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當書記之七關於「走讀」(幽默故事)
最近,直河縣頒布了關於禁止鄉鎮幹部上班「走讀」的文件,規定鄉鎮幹部星期一到星期五無故一律不得擅自離開工作所在地,有違反者一經被縣紀委查實必將受到嚴肅處理。然而,這項規定執行了幾個月,縣委書記何正東發現有些鄉鎮領導依然是我行我素,完全沒有把這項規定當回事,特別是龍山鎮的黨委書記阿P,據他所知,此人幾乎天天都泡在縣裡的各個科局,可又從來不曾見過他給自己寫過請假條,哪怕是口頭請假條,也不曾見紀委部門抓到過一個違反這項規定的人。他隨即把縣紀委書記袁濤找來,當面就責問他是不是忘記了把關於禁止鄉鎮幹部走讀上班的文件下發到鄉鎮去了。袁濤當然知曉領導這話裡頭的意思,這無非是責怪他執行這項工作不力罷了。他說,何書記,不瞞你說,鄉鎮幹部們都對這個不準走讀的規定意見很大啊,普遍都存在有抵觸情緒,所以這個規定執行得不是很理想。何正東說,意見大就不用執行了?當初咱們要搞改革開放就有許多領導幹部想不通,難道黨中央就不搞改革開放了?哼,依我看哪,這與咱們領導幹部中普遍存在的工作作風散漫對待工作責任心不夠強的作風有關,這個問題嚴重得很也大得很,如果咱們再不採取措施任由這種作風泛濫發展下去,勢必會影響到咱們直河今後的發展。當然了,咱們的這個規定或許還存在有需要進一步改正的地方。這樣吧,老袁,這段時間你到各個鄉鎮去,一,檢查一下關於禁止上班「走讀」的文件精神落實情況。二,搞一個座談會,讓大家都來認真討論一下這個關於禁止領導幹部上班走讀的問題,集思廣益,好讓縣裡下一步把這項規定製定得更加科學些完善些。
袁濤根據何正東書記的這個工作指示精神,第一站便來到了龍山鎮。
在小會議室里,鎮紀委書記藍仕昌首先向袁濤彙報了龍山鎮執行縣委關於禁止領導幹部「走讀」、搞搖控指揮的規定執行情況。彙報完後,阿P作了幾點補充,他說,在坐的可能都知道,咱們龍山鎮向來重視幹部管理,幾年前咱們龍山鎮就實行了突擊拉鈴的點名制度,一舉改變了龍山鎮幹部隊伍的散漫現象,而且這個管理經驗在去年全縣舉行的紀律整頓活動中被借鑒應用。所以,縣委這次下發關於禁止鄉鎮領導幹部上班走讀、搞搖控指揮的規定,對於咱們龍山鎮來說並非是件新鮮事兒。前面說了,咱們龍山鎮實行的突擊拉鈴的點名制度,鎮領導班子成員當然也得嚴格地遵守,所以,咱們龍山鎮的領導班子成員在工作紀律方面一向都是較好的,基本上沒有出現過有班子成員在工作時間擅自離開工作崗位的現象。當然啦,現在縣委有了進一步的要求,那就是規定鄉鎮領導幹部在非放假期間晚上也不得離開工作所在地,咱們也照樣要嚴格執行。對於這個問題我還專門跟家住外鎮的幹部們打了預防針,告誡他們說你們實在忍不住要回家想跟老婆放炮,一定要跟我請個假,要不然鎮里有了突發事件,你又不在鎮里,又給縣紀委突然查崗揪個正著,你放的那一炮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比買美國的愛國者導彈還要貴上十倍。
阿P這話讓滿屋子的人都轟然大笑。袁濤首先止住笑說,阿P書記這話雖然是粗魯了點,但是很生動,讓人一聽就能明白鄉鎮領導幹部嚴格遵守這項規定的重要性。現在,我就對龍山鎮執行縣關於禁止領導幹部走讀、搞搖控指揮的規定執行情況小結一下,也順便談一下關於我自己對禁止鄉鎮領導上班走讀規定的一點看法。剛才聽了阿P書記、藍仕昌倆位同志的彙報後,我認為龍山鎮在執行縣委關於禁止領導幹部走讀、搞搖控指揮的規定措施到位,認真踏實,是可以給予充分肯定的。坦白地說,這項規定實行幾個月來,咱們執行這項規定的縣紀委、縣監察局至今還沒有揪過一位違反這項紀律的鄉鎮領導幹部,可是不是咱們的鄉鎮領導幹部都很自覺地遵守這項紀律呢?這可就不一定了,咱們縣紀委、縣監察局對此進行過多次的暗訪,發現有些鄉鎮的領導幹部甚至是黨政一把手依然是天天都往縣城家裡跑,有的人一個星期下來呆在鄉鎮的時間恐怕不到十個小時。如此這般人在鄉鎮心在縣城家裡的心態,什麼能把工作做好?再往大的方面說,咱們中國現在進入了公共突發事件多發的時期,一些看似很小的事情如果沒能得到及時解決往往就會釀成影響社會穩定的大問題,這決對不是危言聳聽,大家經常看報紙看新聞也都知道有不少地方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所以,縣委對鄉鎮幹部特別是班子成員出台這麼個規定,是形勢發展的需要,決不是縣委領導頭腦一時發熱弄出來的東西。我在這兒可以告訴大家,縣委領導明確指示,希望咱們紀委揪住幾個上班走讀的典型幹部出來示示眾,要不然有的人總以為這個規定只是一紙空文而已。當然,我衷心的希望咱們在座的各位不要因為這個被我邀請到紀委「喝茶」,大家在面子上也過不去嘛。特別是阿P書記你了,這段時間可不要成天在縣城的各個機關單位打轉轉,要去也得先跟何書記打聲招呼,我可是最不想請你我那去喝茶的了,哈哈哈!阿P說,我要是事先跟何書記打招呼,他還不又是到處跟人打「招呼」,我豈不是處處撲了個空?所以我還是打槍的不要,悄悄的進村為好。
大家聽了阿P這話又是一陣大笑。
「現在,咱們進行第二個會議。」袁濤說。
「怎麼,還有第二個會議?」阿P看了看錶說。
「放心吧,阿P書記,咱們今天帶來了伙食費,不會給你增加負擔的。」袁濤笑著說。
「袁書記,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咱們龍山是窮了點,但起碼四菜一湯的標準還是招待得起大家的。」張德海在一旁說。
「就是嘛,你說這話簡直就是想弄我到你那裡去『喝茶』的前奏音,誰來龍山我都要求要帶伙食費來,可這個要求可以對老袁你搞例外嘛。」阿P說。
「我可不上你阿P的當,我要是吃了你這頓飯,往後你三頭幾天的跑到各單位去唱我吃飯不交伙食費,害得要你整天跑到縣紀委追繳伙食費,我豈不冤枉?」袁濤說完,眾人又是大笑。
袁濤接著說:「我今天來的第二個目的,說起來其實也是第一個會議內容的延續。受縣委主要領導的指示,咱們要在全縣副科級以上幹部舉行一次黨內民主討論會。這個民主討論會的話題就是關於對鄉鎮領導幹部上班「走讀」問題的看法,希望大家都能踴躍地發言,說說自己的意見,談談自己的想法。」
「老袁,依我說這個問題沒啥好討論的,這個東西縣裡都已經以文件的形式下發來了,即便咱們這些人的心裡頭有一百個不滿意,難道還能讓縣領導把它廢掉不成?咱們只要認認真真、老老實實的執行領導的意圖和決定便是。你們也跑了這老遠的路,我看還是早點散會吃飯比較實在。」阿P連連打著哈欠說。
「依我看還是阿P書記你的嗅覺靈,領導要求開展討論的意思還真給你說著了。」袁濤伸出拇指說。
「啊?」
「不過,你也只說對了一半,何書記說了,之所以要大家一塊來討論這個問題,一來是為了讓大家加深對這個問題的認識,二來要參考大家的討論結果以便改進這項規定的執行辦法,不是要廢除它。」
袁濤說完後,請大家踴躍發言,發表自己的看法。良久,會議室里除了女人嗆煙的咳嗽聲,一片寂靜。袁濤見無人發言,說:「縣領導特彆強調了,這個討論純屬於黨內民主討論會,用毛主席的話說就是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大家可以敞開胸懷暢談,不必擔心怕說多或說錯了上面會怪責下來。」可過了許久還是沒有人開口說話。見此情形,袁濤笑著對丘正清說:「阿P書記,你是這裡的一把手,你就先開個頭談談吧。」
「我?我沒啥好談的。」阿P邊掐著煙頭邊說,「我剛才說了領導決定了事情咱們認真去抓落實便是。再說,這個規定其實也沒啥,不就是要求晚上不許回家住嘛,那有啥干係?非但沒啥干係,還大大有利於夫妻關係的和諧。大家可以這麼地想想,要是夫妻倆天天晚上都干那個東西,男人的火力肯定是稀稀拉拉的沒幾下子就完事了,女人怎能滿意得了?女人不滿意又怎來的夫妻關係和諧?相反,如果隔它四天五天的才幹那個東西,那咱們男人們的火力別說能與蘇聯衛國戰爭時的喀秋莎相比,最起碼也比得上日本鬼子的歪把子機關槍吧?大家說是也不是?」阿P的話還有半截在嘴裡,會議室內已經是鬨笑聲陣陣。
「這就是你阿P哪,說啥事也離不開男女間的那個東西,怪不得全縣人民對你既愛又恨的。不過,說得確實很貼切也很實際。」袁濤指著阿P笑說。
「阿P書記,你剛才說的雖然是個道理,可也太過於片面了。你想,要是你才新婚的話,能忍得住四、五個晚上嗎?」同來的縣監察局副局長侯炳輝打趣說。
「啊,這倒也是,我剛才說的確實是片面了點,只考慮了咱們中老年人朋友的情況,忽視了年輕人的需求。那好,晉林,你結婚幾年也還沒有搞出條人命(小孩),這個規定出台又不能讓你隨時可以回去播種,對你來說可能影響比較大,你就代表咱們鎮的年輕幹部說說看法吧。」阿P指了指鎮黨委委員程晉林說。
「我?」程晉林嘴巴動了一動,似乎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這樣說,「我的看法跟丘書記的一樣,上面規定了事情咱們只要認真去執行便是。」
「程委員,你說你的看法跟丘書記的一樣,可你的忍耐力能比得上他嗎?」候炳輝笑說,其他人也笑。
「不過,既然縣委領導都讓咱們敞開胸懷暢談這個問題,那我今天就簡單的談談我個人的一點看法吧。」程晉林把手裡的煙熄滅說,「我個人認為,走讀只是個現象,並不是怎麼根本性的大問題。根本問題應該是教育廣大黨員幹部要牢固樹立工作就是為人民服務,就是要做好本職工作,在作風上要管好自己。黨員幹部要在各方面行得正,坐得端,自然就成為百姓心裡的主心骨,強行要求幹部必須要住在工作的地方,認為這就能解決由於幹部走讀所帶來的問題,我認為這種說法不敢說沒有道理,但至少也是種片面的認識。試想,一個心裡絲毫沒有人民和國家利益概念的領導幹部,他即便一年到尾一秒鐘也沒有離開過他所在的工作地是不是也是等於白搭?再者,我還這樣認為,這樣的規定也不合乎法律和以人為本的精神,而且還會弄出諸多新的問題來。大家可以想想,人人都說家庭是人生停靠的心靈港灣。工作一天下來,本來可以跟家人一塊開開心心的吃個晚飯、散散步,為緊張了一天的工作解解壓。可就這麼個簡單的要求都被人為無情地剝奪了,一天到晚都不能離開工作單位,給人的感覺就象是一天二十四都在上班,你的心情能好嗎?再有,就是孩子的教育問題,如今的農村已經有了『留守兒童』『留守少年』,這是個讓人擔憂、心酸的群體,難道這還不夠還要人為地在廣大鄉鎮幹部家庭當中也要創造出這麼一個「留守兒童」「留守少年」的群體?這樣做對得住咱們廣大工作在基層一線的幹部嗎?另外,咱們基層幹部的住房條件普遍不是那麼的令人滿意,就拿咱們龍山來說吧,幹部們的住房水平還是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時候,鎮里也缺少娛樂設施,生活環境如此的差,大家晚上除了聚在一塊打打牌吹吹牛,恐怕就再也找不出怎麼節目了。所以,我還是那句話,『走讀』是新時期的新現象,我們應該坦然面對,咱們應該把精力放在如何進一步提高執政能力的問題上,這個問題解決了,其它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這就是我個人對幹部走讀問題的一點見解,這其中有些地方可能說得有點過頭了,還得請袁書記等縣裡來的領導多多的批評指正。」
「程委員言重了,我剛才都說了這是屬於黨內民主討論會,大家不必過於謹慎,自己心裡有啥想法照說出來就是,希望大家都能踴躍發言。」袁濤說。
會議室里寂靜了十幾秒鐘,甘永明副鎮長也發言說:「袁書記,我也覺得程委員說的話有道理。另外,我還這麼認為,鎮政府是國家機關,而不是部隊,可咱們這個不準幹部走讀的規定儼然就象把基層幹部當作部隊人員來管理。人家部隊即便要打仗了,也得先來個一級戰鬥準備,二級戰鬥準備,可咱們呢天天都得守在營房裡作一級戰鬥準備去迎接那可能一年一次,也可能兩年、三年、十年甚至一輩子也可能都不會有的突發事件,這算是啥子回事?再說了,這突發事件也不是咱們基層地方的專利事,城裡發生的機率更大,所以我始終弄不明白為啥在縣級以上機關上班的幹部就可以走讀,上下班時間涇渭分明,而咱們基層幹部就不可以?這似乎不大公平。」
「永明哪,你的家就在這鎮政府里,這個禁止幹部走讀的規定對你而言好比是左腿跟右腿打架—不關卵子事。怎的你現在一個勁地替咱們這些沒有婆娘在身邊的人說話,你可不是外邊有相好的了吧?你可別這麼個急性子給說漏了嘴,袁書記對幹部生活作風問題可是最感興趣抓的了。」阿P笑著說。
大家也都笑。
「藍仕昌同志,你在鎮里可是具體負責這項工作的同志,你也應該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嘛。」袁濤對藍仕昌說。
「這個問題啥說好呢。」藍仕昌深深地喝了一口茶,說,「既然縣委領導都說這是一項黨內民主討論會,在此我也不談別的,我只想跟在座的講一個真實的就發生的咱們本縣某個鄉鎮的笑話:某個鄉鎮有個幹部結婚了好幾年他老婆都沒能懷上,他們倆口子便一塊到醫院去做了檢查,結果發現男方的精子成活率很低,醫生便向這兩口子給出這麼一條建議,要求他們夫妻倆每個月只過一次性生活,而且一定要在女方排卵期的那幾天才進行。可不巧的是,這位幹部的老婆每個月的排卵期都沒能挨上周末,所以沒法,他每個月都得請一、兩個晚上的假回去跟老婆搞造人運動,所以現在在他們那個鎮就流傳著這麼個口頭撣:想搞出人命就找黨組織。」
大家聽了藍仕昌這話,又都是一陣大笑,時間已是中午十二點半,會議也就在這樣的笑聲中結束了。
吃飯的時候,袁濤把頭湊近阿P的耳邊,說:「阿P書記,你真的不能老是離開龍山,在縣城裡到處打轉轉了,影響很大,影響很大,你知道嗎?」
阿P眯著一隻眼睛說:「多謝領導的提醒。可你真的以為我阿P喜歡整天在縣城打轉轉啊,我也不想啊,我阿P要不是整天到縣城去打轉轉乞討似的到處跟人要錢給幹部們發工資,只恐怕,這龍山鎮政府十有八九早就成為全國首例破產的鄉鎮政府了,如果真的出現此情況,你們縣領導面子上不同恐怕也無光吧?放心吧,袁書記,如果有哪位鄉鎮一把手眼紅我整天在縣城裡打轉轉,你就讓他打報告跟我對調位置。我相信,就憑這個,誰也不會眼紅我阿P整天在縣城裡打轉轉的。對,袁書記今後你就拿這個做說法去!」袁濤嘿嘿的乾笑了幾聲,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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