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信徐崢:明年能不能看到《我不是葯神2》?
少根松
一名飛得快禿了的空少。
七月份最期待的姜文尚未到來,沒想到偶然間能看到《我不是葯神》這樣的電影,眼前一亮的同時讓我思考良久。
說實話,這部影片能過審,著實讓人吃驚,且能夠完整的拍出來,能夠公映,不得不說這是電影人的驕傲,制度的進步。
更是中國電影在現實主義題材領域上一個重大突破!
提筆之前,猶豫許久該如何寫,這部影片里可取的題材之處多如牛毛,隨便拿出一點都可長篇大論。
單拿天價藥品這一點來說,徐崢敢碰這樣如深水寒潭一樣的題材,可以說是非常牛逼了。關於醫藥,關於醫患,是我最不願意寫的文體,因為太過冰冷,很矛盾有很現實。
所以為什麼要問明年能不能看到《我不是葯神2》。請允我先簡單描述一下劇情(內含劇透):
故事框架很簡單,就是一個性保健店的老闆為了掙錢當倒爺倒賣藥品最後被繩之以法的劇情。
潦倒到連房租都特別吃力的性保健店老闆程勇,被白血病人呂受益告知「有一種葯國內正規渠道賣4萬,印度只賣幾千,你一倒手就能掙錢」,他一開始拒絕這種走私違禁藥的事情,但是父親還在醫院,自己又沒錢給房租,才決定去印度買葯。
然後程勇通過賣葯發了家有了錢後決定不賣葯了,但是病友們祈求他繼續賣比正規渠道便宜不少的葯,於是,他從「為錢賣葯」變成了「為情賣葯」。
而最後的這段文字,是本部影片過審的關鍵。
試問,如果沒有電影主角程勇的原型——陸勇的真實案例,政府部門會不會引起重視並加快推動醫療體制改革?
試問,如果沒有徐崢的不畏險阻,拍下這部極有可能過不了審的影片,我們會不會關注到處在絕望生死邊緣的幾百萬白血病患者?
試問,如果沒有演員們入木三分的表演,我們會不會知道原來格列衛是如此的天價葯?
答案在大多數觀眾面前是否定的。
我們當然希望通過這部影片能夠讓白血病人能夠得到有效地幫助,但是,如果可以,請將肝癌的多吉美、肺癌的易瑞沙等藥物同時納入醫保。讓處在絕望邊緣的病患及家屬,看到一絲曙光。
未來的一段時間內,「葯神」的故事仍有可能發生。
我提到的《我不是葯神2》,不僅限於病患醫療,可選取的題材有:
抑鬱患者、校園霸凌、虐童侵童、販賣人口、家庭暴力、生死人性等。
提出的這些未必深刻,因為我怕被封,各位可以搜一下那些未過審的影片,大多揭露人性與紀實,這裡邊不失一些好電影。
既然《我不是葯神》通過各種努力過審且公映在大眾面前,相信來年,你們能夠為我們帶來更觸心的「我不是葯神2」。
願主保佑所有與命運抗爭的人,阿門。
說回電影,感觸萬千。
進影院前,女朋友問我這部電影好不好看?我說,「這是國內近年來最觸及人心的影片,看完後好不好看你說的算。」 從電影后半部直到家門口,女朋友哭成傻逼。
她帶著哭腔啜泣地跟我說,「那些藥商怎麼那麼黑心啊,成本明明才幾百塊的葯賣到幾萬塊錢,這他媽不明擺著讓人等死嗎?」
確實是讓人等死,但沒辦法。
片中除了假販子外,每一個角色的行為都出於正當且正義的立場。警察打擊違規藥品,義不容辭;正版葯公司起訴仿製葯,合情合理;窮人想要活命而購買印度走私葯,情有可原。不難看出,影片的立場完完全全地倒向了窮困的患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或許吧。但這句話卻永遠不能成為惡人作惡、居高位者不作為的免死金牌。「雞蛋與高牆之間,我永遠站在雞蛋一邊。」這是被濫用的村上春樹名言,也是很多創作者創作時信奉的樸素真理。
影片中明顯黑化了製藥商,具體細節並沒有過多透露,以至於大多數觀眾看完後第一直觀仇視對象便是製藥商。
在這裡普及一下,每一款重大新葯的問世,背後都凝聚數十億的美金的資金以及可能長達幾十年的等待與試驗。
以「格列衛」為例,從發現靶點到2001年獲批上市,整整耗費了50年的時間,為了這款葯,瑞士諾華投資超過50億美元。
如果沒有原藥專利保護期,任由仿製葯發展,那將成為全人類健康的災難。仿製葯會直接扼殺醫藥公司的創新動力,最終的結果是面對疾病,人類將無新葯可用,這是相當可怕的。
這些我並沒有跟女朋友說起,只能無語凝噎。無論怎麼譴責與怪罪,這一層層環節的關係鏈擺在這,而問題不會因為一味謾罵就消失。
病患對於廉價葯的需求,藥廠對於知識產權的維護,政府的相關政策和制度……三者之間難以完美平衡,使得無解之症長期存在。
可是那些得了病活不了買不起葯的窮人,是決不會思考這些的,他們只會因為沒錢而去買仿製葯,也只會因為沒錢而等死,誰他媽會去思考正版葯和仿製葯間的矛盾衝突問題?
很矛盾,但又十分現實。
如何在保障研發的同時,讓更多人享受新葯的福利,是一個比電影複雜幾何倍數的難題。
相較理不清、道不明的醫藥平衡,相信《我不是葯神》這部電影的誕生,或許更值得關注與討論。
觸動最深的台詞除了老奶奶與曹警官的那段:
「四萬塊錢一瓶的正版葯,我吃了三年,房子被我吃沒了,家人被我吃垮了。好不容易有了500塊一瓶的便宜葯,你們非說是假的。是不是假的,我們不知道嗎?誰家不會遇上一個病人,你就敢保證自己不生病嗎?我不想死,我想活著,行嗎?」
還有藥販子的那句: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窮病。」
兩人說得都有其中道理,但是將兩句結合在一起,仔細一想,老奶奶家真的算窮嗎?「窮病」的上限在哪?
四萬一瓶的正版葯吃了三年,按一月一瓶計算,三年吃掉150萬,要知道03年那會的百萬相當於現在千萬。
如果這樣算窮,我真不知道怎樣才算富有。
記得今年年初有一篇百萬爆文《流感下的北京中年》,這篇文字用幾萬字的篇幅告訴大家一個年收百萬的家庭是怎樣被一場流感擊碎的,到最後只能用鎮定來緩解痛苦。
醫院是我最厭惡的地方,沒有之一,因為這最大化的透露人性的陰暗,骨肉離散,煮豆燃萁,兄弟鬩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比比皆是。
想起我讀高中時,一次獨自去醫院檢查身體。
從診室出來,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蹲在地上,捂著肚子嚎啕大哭。「怎麼辦啊!去哪兒弄這麼多錢啊!」哭聲尖銳如一把刀,似要撕裂身體。貌似她丈夫的男人把診斷書攥成一團,一邊摩挲女人的後背一邊抹淚,講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我晃晃悠悠走出醫院,雙腿軟得像踩了棉花,恐懼、同情、憂憤等情緒在心中衝撞。從那時起,我才近距離體會到,原來世上真的有一群人在眼睜睜地等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因貧窮而耗竭。
昨晚《我不是葯神》將我當時的情緒再度誘發出來,片中假藥販子張長林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窮病。」
在物質極其充裕的時代,窮能限制想像力,窮能扼殺多種選擇,「窮」不再是形容詞,而是變成了一個名詞和一個標籤。
窮,就是原罪。
人們都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多少錢,才算有錢?
《我不是葯神》中大部分角色都面臨著是守法還是救命的困境,這是推動故事發展的主要矛盾。
而這背後,編劇和導演陷入了是充分挖掘故事深度還是儘可能爭取過審的兩難之中。在我國影視作品審核制度下,是不允許美化犯罪分子和犯罪行為的,而徐崢恰恰踩到了這條紅線。
於是,後半程的劇情不可避免地落入過度煽情的窠臼,並最終靠「國家將格列寧納入醫保」來作為全片結局,一口氣解決掉所有衝突。
以電影對抗並改變世界,近年來的韓國商業片可算個中翹楚。
但中國因為特殊的國情,影視作品大多還停留在娛樂層面。也正因如此,《我不是葯神》才顯得難能可貴,能過審更是實屬不易。在魚龍混雜的電影行業,其黑色幽默下包裹的厚重的現實主義題材,是一朵瑰麗之花。
楊新鳴飾演的劉牧師,總是把「願主保佑你」掛在嘴邊。在該片的語境之下,這句話有濃濃的諷刺意味:主救不了的人命,被走私犯給救了。但影片末尾,諷刺意味消失,神跡開始顯現。程勇走向監獄的路上,無數患者前來相送,並陸續摘掉了口罩,而已經死去的呂受益和黃毛,竟然也出現在了人群中。
最後一幕無數患者前來相送,並陸續摘掉口罩,已離開人世的呂受益和黃毛也出現在了人群中,以象徵代替寫實。
與其說是對程勇的敬意,不如說是對生命的敬意。
患者們對生命的渴望突破了法律與情感、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像衝破包衣的種子,像啄破蛋殼的雛鳥。
回家路上,女朋友哭著對我說,「如果我得了那些病,就像個討債的,還不如直接死了,我不想拖累家裡或任何人,也不想治病,我寧願用剩餘的時光去瘋玩。」
這讓我想起《滾蛋吧!腫瘤君》里的熊頓,她自己也曾因為身患淋巴瘤,覺得會拖累家人和朋友,不止一次想要離開。
她的主治醫生對她說:「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你對我的意義。」
下面這段話,想要對所有正在經歷病痛折磨、想要結束生命的患者說:
「你不是那個要承擔你離開這個世界之後痛苦的人,你不能替他們決定你在他們心中的價值,也不能自以為放棄生命才是對他們的救贖。」
癌症患者也好,抑鬱患者也罷,都千萬別抵觸治療,也別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你從來沒有拖累任何人。
因為你真的不知道,你在愛你的人心裡,是多麼重要。
余華的《活著》裡面寫道:
「你千萬別糊塗,死人都還想活過來,你一個大活人可不能去死。
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
寫了那麼多,能力有限,整篇顯得雜亂無章,感觸頗深,想到哪就寫到哪,整部影片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每個點都能觸及我思緒久遠的腦神經。
我們每個人都在經歷著不同的苦難,所有的安慰其實都很蒼白,好在《我不是葯神》問世,解了多少人的心頭之結。
只希望來年,能夠看到徐崢導演的「《我不是葯神2》」。
但凡將真實人性矛盾呈現給大眾,每一部能過審的現實主義電影,對現階段的國產電影來說,相信都是絕世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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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少根松,簡書推薦作者,90後天蠍男空少,
青春短篇小說寫出40w+的情感博主,
想寫砒霜,卻都煲成了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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