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教會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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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競
壹
前兩天我見到了貝克漢姆，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貝克漢姆，當我見到他真人的時候，一陣唏噓，離我剛開始喜歡他時已經二十年過去了。九八年世界盃，那個年輕氣盛被紅牌罰下的小夥子，那個被冠以英格蘭罪人的小夥子，對，我喜歡的就是那個尷尬時刻的他。
後來想想除了他的帥以外，我喜歡他的時間和原因都很奇怪，不是他最成熟的時候，也不是他最風光的時候，那時我更為他的衝動惋惜和前途擔憂，雖然後來證明我多慮了，他沒有為此徹底消沉，而是厚積薄發，二十多年間，他成為足壇以及娛樂圈炙手可熱而且無法超越的人物，沒有之一。
我們常說時間是把殺豬刀，當然貝克漢姆的魅力從不會被殺死，殺死的只有我的對足球外表於形的狂熱，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真的認真的穿著球服和球鞋，和小夥伴們天天踢球晒成個煤球，然後還把兩個膝蓋都摔破在家裡躺三天爬不起來；也不再像為了表明我是一個球迷那樣打著哈欠看球，其實只不過為了和其他人可以就幾分幾秒的精彩瞬間有展開深入討論的可能性。
我學著成穩，也變得更像一個看似沒那麼野的重慶妹子，也會從事一些相較足球溫和的運動。歲月平淡了瘋狂，卻將其沉澱在了內心的溫柔一隅，內化為更深刻的東西。
貳
十多年後的某日，我看到一片關於梅西的報道，大意就是介紹梅西在11歲時得了荷爾蒙生長素不足的疾病，高昂的治療費用家庭無法承擔，當時在阿根廷的俱樂部也不給提供費用了。後來是巴薩負擔了他的治療，給他持續注射激素，最終長到了現在的1米69，而他也忠誠又完美的回報了巴薩，成長為一代足球巨星的故事。完全和貝克漢姆不同款的人，卻有些同樣逆境中頑強華麗轉身的經歷。
為此，我認真的在巴塞羅那的諾坎普球場看了場巴薩和皇馬的比賽。儘管坐的太遠，我花了很久時間才識別出誰是梅西，但梅西真的是奮力的打滿了全場，他很艱難，因為皇馬無數人在防守他，只要他一跑動，就四五個圍上來的節奏。C羅下半場才上場，傳聞是因為和俱樂部之間的矛盾，所以不想上全場甚至可能不上場,但C羅真的光芒四射，離那麼遠也能看出他跑的太快了，動作也真的乾淨漂亮。
當C羅進球後脫下了自己的球衣，露出了美好的身體，梅西仍然還在奮力的要突破對方給他設置的防守小團隊，動作也不那麼優雅。但整場我的關注重點完全集中在梅西如何突破重圍最終進球，當然大部分時候是緊盯他鮮艷的鞋，太遠了看不清臉怕看丟了他。
後來我和北理工那支職業球隊前隊長的老婆在北理工體育館，同觀看貝克漢姆的新聞發布會時聊起梅西，她一副認真臉說每次最心疼她的梅西就是他一跑起來四周就全是腿。我看了看將近1米8的她，哈哈大笑。我能get到都是腿的梗，這一點和梅西是感同身受，這大概也是我1米59的我在勞爭庭的感覺，身處全院平均身高最高的庭室，左右一看全是大長腿美女，哈哈哈，有時拍照都不知道該站哪裡合適。
從貝克漢姆到梅西，從喜歡的球星開始反思自己到底喜歡足球的什麼，喜歡貝克漢姆沒有被英格蘭罪人的稱號壓垮就此消沉的鬥志，喜歡梅西對抗身體疾病成為巨星仍認真拼搶每一場比賽的對俱樂部對足球的忠誠。我是球迷又是偽球迷，我不懂賽事，不懂戰術，我最痴迷的看球方式就是和人一起邊看球邊喝啤酒吃烤串，而且最喜歡的還是吃烤串這個環節，但是我懂足球精神就是有著拚命的勇敢。
叄
這種拚命的勇敢在HF的足球聯賽我也看到過，天知道為什麼我對HF足球聯賽的熱情真的大過世界盃等重大賽事。看認識的人踢球，其實是件有意思的事情，能看到很多平時看不到的東西，平日里的一本正經、平日里的一臉疲憊在球場上都變成了滿滿的真性情、滿滿的荷爾蒙、滿滿的正能量，那種激情從場內延伸到場外，即便是零下好幾度的隆冬，也溫暖了所有人的心，儘管觀賽的人仍然一邊流鼻涕一遍跺著腳取暖，但那一刻所有人的心是自由的，是沸騰的。怒放的生命哪能不動人，拼搏的人生又怎會不別樣精彩呢？
那一刻你看不到歲月的流逝、工作的重壓、生活的不快在他們身上刻下的痕迹，那一刻你看不到職業習慣帶來的拘束、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在他們臉上留下的刻板，你看到的只有純粹的自信和洒脫，你看到的只有真誠的信任和忠誠，你看到的只有一往無前的勇敢和堅定。
球場之內皆兄弟，四海之內皆知己。
好幾年前甚至我還有幸參加過HF足球聯賽一次，作為首發隊員上場踢了10分鐘。這時，也許有種矯情開始質疑，這怎麼行，女的，多臟啊，多累啊，男女授受不親啊，blabla……這真的是多慮了，因為這10分鐘我唯一做的事是抬頭看著球飛，低頭跟著球跑，並不會有多少次碰到球以及碰到人的機會，除了一次對方球員「放水」球到了我的腳下，就這樣莫名的碰到了球心裡還挺高興。
但這次經歷讓我難忘。當我站在球場上的瞬間，當我覺的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當我暫時有一個集體共榮辱同進退時，那種激動和興奮到快不能呼吸的心情，那種一觸球時的熟悉無比的觸感，我知道足球於我，無其他運動可及，就像有的人曾在你身邊許久，你們親密無間，後來他去了遠方，突然有一天他又回來了，感覺從未離開；就像你愛一個人，當他站在你的面前，即便低頭不語他也在閃閃發光，然後全世界都黯然失色；就像他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但一直在你心裡給你帶來永不褪色的安全感。
後來事實證明這十分鐘註定是我足球生涯的巔峰時刻，因為作為我的替補隊員的最佳射手球員，不止一次的提到這是他足球生涯中唯一一次給人當替補的經歷。我想了想，淡定的說你這才擁有了完整的足球人生啊，然後暗爽無比直至今日。
肆
來插播一個有趣的調侃，有人曾問我，我發現你的男性好友通常得帥，帥是標準嗎。我哈哈大笑說，請忽略作為天秤座的我的膚淺。後來我認真反省了下自己的擇友標準，羅列男性友人後，發現其實他們更大的共同的點在於踢足球。愛踢球，妥妥的加分項啊沒有之一。
愛踢倒並不意味著踢的好，其中有真的一看上去就踢的很好，事實證明真的好；也有一看上去踢的肯定不行，然後我說你踢的好還是不好，他說我真的踢的還可以後來事實證明還真的可以；還有最厲害的是我預判肯定踢的不行，我說你踢球應該不行吧？他說我踢的挺好的，後來我一看除了跑的快以外真的不那麼行。但考慮他曾在儘管是替補球員時就付出過慘痛代價以及關鍵時刻還是有能帶傷頂上的精神，我仍熱衷於鼓勵他足球事業的繼續，我說你好好踢，只要堅持努力你的球技當然也一定不會有進步，但高興就好，哈哈哈。
因為打動我的，並非球技，而是這種在球場上拚命的認真勁本身，在認真的拚命面前，沒有好和不好之分。任何事，當你努力過，誰又會責怪你呢。
這輩子總要為什麼拼一回。我們庭的小夥子作為去年HF足球聯賽冠軍隊的成員之一，常眉飛色舞的與我聊起他們隊的種種，通過他的描述，各種畫面生動展現在我的眼前，彷彿我也跟著體驗了一把從散沙一樣的綿羊隊到勢如破竹的豹子隊的過程，其中有組隊時的盲目無措、輸球時的失落、賽前動員會的精密戰略部署、贏球後的狂喜。
小夥子說的滿眼放光，我也聽得滿眼放光，恨不得去當個隨隊記者，也感受下賽前動員會裡那句「兄弟們，咱們一起拼」的團結一心的群情激昂和雄心壯志。奪冠後，小夥子說他感受最深的不是奪冠本身，而是球隊成長的過程。
哪裡有什麼絕對的強大，不過是有在不斷磨練中練就的堅強，這樣的堅強不僅是冠軍隊的品質，也是HF所有足球隊具備的品質。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我們做很多事，想要贏，但卻一定不完全只為了贏，輸贏不過是一個結果，而實現這個結果的過程彌足珍貴。
人最大的需要是被需要，「給」永遠比「拿」更快樂。一如足球，一如其他，一群人共同成就一件事的參與感才是真正無以倫比的成就感。這種感覺就像如果你完美的站在我的面前，我覺的很棒，但僅限於你很good。而你帶著你的滄桑或稚嫩站在我的面前，你肯展現你的弱點，你不經意流露你的脆弱，那我會無比心軟的拉著你的手說，別怕，有我在。然後我們一起努力，直到有一天你得以完美呈現自我，我參與過你的成長，我們之間有最親密的聯繫，我在你最慘淡的時候，看到你的不言棄、不服輸然後陪伴你並共同見證你的強大，我會由衷的說perfect。
伍
可惜我並不是任何正式球隊的一員，我甚至無法將自己的這種集體榮譽感捧手奉上。但是我又是其他集體的一員，這種足球所傳遞給我的集體參與感的解讀能夠在這個集體中得以詮釋。
我的集體是HF，我是球迷，亦是一個HF的法官。作為法官，我們共同從事的審判工作，有時就像一支球隊，各司其職，又講求配合。
但與球賽總有終場哨不同，審判工作是周而復始的過程，糾紛的發生也不會以法官的意志為轉移，案子結完了又收，常常好不容易忙到吐血宣了快到審限的糾結判決，又新上好幾個棘手的案件拖不得。有時候感覺自己像個債務人，一萬個債權人，不停欠債不停還債，從沒有真正放鬆到可以大鬆一口氣的時候。
但更多時候，放眼全院，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看到每一個HF人都在案山卷海中徜徉，他們常常疲憊不堪但從不抱怨，他們偶爾自嘲但從不膽怯。有的人我熟悉，有的人我知道但沒說過話，但我仍喜歡與每個人之間這種微妙又神奇的聯繫，就像是曾經我們因為HF的光環慕名而來，如今我們為HF的再次榮耀團結拼搏。這是輪迴亦是宿命，無可替代的參與感的親歷性，當我們有幸參與到HF復興中來，這種意義非凡的使命感只有HF人最清楚。或許有一天，我們甚至可以驕傲說，HF的騰飛有我的一份努力，那是何等暢快。（立刻有種把酒言歡的衝動）
集體榮譽感從來就不該是一句空話，個人的優秀也永遠依託於集體的優秀，為集體拼搏是最高尚的情懷。我很幸運，是你們中的一員，是這個集體的一員。所以我愛這個法院，也愛這個法院的球賽，因為這裡有許許多多肩並肩前行的拼搏者們，頑強、真誠、惺惺相惜，每每被身邊的各種敢拼敢闖所折服，便覺得只要團結一心，世上便沒有攻不下來的城牆和克服不了的困難。這大概就是足球這麼多年教會我的事。
最後，在2018世界盃之際，祝今年HF足球聯賽更加精彩。
稻花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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