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公的宿命與萇弘的時我不待

原標題：劉文公的宿命與萇弘的時我不待

萇弘

萇弘這個人的地位很高，莊子曾經評價說「昔者龍逢斬，比干剖，萇弘胣，子胥靡，故四子賢，而身不免乎戮」，基本上是屬於聖人級別的人物。萇弘所處的時代是禮崩樂壞的時代，此時的周王室家族陷於數年內亂之中，而萇弘的理念是要復興周禮，得到天子家族的信賴，常年出入天子王庭，但萇弘並非是周天子直屬的官員，而是天子重臣劉文公的大夫。說到這個劉文公，則還有另外一段庶嫡之爭的故事。

周景王寵幸賓起，而賓起與王子朝交好，與尹文公、召庄公等臣形成政治聯盟。在周景王駕崩而後，作為天子輔臣的劉文公和單穆公殺掉了賓起，擁立嫡長子姬猛即位，是為周悼王。而姬朝並不會坐以待斃，姬朝是周景王的庶長子，對姬猛的嫡長子地位產生懷疑。要知道西周的嫡長子繼承製是相當嚴格的一套制度體系，如果所謂嫡長子地位的正統性被懷疑，則其中必然有可懷疑之地方。否則姬朝後來逃到楚國還要公開譴責劉文公廢長立幼，這本身就可能成為蹊蹺的事情。

關於姬朝姬猛到底誰是嫡長子，對諸侯列國而言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看誰能得到大諸侯國的支持，無非是良禽擇木而棲的把戲，也就是選擇誰來站隊而已。姬朝在宮廷發動政變，在尹文公、召庄公的幫助下，成功驅逐周悼王，自立為王，而劉文公、單穆公等人則跟隨周悼王流亡國外，但這並非就是終局。

晉國晉頃公得知天子家族內亂，發動大軍輔佐周悼王回歸王城，而姬朝得不到晉國的支持，就失去了東進中原贏得中原諸侯支持的可能性，也就是在中原是混不下去了，便帶著周王室的典籍和隨從們逃往楚國。

姬朝的力量

姬朝的力量並沒有徹底的在王城中消滅殆盡，此後周敬王繼位，南方的姬朝與楚國結盟，常年侵擾中原，而此時的楚國受到吳國的牽制，對於幫助姬朝回歸王城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周敬王則趁機派遣殺手前往楚國殺掉了姬朝。在王城中的姬朝力量垂死掙扎，竟然在宮中發動內亂，將周敬王驅逐出境。

這個時期的周天子與晉國可能處於較為親密的外交關係，晉國再次幫助周敬王回歸都城。史書中記載，也就是在吳楚戰爭頻發之際，劉文公與萇弘、范獻子謀劃攻打楚國，在召陵會合晉、齊、宋、魯、衛等中原國家，發動了相當大規模的對楚戰爭。當然這場戰爭到底打沒打起來不知道，倒是給南方的楚國造成了巨大威懾，吳王闔閭成功攻破楚國數座城池。

這裡的萇弘已經成為劉文公的軍中參謀級的人物，與晉國重臣范獻子的結盟，也可能正是源於這場戰爭。而這場結盟，也就徹底成為萇弘的奪命之盟。《淮南子》載：「萇弘，周室之執數者也。」萇弘雖是劉文公的大夫，但因工作職責所在，負責觀測天象、推演曆法和占卜吉凶等，也就是可能要負責周王室的祭祀之事，這就會與周天子有所交集，受到周天子的重用。

而萇弘也大力藉此推廣自己的執政理念，即是要全面徹底的復興周禮，維護周天子的尊嚴。面臨王室衰微、諸侯橫行的時代，萇弘積極倡導信奉鬼神之事，專門寫了一篇《貍首》，要求諸侯們要遵從周天子。此時的晉國正當「六卿之亂」，劉文公與范氏結盟，而在晉國的派系之爭中，范氏與中行氏是盟友，可惜的是最終六卿奪權，趙氏等族取得階段性勝利，趙簡子對劉文公幫助范氏與自己為敵非常不滿。

但是這位劉文公畢竟是天子近臣，而且是天子分封的正統諸侯，形而上是跟晉國國君平起平坐的關係，也就是說比趙氏的地位還要高。趙簡子如果直接將矛頭對準劉文公，必然要引起周天子的不滿。可是趙簡子並非是容易欺負的人，他要給劉文公下馬威，要讓其知道晉國六卿到底是誰說了算，必須要在這些天子近臣的心目中樹立必要的威信

於是，作為劉文公近臣的萇弘自然就成了替罪羊。趙簡子直接派遣臣子前往周天子的王城，指名道姓的要求周敬王嚴懲萇弘，周天子和劉文公在晉國和趙氏的重壓之下，不得不做出選擇，即便萇弘是最為難得的人才，也只能捨車保帥。

劉文公身居高位，世代傳承，顯然不是那麼輕易可以扳倒的。為保持住周天子與晉國王室和六卿之間的友好外交關係，以確保周天子有危難之際，晉國六卿還能義無反顧的救駕，萇弘就再也不能待在王城之中。周敬王念萇弘曾經有過輔佐之功，不忍加害，就把萇弘放逐到蠻荒蜀地去。據傳萇弘在蜀國鬱鬱寡歡，終究不得釋懷，最終選擇了自殺。

《莊子》載：「萇弘蜀人，被殺之後，血流不止，蜀人藏其血，三年之後化為碧。」這便是所謂的「萇弘化碧」和「碧血丹心」的最早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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