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你在家鄉還好嗎?

你在家鄉還好嗎?

懂得

 懂得

李健 

00:00/03:34

2014年10月份的時候我從河南坐20個小時的火車回老家避暑,我親切的懷念家裡那條叫虎子的黑狗和我叫老娘的女人,以及從山裡吹出來的涼風,夾雜著淡淡的泥土味和濃濃的青草味,能讓我舒心安穩的度過一年中那陣最熱的最煩躁的日子。

——前言

1、我從沒想過,我一直以為帶把兒的虎子居然是難產死的

虎子是我家養過的第三條狗,是條小黑狗,是老媽串娘家的時候帶來的,據說是外婆家的大狼狗和不知誰家的土狗的雜交品種,老媽帶她走的時候那土狗追著摩托車跑了好久。它在我家待了三年,每次我回家,總能在老遠的巷子外聽到它叫,看到它蹦躂著竄出來,在我身旁撒潑打滾兒,而我,見到它比見到我外甥高興。

那次回家是老媽在老遠的巷子口接的我,我問她虎子呢,她說死了,7月份死的。

虎子死在14年的7月份,難產死的,在它死之前我一直以為它是個帶把兒的。大外甥告訴我可能是二大爺家的那條大黑狗做的孽,他放學回來的路上親眼見到那條大黑狗趴在虎子身上擺動著屁股,那年大外甥7歲,我讓他把這件事告訴他爸,他爸會給他零花錢。

虎子被扔在河邊的大楊樹旁邊,我為這事跟老媽在飯桌上發火,老媽一邊幫我盛飯,一邊嘟囔著說在我心裡她還不如一條狗。

晚飯後我在河邊找到了虎子,都爛了,風乾了,我挖個坑把它埋在我家的那棵大楊樹下,在樹上用小刀刻了「虎子」倆字。我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二大爺家的那條大黑狗攆著兩隻老母雞在跑,我想它要是個人的話,一定是那種拔屌無情的傢伙。

我在外邊奔波的好多年,都沒有看到過滿天繁星、北斗七星、獵戶座和啟明星,那天晚上我在村子上溜達,看著天上的星星,沿途跟乘涼的老人打招呼,他們在這個村子裡生息了有六七十年,一個個袒露著乾癟的胸脯,風就從那裡吹過,我能從他們黝黑深邃的眼神里看出他們說不出的舒爽。我並排著二大爺坐在路邊的大石塊上,給他一隻煙,他沒有抽,別在耳朵背後,從口袋裡拿出煙袋,捲起旱煙棒子,問我要不要來一根兒。

我記得第一次抽煙的時候還不到10歲,卷的就是爺爺的旱煙棒子,大拇指粗,兩口就把我干倒在山坡上,醒來的時候羊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後來老媽找到了羊,同時也找到了我口袋裡的火柴盒和煙葉子,那是我第一次被老媽關在羊圈裡用用鞭子抽,那是我在放羊前一天求老媽給我做的新鞭子,揮出去有聲響,山谷里噼啪噼啪的,羊就在外面叫著,大爺的你也有今天。

我接過二大爺卷的旱煙棒子,猛吸一口,頭昏腦脹,站起來搖著腦袋跟二大爺說:「求滴著你們滴狗不是撒好東西,把俄們的狗害死了!」

2、他們互相罵過彼此的祖宗十八代,但依舊一起過完了這輩子

村子裡的鳥起的跟人一樣早,應該說是跟勤勞的農民們一樣早,從五六點開始就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我穿著大褲衩站在院子里望著屋子背後的樹,說了一句「馬勒戈壁的還叫不叫人睡覺了」,我奶奶拄著拐棍就站在我身後,笑著看我。

奶奶在爺爺去世後就一個人在這個古老的村子上來回溜達了靠近10年,我記得13年家裡翻修房子的時候她偷偷抹過眼淚,那是她和爺爺一根根兒木頭、一塊塊磚頭、一滴滴汗水搭起來的屋子,秋天雨季的時候屋頂會漏雨,雨後潮濕的時候屋頂上會掉下來很多腳的紅色的蟲子,有一次掉在我腦袋上,不能用手抓又甩不掉,我狂躁的要死,去鎮上剪了個寸頭,並差不多一個月沒在那炕上睡過覺,我老是望著房頂發毛,我煩死了這種老舊的兩檐水的房子。

我相信那個年代的人們有愛情,可能最初的結合不是為了愛情,僅僅是為了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奶奶說爺爺當時娶她的時候用的是一隻豬仔做的聘禮,婚後不到倆月,豬仔死了,她懷孕了,爺爺逢人就說,賺了,賺大發了。

她們經歷過最艱苦的年代,最恐怖的年代,最難熬的年代,一家六口人喝不到一口熱湯,狼就在窗戶外邊敲打著窗戶,土地收成不夠要自己開荒,因為偷偷藏了一塊餅給最小的姑姑被爺爺打個半死,但他們都熬過來了,一直到最後,彼此攙扶、彼此信任、彼此相愛,他們互相罵過彼此的祖宗十八代,但依舊過完了這輩子。

奶奶其實還有一個女兒,不過那個女兒在十八歲的時候生病去世了,我不知道是什麼病,但總之是治不好的,或者沒條件治好的,總之也是在一個夜晚,那晚月亮很亮,爺爺將她葬在了山上。

我出門撒尿的時候,隔壁的二大爺在院子里刷牙,腦袋45度角朝天對著東邊將要升起的太陽,嘴裡咕嚕著水清洗口腔。這裡的老人們都喜歡起早,都喜歡在院子里刷牙,院子里刷牙好,大樹底下刷牙更好,漱口水吐在樹根邊上的泥地里能濺起水花,濺起泥沫,每天都不一樣,感覺一切都活著,都換著花樣兒的活著,都活的很精彩。

3、媽,你看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老媽凌晨5點起床要去地里割麥子的時候,我穿個褲衩在炕上擺「大」字。她把她冰涼的、長滿老繭的大粗手在我背上蹭了兩把,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不發聲響的翻個身,把屁股朝向了她,在她走出房門的時候告訴她我晚點起來去給她送早飯。

我帶上奶奶燒的開水和烙的蔥油餅騎著摩托車飛馳在鄉間的小路上,風從我耳邊呼嘯著過去,塵土在我身後大片的揚起,沿途的小麥地里都有人揮舞著鐮刀滴答著汗滴,我吆喝著打了一路招呼,摩托車摔倒在自家地頭的空地,老媽裹著白色的頭巾拎著鐮刀大張著嘴巴出氣,我看著她的口型,好像在說:你這個土逼。

這不是我家最遠的一塊地,就在身後的大山腳下,走路要走近一個小時,小時候來這裡爺爺都會叫我騎著家裡的那匹老騾子,那時候沒有馬鞍,屁股總能去掉一層皮。我幫她倒上一杯濃濃的茶水,叫她來地頭的陰涼地。她起身的時候要用一隻手使勁兒的撐地,站起身後要用一隻手狠狠的錘錘後腰,我知道,這是歲月、風雨、和這濕冷的土地留在她身上的印記。

她把那台老舊的復讀機放在身邊,裡邊唱的是她們最熱的廣場舞好像叫什麼《愛情神馬價》。每年過年的時候村上的嬸嬸大媽總能聚到一起,這是村上近幾年唯一不需要政府動員自發形成的組織團體,她們積極、堅韌,且有活力,那一條條老寒腿總能在寒冷的冬天搖曳在張三李四王麻子各家各戶的院子里,一個個身姿曼妙,舞技突出,比自身的腰椎間盤還突出。

她們有統一的服裝、舞蹈鞋、有裝備,甚至他媽的還有活動經費,大年初一早上想給他們拜年的時候總是總是要跑到村子的打麥場上去招呼,你會看到一幫老少娘們兒揮舞著掃把大喘著粗氣,將著里提早劃分成為她們的活動場地。

老媽吃完了早飯我問她我是不是可以先走,她說她胳膊疼只能割麥不能捆田,我很識趣的聽懂了她的意思,於是她割,我捆,我時不時的坐下來抽煙、喝茶、看天,正午的陽光直直的射向這片土地,脊背被曬的火辣辣的疼,偶爾我看到天邊飄來一片雲,就喊著問她:媽,你看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4、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老媽後來沒有再叫我去收過麥子,也沒叫我送過飯。臨走的前一天全家人在一起吃飯,她叮囑我說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少抽煙少喝酒,出門在外臭脾氣要收一收。

那晚舉著1歲的小外甥在我胸脯上蹦躂,他玩開心了放出童子尿點時候我正在跟奶奶嘮話。那晚我刷了好幾次牙,我想等他長大了削他。

奶奶說出門在外可以喝酒但不要喝醉,你那140多斤的一坨兩個人都挪不動,吃火鍋那晚你喝成一堆泥一樣躺在院子里,你媽跟你姐累個半死才把你挪到炕上,你還大喊著說:草泥馬的我要弄死你。

我隱約記得吃火鍋那天吃的是狗肉,就是二大爺家那條狗,幾個二愣子饞嘴,將那狗綁了腿,捂了嘴,入在了鍘草的鍘刀下。他們在酒後說了出來,我說:草泥馬我要弄死你。

我要趕第二天早上的班車,五點半就起來洗漱,鳥又早早的開始叫了,二大爺還是在院子里刷牙,有人早已挑回了第一擔水。奶奶隔著窗戶跟我告別,姐姐抱著1歲的外甥送我出門,老媽幫我拎著箱子看我上車。我看到東邊的天空露出一絲曙光,逐漸照亮這塊民風淳樸的土地。我聽到樸實的爺們兒揮舞著鞭子吆喝著羊群上山,我看到勤奮的庄稼人吞吐著煙霧走向地里....

我想,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全球大搜羅 的精彩文章:

世界盃:瑞士VS哥斯大黎加
健康美食:番茄燒肉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