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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那麼愛你們,卻帶你們走上了泰國死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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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遊客視頻截圖。

當地時間7月5日,泰國普吉島鄰近海域發生船隻傾覆事故,船上遊客大部分為中國遊客。截至6日晚21時左右,事故遇難人數已上升至40人。沉船遊客中,絕大部分來自浙江、江蘇、上海。其中海寧一家傢俱廠就有39人,上海市有8人,阿里巴巴員工2人。已知失蹤人員中,有一家是諸暨馬劍人,為海寧傢俱廠員工及其兩個孩子,目前確認女兒在重症監護室,母親和兒子尚無消息。因為時值暑假,很多旅客都是全家出行,船上少年兒童佔了相當比例。對他們來說,這個暑假,猙獰而充滿死亡氣息......

沉沒的鳳凰號

東籬|文

我想,那個叫林穎穎的女記者,如果知道她將因這次刻骨銘心的海難親歷「火」遍全國,她寧願選擇放棄這次旅遊,和家人在家中度過一個平凡的暑假。

因為,這是一場事關她和老公以及兩個寶寶的生死歷程。雖然他們一家人和死神賽跑後完勝,但卻已有4條生命被大海吞噬,如果沒有奇蹟,未來還將會有十多具屍體陸陸續續從海上漂起——無須畫面,只要腦海里冒出這個數字就是難以言喻的殘酷和殘忍。

這50多名中國人,和林穎穎一家一樣,選擇在這個暑假攜家帶口來到普吉這個天堂之島,想和孩子們享受難得的親子時光。

昨天,海難消息在媒體上陸續發布以後,很多人都問:為什麼又是中國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中國人?為什麼風暴預警發出以後,還是有這麼多遊客堅持出海?

其實,答案或許可以在林穎穎一家身上找到——一爸爸媽媽帶著兩個孩子,趁暑假享受天倫之樂。這或許是出事遊船上的典型人員構成情況。

因為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出國旅遊,即使是相對較近的泰國,也是比較奢侈的行為,比金錢更奢侈的是時間。只有寒暑假才可以做到和孩子一起前往。

所以,雖然這個季節是普吉島的雨季,事發當日也發出了風暴預警,提醒遊客不能出海。但還是有很多船恣意成行。

這裡面,除了安全意識淡薄,心疼已經花掉的「一日行」出海費用已外,我想更重要的或許因為: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難得帶孩子來一次,要把能體驗的都體驗一下。

多種因素的僥倖,釀成了無可挽回的災難。

失蹤的孩子中,最小的才五個月。而更多的孩子則是像林穎穎的孩子一樣,都在十歲上下。他們歡天喜地跟著父母歡度暑假。

譬如海寧海派傢具廠的副總周峰一家。丈夫,妻子,11歲的兒子。在最該幸福的年紀,目前都還消失在海上。在他們所在的沉沒的「鳳凰號」上,海派公司的39人名單中,共有14個家庭,11戶家庭有人員失蹤,其中兩戶家庭的人員全部失蹤,基本上都是兩大一小的三口之家。有7名是小學到初中的未成年人。這份名單,幾乎都是海派的中層骨幹,包括兩位生產副總,三位生產廠長,其他還有生產經理、外貿經理、辦公室主任、單證主管、倉庫主管等。

昨天下午兩點左右,海派廠區門口

可以想像,這是企業的一次獎勵之旅,那麼多父母心懷感恩,帶著學習繁忙的孩子,赴普吉島團圓並放鬆。

這也是「中國式旅遊」的一個縮影。是錯時休假制度沒有形成的集中出遊的樣本。每年的暑假,到處都是歡天喜地出行的父母和孩子。

而泰國,更成了國人一圓出國旅行夢的最佳目的地——地域相鄰,價格便宜,異域風情,海濱引力,超低的入境游門檻。據說這次沉船上遊客購買的相關旅遊產品,也不過是兩三千塊錢一個人,這種比境內游還低的價格,是泰國旅遊人數逐年井噴的重要原因。

對美好生活的嚮往是每一個人的夢想,我們不能埋怨他人「要玩不要命」,更不能指責父母們無視孩子生命的珍貴,畢竟沒有人不熱愛生命,也沒有人比父母更熱愛孩子的生命。

但痛心惋惜唏噓之餘,確實有很多思考無比沉重。

近年來,泰國遊客一直在升溫。2017年,中國赴泰國人數超過980萬。在「2018神奇泰國旅遊年」的推動下,今年1至4月,中國赴泰國旅遊人數超過410萬人次,又創下歷史新高。

與此同時,關於泰國旅遊的風險報道也層出不窮。僅2015年,就有超過70名中國人在泰國溺水身亡,2017年的溺亡事件也有73起。就在今年上半年,在泰國也發生多起溺亡事件。

發生溺亡事件,自然有遊客自身的原因,譬如本次沉船出發前,其實已有風浪預警,遊客自己要求按原計划出行。同時很多遊客在事發前還沒有穿上救生衣。但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旅遊商家管理不善和雙方溝通不暢等。

譬如,遊客口頭要求後船家就答應出行,有沒有相關的風險提示行業標準?商家是否只滿足於簡單口頭提醒,而缺乏足夠的措施讓遊客對海島安全常識有深入全面的了解?遊客有人性的弱點,但顯然旅遊產品的出售方沒有盡到高風險項目的強制約束責任。

隨著泰國旅遊業以一種超出常理的速度在發展,但旅遊基礎設施及相關接待能力卻沒有同步提升。所以「瘋狂的泰國游」背後,是巨大的無視生命安全的旅遊風險。泰國的基礎設施到底有多差?有網友說,她曾在曼谷曾遇到過地鐵停運三天。你能想像杭州和上海的地鐵癱瘓三天,這座城市會變成什麼樣?

這是一座熱愛賺錢卻沒有做好準備的城市。同樣的問題還發生在台灣。近年來,大陸人赴台旅遊井噴,旅遊事故也是層出不窮,不是翻車就是塌方,其背後,也是急劇增長的遊客數量和薄弱的接待能力無法引起共振帶來的矛盾。

旅遊是一件美好的事。我們常常說:生命中需要有詩和遠方。互聯網的普及,旅遊觀念的轉型,讓出行變得輕而易舉。你對詩和遠方的所有想像,都能得到滿足。可是,跟我們對詩和遠方的嚮往相比,我們對未知風險的抗擊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卻遠遠沒有同步成長。

每當看到一張張死亡的圖片陸陸續續在網上出現,看到那一雙雙冰涼僵硬的小手,心痛得無法呼吸。

每一場生命都沒有回頭路,且行且珍惜。暑假裡,希望每一朵花都開得安然無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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