拉不動，仔細一看，好傢夥，被子和下面的床單縫一起了，真讓我哭笑不得。無奈之至，前功盡棄，返工重來。就這樣，再彎幾下腰，再挨幾針扎，再流幾滴血，被子才算縫完了，真比干一天農活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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