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惡的陋習——纏足，你到底從何時興起？
原標題：萬惡的陋習——纏足，你到底從何時興起？
纏足，作為中國封建時代荼毒婦女同胞的產物，在信息時代共享的大背景下，被越來越多的人們熟知。過往，我們從白紙黑字的文獻上也許並不能認識到這種陋習對於婦女的摧殘程度到底有多深，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清末民初老照片開始流傳，每一次的瀏覽都稱得上是觸目驚心。今天，老袁就為大家辨析一下，纏足，這項萬惡的習俗是從何時興起的：
圖1 纏足的中國婦女（來源於網路）
在史學界，關於纏足的起源，早就有不少的先賢進行了辨析和統計，這對吾等後來人的工作給予了極大的便利。
首先我們通過閱讀文獻，將纏足的幾種起源說一一羅列（編者註：按照朝代更替時間排列）：
【1】《古今事物考》·商起源說
該書作者生活於中國明朝時期；關於纏足的記載，該書引用了妲己的傳說。在之前的文章中，老袁已經辨析過蘇妲己其人，乃有蘇氏部落之女，此處傳說妲己為狐狸精，化成人形之時，自己的雙腳沒能變得和現實中女子一樣，只能將自己的腳包裹起來。由於妲己受寵，這種裹腳的模式很快在商王宮中流傳開來。此類來自民間神話或者傳說的觀點，一直以來證據不足，可信度實在太低。
【2】《漢隸釋言》·春秋起源說
《漢隸釋言》記載了老萊子的母親和曾子的妻子的畫像模樣——所謂「履頭皆銳」。有部分學者認為老萊子是與孔子同一時期的人物，而曾參又是孔子的徒弟，他們都是春秋時期的人物，藉此推斷中國春秋時代婦女就有纏足者。文言文博大精深，翻譯的微小不同都能引發整體意思的變化，如此推論，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3】《史記》·戰國起源說
司馬遷在史記的《貨殖列傳》（編者註：之前的文章對於貨殖列傳有過講解，涉及者多為春秋戰國時期商賈）中對於女人足部的記載引起了老袁的注意：「臨淄女子彈弦跣足……揄長袂，躡利屣……」
寫下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趙翼據此認為：「利屣者，以首之尖銳言之也「推斷出了「纏足之事，戰國已有之」的結論。與【2】觀點一致：文言文博大精深，翻譯的微小不同都能引發整體意思的變化，如此推論，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圖2 正常人足部示意圖和纏足之後足部的對比（來源於網路）
【4】《雜事秘辛》·漢起源說
在《雜事秘辛》中記載了漢代吳姁描述皇后「腳部」的奏言：「乘氏忠侯梁商女足長八寸，脛跗豐研平趾斂，約縑迫襪，收束微如禁中。」漢尺和現代尺寸進行換算的話，1漢尺相當於現在的23厘米，漢代的8寸換算之後約得18.4厘米。
由於該段描寫被楊慎在《丹鉛總錄》當中提及，而被後世的袁枚等人得為依據，認為纏足在漢代時已經出現。經過多方論證後發現，《雜事秘辛》極有可能不是漢人所寫，彭華教授亦提出了「該書為楊慎所造，是為造假」的觀點，因此觀點【4】也不足信了。
【5】《唐音癸籖》·晉起源說
《唐音癸籖》作者為胡震亨，在本書中，他對我國男女鞋子的制式有著這樣的描述：「從來婦人弓履之制，惟《晉書· 五行志》附見兩言云，『男子履方頭，女子履圓頭。』
在翻閱了多位老師的著作之後發現，在研究中國古代服飾鞋襪制式之時，多次提到的《唐（新唐書）·車服制》記載即為詳盡：「后妃大禮著舄，燕見用履，命婦亦同。而民俗不盡遵用。武德初，婦人曳線靴。開元中，用線鞋，侍兒則著履。』夫鞋靴圓頭之式，適於足小之用。詳繹時風，纏足自寓，亦何必明白言之，始謂史書有載哉？」
【6】《南史》·六朝起源說
在李延壽編纂的《南史》中有「鑿金為蓮華（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華（花）也。』」在六朝樂府和唐朝的部分詩歌中，有著「新羅綉行纏，足趺如春研「、「南朝天子事風流，卻重金蓮輕綠齒」、「六寸膚圓光緻緻，白羅綉屜紅托里」等等的描述。因此很多學者認為纏足起源於六朝時期。
但是中國古代詩詞的抒寫手法多含誇張的手法，詩句時可作為參考，並不能作為歷史依據，因此此說法也不足為信。
【7】《詩話總龜》·唐起源說
《詩話總龜》有阮閱編成，書中有詩名為《羅襪銘》：「羅襪羅襪，香塵生不絕；細細圓圓，地下瓊鉤；窄窄弓弓，手中弄初月……」主要是描繪楊貴妃的足部的。而在唐代，描寫楊貴妃足部的又何止唐明皇一人呢，杜牧也寫下了「鈿尺裁量減四分，纖纖玉筍裹輕雲。」的句子。
費仲先生認為纏足是起源於隋唐之間的，但是他認為纏足此句只在宮廷內部較少出現，沒有流傳到民間，更沒有成為所謂的社會習俗。
但是老袁依舊認為，單純依靠詩詞的描述，判斷唐朝就有纏足顯得證據不足。而且楊貴妃一直以來就是一位充滿著傳說和故事的女性，被眾多的文人墨客演繹了多次，因而如果沒有實證，最好還是不要依靠這樣充滿「傳奇故事」色彩的人物推據歷史。
圖3 纏足婦女足部特寫（來源於網路）
【8】《南村輟耕錄》·五代起源說
元代陶宗儀寫下的《南村輟耕錄》中為「纏足」單獨辟出一文曰為《纏足》：「知札腳自五代以來方為之」，成為了纏足「五代起源說」的一個重要依據。學者高洪興也認為，五代之前的中國的女性是不纏足的，老袁亦贊同這個觀點。
纏足使得廣大的中國婦女喪失了基本的勞動能力，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在生活上只能依附於自己的丈夫和父親，如遇外敵入侵也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束手就擒，這對於女性的身體健康有著極大的摧殘和深遠的影響。試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就是女孩子們從小非纏足不可的理由嗎？對於自己孩子將要忍受的痛苦，就真能置之不理？人性何在，理性何在？
由於纏足後的足部過於敏感，為避免大家的不適，本人未在文中摘錄赤足特寫，希望大家諒解。鑒於筆者的水平和精力有限，時間多花在查閱歷史資料和學者文獻之上，文中不足之處希望朋友們不吝指摘。歡迎關注微信公眾號「澄心侃古今」與我們聯繫。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讓我們距離歷史的真相更進一步，謝謝大家。
參考文獻：
[1]中國古代纏足略說[J]. 梁寧森. 西安聯合大學學報. 2004(01)
[2]政權的更替與纏足的流行:歷代纏足延續緣由考析[J]. 祖曄. 巢湖學院學報. 2016(05)
[3]中國婦女纏足考[J]. 邱瑞中. 內蒙古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7(03)
[4]三寸金蓮:纏足習俗的社會化過程[J]. 柳娟,程陽. 商. 2012(19)
[5]試析封建禮教影響下的纏足習俗[J]. 王美玲,李世龍. 赤峰學院學報. 2013(04)
[6]纏足的審美病態及倫理悲情[J]. 高志明,古良琴. 社科縱橫(新理論版). 2011(03)
[7]從《三寸金蓮》透析纏足文化[J]. 郭楓. 大眾文藝(理論). 2009(15)
[8]從纏足透析我國傳統文化的思想要素[J]. 梁惠娥,翟晶晶,崔榮榮. 紡織學報. 2008(05)
[9]女子纏足興亡錄[J]. 於繼增. 尋根. 2006(03)
[10]中國婦女纏足與反纏足的歷史考察[J]. 李鳳飛,暴鴻昌. 學習與探索. 1997(03)
本文作者：袁瀟
重度歷史愛好者、北京師範大學碩士
本文未經作者本人授權不得轉載
違者，依法追究其法律責任
TAG:澄心侃古今 |