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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走過的中醫路

學徒三年初入醫門

我八歲開始念書,上了八年私塾,讀了《幼學)>、《論語》、《大學》、《中庸》、《孟子》、《左傳》、《詩經》、《易經》、《古文觀止》等書。

十七歲從師學醫,在老師的指點下,第一年讀《藥性賦》、《湯頭歌訣》、《經絡歌訣》、《瀕湖脈訣》、《醫學三字經》,並參看《本草備要》、《醫方集解》等書。

第二年讀《素靈類纂》白文、《傷寒論》自文、《金匱要略》白文,並參看《靈素節要淺注))、《傷寒論淺注》、《金匱要略淺注})等書。這些書讀起來枯燥無味,特別是《內經》白文讀不懂,開始有些畏難情緒。

第三年隨同老師臨證實習,並參看《時方妙用》,《醫學實在易》,《醫學從眾錄》等書。我的老師在醫學上是崇拜陳修園的,所以他指導我看的參考書,多是陳修園編著的。他對《傷寒論》、《金匱要略》,確實下了一番功夫。在臨床上治療傷寒,雜病,多用經方,療效頗好,但對溫病就不是他的所長了。

初診失誤深自內疚

三年學徒期滿,我才二十歲,由於年輕沒有經驗,就診者無幾。

一九三一年農曆正月十五日,有遠房本家邀診,其弟因上午修路,搬運砂石,汗出濕衣,又受風涼,中午暴飲暴食酒肉過多,下午腹痛,按之甚劇,我診為感寒傷食,用藿香正氣散加保和丸治之無效,及夜半竟然死亡。翌晨檢視其屍,發現背部瘀癍累累,不知為何病,深自內疚。

認為患者之死,實由我之失誤,雖其家屬不曾責怪於我,但我內心實為難過。從此對於學醫,信心盡失,乃改行當小學教員。舊社會教小學,也和其它工作一樣沒有保障,今年在這個學校任教,明年叉不知能否找到工作,經常處於失業恐慌之中。

我的家境,僅系小康,沒有固定工作,生活便無著落。為了生計,只有發奮圈強,努力深造,從原來所學醫學知識的基礎上打開一條出路,舍此別無息圖。

發奮圖強努力深違

一九三四年湖南國醫專科學校招生,我決心去報考,得到了家長的支持。這個學校的老師,都是湖南比較著名的中醫。我因原來在醫療上有過失誤的教訓,這次重新學習,自覺性高,不懂的地方,盡量發問,做好筆記。在學g內經》的同時,參看《醫經原旨》、《張氏類經》,學《傷寒論》的同時,參看《傷寒來蘇集》、《傷寒貫珠集)),學《金匱要略》的同時,參看《金匱要略心典》、《金鑒·訂正金匱要略注》,學內科的同時,參看「醫學心悟》、《金鑒·雜病心法要訣》,學婦科的同時,參看《傅青主女科》、《金鑒·婦科心法要訣》。溫病一課,是我以前沒有學過的,除聽課外,參看了《通俗傷寒論》、《寒溫條辨》、《溫病條辨》、《溫熱經緯》等書。

第三年每目上午分組到各老師的診所去實習,我根據各老師辨證用藥的特點,詳細紀錄下來,下午自習。這一年看的參考書比較雜,如《蘭台軌範》、《東醫寶鑒》、《類證治裁))、《臨證指南》、《王氏醫案》、《冷廬醫話))、《醫學廣筆記》等等,但雜而不專,深入不夠。畢業後,留校工作。

再診取效盲目自滿

一九三七年元月,為了抗議國民黨不許中醫辦學校設醫院,與校長吳漢仙代表湖南中醫界赴南京,參加全國中醫請願團,向國民黨三中全會請願。國民黨迫於中醫界之義憤,為了敷衍應付,通過了中醫列入教育學制系統的決議案。

抗日戰爭爆發後,長沙迭遭轟炸,我另找了一個工作,離開母校,輾轉於湘西、湘南等地。其時,傳染性疾病,到處都有流行,我參照《時病論》、《溫疫論》、《霍亂論》及《溫熱經緯》有關濕溫、疫證的治法,取得了較好的療效,漸漸產生了自滿情緒。認為我在學徒時,學了治療傷寒的一套,在醫校時又學了治療溫病的一套,牛刀小試,果然得心應手,於是飄瓢然放鬆了學習。

一九四一年,我在湖南省地方干訓團中醫組擔任傳染病教學,因無教材,就自己動手寫了一些講稿,但是東拼西湊,自己的心得體會不多,所以沒有付印。其後湖南相繼淪陷,疲於奔命,書籍衣物丟失殆盡,景況相當狼狽。總之,我在八年抗戰期間,醫學上進步很少。

戒驕戒躁繼續前進

抗戰勝利以後,回到長沙開業,初起診務不好。當時長沙市的西醫院很少,大部分常見病、多發病還是靠中醫治療。

我在抗戰期闡,因對這些病取得了初步經驗,療效較好,病人互為宣傳,介紹來診者漸漸增多。這些病人多屬疑難重症,或久治不愈的慢性病,他醫治之無效者,我亦不能愈之,這才使我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學力不足,沒有什麼值得自滿的。於是每日利用診余時間,或溫舊課,或讀新書。所謂新書,我是指何廉臣、惲鐵樵、陸淵雷、張錫純等所著的書及皇漢醫學等,頗有新的啟發。

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七日,與曹伯聞等組織長沙市中醫藥界罷診罷市,向湖南偽省政府請願,要求撥發救濟物資,恢復湖南國醫院,幸而有成。但為了此事,從籌建到開院,費時將近三年,荒廢了不少業務,耽誤了許多學習時間。

堅守陣地穩紮穩打

解放以後,於一九五0年,參加了由湖南省衛生廳舉辦的中醫進修班。但實際上教的是西醫基礎課,如解剖學、生理學、病理學、微生物寄生蟲學、傳染病學、診斷學基礎等。

這些西醫基本知識,對我後來參加中西醫會診,不無幫助。但在治療上還是根據中醫的理、法、方、葯,進行辨證論治。

一九五二年湖南國醫院由人民政府接收,改為湖南省立中醫院,我參加了工作。當時是我管病房及院外會診,這對我來說是一項新的工作,沒有經驗,在兄弟醫院會診中,學習和建立了我院的病房制度。

為了提高醫療質量,我利用晚上時間及節假日,將一些常見病、多發病,參考有關醫籍,進行了一些辨證分型工作。即把某個病或症,分成幾個類型,系之以理、法、方、葯,這對我的學習也是一個大的促進。可是這項工作,自從調來中醫學院以後,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主管教學兼顧醫療

我是一九六0年調來中醫學院的,當時還在籌建階段,困難不少,但我信心很足,決心也太,一定要在黨的領導下,把這所學校辦好。當年就招了本科班學生,直至一九六六年止,每年都招了新生。

在教學安排上,堅持了中醫課與西醫課的比例為七比三。我除管教學工作外,每星期二、五還看點特約門診。由於接觸傳染性肝炎、肝硬化病人較多,從實踐中初步體會到:急性黃疸型肝炎,起病較急,病邪方盛,應從陽明胃治;慢性黃疸型肝炎,多由急性遷延失治而來,應從太陰脾治無黃疸性肝炎,初起即呈慢性經過,應從厥陰肝治;肝硬化由於肝細胞變性,纖維組織增生,肝臟變硬,應從疏肝軟堅、活血化瘀論治。一九六二年曾研製了一種疏肝理脾丸,其方即當歸、柴胡、白芍、枳實,鱉甲、青皮、茅根、茜草、地龍、甘草、豬肝、雞內金等昧組成,以治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療效頗好。與此同時,還寫了《傳染性肝炎的辨證治療》一書,已由湖南科技出版社出版。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一九六三年,我因患肝炎,回湘鄉故里療養,漸有好轉。鑒於全國中醫統一教材中尚缺《金匱要略講義》,乃著手編寫《金匱要略淺述》一稿,於一九六四年十月才完成。原擬作為我院試用教材,嗣因湖北主編的《金匱要略講義>)先我出版,所以把它擱置下來了。

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不敢接近書本。粉碎「四人幫」以後,在黨的十一屬三中全會精神的鼓舞下,特將「金匱要略淺述》一稿,重新加以修改和補充,已由人民衛生出版社付梓。現在我分工管科研,我的自選項目是中西醫結合治療再障的研究。一九八0年經過對二十九例再障的療效觀察,其中基本治癒十一例,緩解七例,進步四例,無效七例,有效率佔76.7%,目前這個項目仍在繼續進行。

幾點體會

五十多年來,我所走過的學醫道路,是艱苦的,曲折的。總起來有以下體會:

(一)要學好中醫,必須打好兩個基礎。

首先是古文基礎,最低要求繁體字能認識,文言文能斷句。

再就是中醫基礎,如《內經·素問))、《傷寒論》,《金匱要略》的白文要選讀,藥性、方歌、脈訣、經絡歌訣要熟讀,有了這兩個基礎,才能繼續深入下去。

(二)要多看幾種好的參考書。

我在當學徒的時候,老師教我讀古典醫著是不錯的,但是指導我看的參考書,只限於汪切庵、陳修園兩家,這就太局限了。後來我在國醫專科學校時所看的參考書,就使我的眼界開闊多了,因而獲益不少。

(三)要多跟幾個好的老師,因每個老師各有他的長處。

比如,我在學徒時的老師長於傷寒;我在醫校時的老師有的長於溫病,有的長於雜病,有的長於婦科,有的長於兒科。根據各老師辨證用藥的特點,取其所長,為我所用,這就大有好處。但這個條件如不具備,也可自學成材。

(四)學醫要有堅強的意志,朝斯夕斯,持之以恆。

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前途,要看到光明,要提高自己的勇氣。在順利的時候,又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刻苦學習,繼續前進。我在學醫過程中,學習情緒曾有幾次大的起落,教訓是很深刻的。

(五)在醫療作風方面,對同道不要貶低別人,抬高自己;對病人無論工人、農民、領導幹部,都要一視同仁,詳細診察,不得草率。有時病人情緒急躁,要求過高,也只能耐心說服,體諒病人。但也不能遷就病人,投其所好。更不能乘人之危,向病家需索財物,這是起碼的醫德。

版權聲明

本文來源「金華佗中醫界」,作者/譚日強,編輯/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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