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不度玉門關（四十四）：兄弟

原標題：春風不度玉門關（四十四）：兄弟

在章和二年（公元88年）去世的，不止是劉炟和竇固，還有班固和班超的嫡母。按禮制，班固雖然不是親生，也要為其守孝，因此離職在家。好在漢朝喪禮簡約，沒有後世那種變態的丁憂三年，只需服孝三日，辦理完喪事即可。然而他卻不想再回秘書閣上班了。

班固給萬里之外的班超送去家書一封，因為路途遙遠，遇到意外情況還不一定能送到，所以當班超收到家書後，心情萬分激動，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封皮，雙手微微顫抖，逐字逐句地讀了起來。家書上說了三件事：

「吾弟：闊別十數載，關山遠隔，勤勞王事，以至音訊少通。今先帝駕崩，嫡母辭世，國喪家哀，不敢不具書以聞。萬望吾弟以國事為重，節哀順變，子侄安好，切勿為念。」班超看完這一節，潸然淚下，自己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甚至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面；留在中原的長子班雄不知道長多大了，以後父子相見還能不能認出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看著身邊的疏勒夫人和少子班勇，終於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自父親仙逝之後，愚兄繼承遺志，采編《後傳》六十五篇，又加增補，終成本紀十二篇、表八篇、志十篇、列傳七十篇，藏於蘭台，名為《漢書》。父親九泉之下，可以瞑目矣。」班超曾經捨命救出因私修國史被捕的大哥，自然對這件事情記憶猶新，他既為父親夙願達成感到欣慰，也為大哥文業有成由衷高興。

「今聖母竇太后欲有事於北虜，詔書已下，愚兄既遂父節，當行己志。頗慕賢弟戎馬乾戈，揚威絕域，吾意入竇車騎之幕府，隨軍出塞，為國家建尺寸之功。賢弟投筆從戎，嘗言大丈夫無它志略，當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間乎？每念如此，無不動容，正欲效之。」班超看完，有些意外，沒想到哥哥竟有此意，心想戰場上刀劍無眼，權謀機變，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也不便直言，阻擋功名之路，當即回書一封，只說感謝哥哥照料家小，自己當掛孝遙祭母親，祝賀哥哥事業有成，只是戰場兇險，你我已近花甲，更需要小心謹慎。

班超命疏勒夫人找來白衣白布，一家人披麻戴孝，齋戒沐浴，不食酒肉，為母親服喪。疏勒夫人與班超相處已久，略知中原禮儀，如此照辦不提。

班固來不及等到回信，就通過耿秉的介紹，前往竇憲府上拜訪，說明來意：「竇車騎以國舅之尊，挂帥出征，必成衛霍之功。舍弟班超，曾隨竇奉車出兵西域，固雖老邁，亦思報國，願隨麾下，以效犬馬之勞。」竇憲大笑道：「班先生大才，豈可自比犬馬，軍中尚缺監護之職，不如先生就在大帳做中護軍吧。」班固大喜，回家收拾行裝，辭別妻兒，赴北軍中履職交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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