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不度玉門關（四十六）：冠軍侯

原標題：春風不度玉門關（四十六）：冠軍侯

第一階段的軍事行動圓滿結束，漢軍主力部隊返回塞上。由於北匈奴損失慘重，已經不具備實質性威脅，竇憲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派出兩位軍司馬吳汜、梁諷攜帶金帛，先禮後兵，對北單于進行武裝招撫。北匈奴部眾已經失去了抵抗意志，沿途又被收降上萬人，吳汜、梁諷最終在今天貝加爾湖以西地區追上了北單于。北單于勢窮，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向漢使跪拜，吳汜、梁諷扶起了他，寬慰說：「天朝一向以德服人，單于效仿呼韓邪故事，國安民樂，豈不美哉？」

北單于見漢使沒有興師問罪，反而加以賞賜，滿臉堆笑，表示願意親往雒陽朝見。事實證明，他這是口是心非，畏威而不懷德。剛剛走到傷心地私渠比鞮海時，北單于臉色鐵青地看著尚未打掃乾淨的戰場，又聽說竇憲主力已返回塞上，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推脫身體不適，再也不肯前進一步，為安撫漢使，又改口讓自己的弟弟入朝「侍奉」天子。吳汜、梁諷做不了主，迅速向竇憲報告，竇憲大怒道：「哼，他要是不自己來，那就不用來了！」隨即上書說明情況，請朝廷不要理會北單于的花招。

與此同時，這場重大勝利使朝廷中的反對派徹底失聲，竇憲的聲威空前高漲。南單于似乎很懂得漢人的心理，適時送來一尊重器——仲山甫鼎，據說是在漠北發現的，信不信由你。這鼎的原主人仲山甫是周宣王時的太宰，他品德高尚，輔政有方，促成了「宣王中興」。很明顯，這是在對號入座恭維竇憲，竇憲倒還有自知之明，鼎之重器，非人臣所能私有，便將其作為戰利品獻給皇帝。

現在的皇帝只是名義上的國家元首，真正的當家人是竇太后，因此朝廷一改入朝冊封的舊例，直接派使者趕往五原塞上，就地拜竇憲為大將軍，封武陽侯，食邑兩萬戶。數代以來，受到偃武修文的政策影響，只設置了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因此除了建武初年臨時設置的雜號大將軍外，竇憲成為東漢實際上的第一位大將軍。他有些心虛，只接受了大將軍的職務，對於爵位則極力推辭掉了，然後班師回朝。

本來漢朝官制，大將軍的地位在三公之下，官屬設置參照太尉的待遇。如今竇憲手握重兵，既親又貴，一些大臣們逢迎竇太后，表奏大將軍勞苦功高，位應在三公之上、太傅之下，其官屬的待遇也應比三公官屬要高。竇太后說，哎呀，看你們這麼熱情，我不答應也不好，於是准奏。她覺得這樣還不夠給哥哥長臉，又大開府庫，遍行賞賜，甚至所有從軍的高級官員子弟，都被授予太子舍人的職銜。

竇憲的幾個弟弟也跟著陞官，竇篤升任衛尉，負責皇宮禁衛，竇景為侍中、奉車都尉，竇瑰為侍中、駙馬都尉。竇氏兄弟權傾朝野，更是尾巴都翹了天，爭相在雒陽城中大興土木，窮奢極欲，引人側目圍觀。第二年初，朝廷再行封賞，竇憲為冠軍侯、食邑兩萬戶，竇篤為郾侯，竇景為汝陽侯，竇瑰為夏陽侯，食邑各六千戶。

冠軍侯幾乎是武將的最高榮譽，但竇憲似乎並不在乎，他可能在乎更實際的東西。依據漢朝的國防體制，大將軍出征歸來，將歸於府，兵歸於營，不會長期統屬。祖宗之法，不是說變就能變的，但中國人民是充滿智慧的，凡事都有應對的「技巧」。竇憲再次上表，請求出鎮涼州，壓制北匈奴和西域諸國，當然，這也方便他繼續掌握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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